2008年年初,家住在河南郑州市的宋扬正在睡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是国际号码。
“喂,是宋扬吗?汉斯正在医院里抢救,情况不太好。”
“什么,你们先帮我照顾着,我买最早的机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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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的人是宋扬的朋友,而那名叫汉斯的人则是宋扬在英国留学时期的房东,称得上是他的再生父母。
因此,宋扬一听说汉斯的情况不太好后,才会格外揪心。辗转一夜未眠,他一大早上去到了机场,不远万里飞去英国。
但宋扬想不到的是,汉斯的病情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不舍的分别
宋扬
2007年中旬,宋扬结束了8年的留学生活,并获得了研究生的学位。当他犹豫要不要继续留在英国发展时,某家国内的知名大企业给他抛来了橄榄枝。
宋扬想到逐渐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而自己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决定回国进行发展,但房东汉斯却成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牵挂。
这天,宋扬做了一顿丰盛的中餐,汉斯吃得格外开心,但宋扬却告诉了对方自己即将回国的消息。
宋扬与汉斯
汉斯满脸不可置信,随后竟然流出了眼泪。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就把这个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家的青年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尽管心中有万千不舍,但汉斯还是忍住了挽留的冲淡,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句:“多多保重。”
宋扬看到汉斯眼神中的悲伤,心中同样难过不已。原本相谈甚欢的饭桌,刹那间安静下来,显得格外悲凉。
宋扬与汉斯
突然,他灵机一动,认真地对汉斯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回中国,我照顾你。”
汉斯为宋扬的善心泪流满面,但他最后却拒绝了。
因为汉斯已经在英国生活了大半辈子,无论是养老金还是各种保障都在英国。一旦离开,意味着他将会一无所有,成为了别人的累赘。
宋扬与汉斯
汉斯对宋扬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时的宋扬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担心给不了汉斯更好的生活,便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不放心留下汉斯独自生活。
临走前,宋扬特地买来几百个罐头,足够汉斯吃上大半年。他还特地叮嘱同学和邻居,闲暇时帮忙照顾下汉斯。
宋扬与汉斯
安排好这一切后,宋扬收拾完行李,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汉斯,独自回国。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宋扬意识到,汉斯已经离不开人照顾了。
回国后没几天,汉斯经常会半夜三更地打电话过来,询问宋扬家里东西的位置。而且据汉斯的邻居说,汉斯又回到了原来的酗酒生活,这些情况都让宋扬担心不已。
汉斯
一天,汉斯的邻居打电话称“汉斯失踪了”,宋扬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害怕汉斯会不会出事。同时,他连忙按照汉斯日常活动的范围,画了一张地图,通过传真的方式发给了邻居和朋友,拜托他们寻找。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索,终于在住所不远处的花园躺椅上,发现因酗酒而烂醉如泥的汉斯。这才让焦急等待消息的宋扬松了口气,对朋友和邻居们表示了感谢。
宋扬与汉斯
但是,即便汉斯这次能够有惊无险,但并不是次次都能安然无恙。
因为英国阴雨天气比较多,空气潮湿,汉斯经常会打电话抱怨腿疼。宋扬刚开始以为汉斯年纪大了,多多少少会有些毛病,但催促汉斯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汉斯已经患上了风湿病。
这让宋扬忍不住揪心起来,即便是在工作的时候,也会因为担心汉斯的身体而分神,经常是力不从心。
宋扬与汉斯
他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没想到事情出现转机的原因,竟然是汉斯的病情加重。
当宋扬忙不迭地飞到汉斯的身边,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原先丰腴的汉斯在没人照顾的时间里瘦了20斤左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而且患有股骨头坏死,只能瘫痪在床。
汉斯看到了宋扬的到来,先是嚎啕大哭,后又颤颤巍巍地握住了宋扬的手,说:“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对不起。”
宋扬与汉斯
宋扬连忙摇头,安慰道:“没有,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在照顾汉斯入睡后,宋扬找到医生,询问旱汉斯的病情。医生表示,汉斯的病情非常严重,如果不能立即手术的话,恐怕要彻底瘫痪。
宋扬更加着急起来,希望医生能尽快安排时间,但医生却说,因为汉斯接受的是“社会保险”类的免费医疗,但需要排队检查,目前无法作定手术日期。
宋扬与汉斯
宋扬心想,汉斯生性爱自由,要是耽误了病情,恐怕他生不如死。
思虑再三后,宋扬决定把汉斯带回国医治,并为汉斯养老送终。但他将想法告知父母后,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父母并非完全不支持宋扬的决定,可是,不仅宋扬与汉斯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万一手术出现问题,宋扬可能会承担相关责任。
宋扬的父母
宋扬明白父母的担忧,但他早早下定了照顾汉斯一生的决定,尤其是留学期间发生的一桩悲剧,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依为命的英国生活
1999年,宋扬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留学英国的机会。那时的他只想着积攒知识,镀一层“海归”学子的“金身”,哪里想得到,自己会与英国产生割舍不断的缘分。
因为家庭条件有限,宋扬没有过多的生活费,只能与朋友合租一间狭小的房子,勉强有个安身之所,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宋扬
刚到英国的第三天,宋扬准备到郊区寻找合适的出租屋。由于人生地不熟的关系,他原本要去伦敦东边,但却坐错了前往伦敦西边的地铁。
因为那几天的生活太过劳累,宋扬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打算休息一会再重新走回正确的路线。或许是冥冥之中有安排,他在这里遇到了汉斯。
汉斯
当时的汉斯提着一大堆购物袋,步履蹒跚地上了地铁。本着“尊老爱幼”的中华传统美德,宋扬起身给汉斯让座。
汉斯笑着表示感谢,而个性随和的宋扬而言随即与老人攀谈起来,称自己来自中国,到伦敦求学,还透露了自己此行是为了寻找住所,可惜走反了方向。
宋扬与汉斯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泄气的小伙子,汉斯心生怜爱,便邀请宋扬到他家里做客。
宋扬本想拒绝,但见汉斯拿着这么多东西,本着“好人帮到底”的心理,便答应了汉斯的邀约。
宋扬与汉斯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宋扬也从汉斯的字里行间,知道了对方凄惨的身世。
汉斯是1933年在瑞士出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父亲再娶回来的继母经常打骂他,甚至有时候还不会给饭吃。
15岁那年,忍无可忍的汉斯偷偷离开家,四处流浪打工,换过很多地方,最后定居伦敦,在皇家歌剧院工作。
汉斯
因为小时候的痛苦经历,他变得极其自卑和敏感,不敢和女孩说话,更别说和对方交往,错失了良缘,导致终生未娶,也无子嗣,几十年的时间都是自己独自生活。
听完汉斯的人生经历,宋扬心中充满了苦涩,但更令他感到悲伤的是,老人住的地方仅仅是不足40平的出租屋,一室一厅的房间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显得格外破旧和凌乱。
宋扬与汉斯
汉斯看到宋扬脸上的惊讶之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请别见怪,因为家里从来没有客人光顾,再加上我年纪大了,有些地方顾及不到。”
宋扬摇摇头,说:“没事的,我帮您收拾一下吧。”随后便开始打扫房间,还帮老人修理好了坏掉很长时间的音箱,并且自告奋勇,给老人做了一顿简单的中餐。
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和冒着热气的美食,汉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并对着宋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汉斯
一老一少,虽然沟通有些障碍,但他乡遇故知的心境,让两人如老友一般聊到深夜,而宋扬的告别,也结束了汉斯的温馨时刻。
宋扬本以为这就是一段“露水相逢”的缘分,他继续踏上了寻找便宜房子的艰难之旅,但两天后,却收到了汉斯的来电:“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吗?不用你付房费,我们互相照顾,”
宋扬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因为这样不仅可以省掉一大笔高昂的房租,而是汉斯的家在泰晤士河附近,离自己的学校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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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作为不要房费的交换,宋扬自然而然承担起照顾汉斯生活的责任,他经常会做些营养餐以及配制酒精含量低的果酒,让汉斯慢慢恢复了身体健康。
而汉斯也会在学习上和生活上,竭尽所能地帮助宋扬。
一次,宋扬骑车与公交车相撞,不仅下颌骨骨折,而且牙还掉了三颗。但巴士司机见他是外国人,丝毫没有悔改,而且还不想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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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汉斯见到满脸是血的宋扬躺在医院里时,既心疼又愤怒,便怒气冲冲找到巴士公司讨要说法,还找到律师与对方打官司,终于为宋扬争取到了应有的赔偿。
在外人眼里,宋扬与汉斯像亲爷孙一样,无论是去医院还是逛超市,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令人艳羡。相处的时间越久,宋扬就越害怕分离。
宋扬与汉斯
2001年3月,隔壁邻居维多利亚老太太因为独居突发心脏病身亡,这是汉斯最好的朋友,对他打击很大。而宋扬看到伤心难过的汉斯时,意识到如果将来不管汉斯,他的晚年势必会这样凄凉。
日久见真情,宋扬早已经将汉斯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只要汉斯愿意,他就愿意照顾对方,直至终老。
回国治疗,幸福终老
宋扬一家与汉斯
在父母的支持下,宋扬将汉斯接到了中国,并花费了近10万元进行手术。汉斯康复出院时,宋家父母还专门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庆祝,同时也感谢对方对宋扬的照顾。
看着宋扬及其家人把自己当做家人一样对待,汉斯的内心充满了感动,他决定放弃在英国的所有待遇,留在中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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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这位拥有不一样肤色的外国人,与宋家人成了最亲密的存在。无论是宋扬结婚还是生孩子,汉斯都会亲眼见证,他们还经常到中国各地旅游,相处得非常融洽。
另外,汉斯与小区内的邻居们也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他性格开朗,磕磕绊绊地说上几句的中国话,常常惹得大家哄笑。小孩子们也喜欢这个可爱的外国老头。
可惜,这样快乐的时间并未持续很长时间,汉斯的身体再次出现了问题。
宋扬与汉斯
2010年,汉斯因突发急性脊髓炎住进了医院,宋扬拜托医生全力抢救。手术成功后,宋家人更是夜以继日地守护在病床前,为汉斯端屎端尿,宋扬更是没睡过好觉。
好在汉斯福大命大,挺过了三次病危通知,又平静地生活了三年。
期间,汉斯年事已高,不仅思想开始变得迟钝,连行动也越来越迟缓,但宋扬依旧不离不弃的照顾,像对待小孩一样安抚汉斯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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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正当宋扬努力为汉斯申请永久居住证时,汉斯却突发心脏病去世,结束了81岁的一生。
汉斯在生前曾经留下遗愿:无论生死,都要留在中国。
但是,很少有外国人葬在中国,因此手续非常繁琐,但宋扬在社会各界人士的帮助下,终于将汉斯的骨灰葬入郑州的一处公墓中,实现了汉斯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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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宋扬每当清明节以及忌日,都会到汉斯的墓前看一看。当他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时,忍不住落泪,感伤地说:“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我和你的相遇,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一位异国求学的孤单学子,一位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因为彼此的善良与无私,成就了一段知恩图报的感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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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有真情,人间有大爱”,正是因为宋扬与汉斯,才让我们彻底看到了“真善美”的存在,希望宋扬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将这种精神继续传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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