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分治：高欢借机外出掌兵，世隆改立广陵王恭

南北分治：高欢借机外出掌兵，世隆改立广陵王恭

陈留王元宽曾随魏主北行，也为尔朱兆所杀。尔朱兆自率众抵御纥豆陵步蕃，到了秀容，连战皆败，急遣使至晋州，向刺史高欢乞援。高欢虽应召，沿途逗留，直至尔朱兆再三告急，方与尔朱兆会师平乐。纥豆陵步蕃乘胜进逼，高欢约尔朱兆为后应，自当前锋。行至石鼓山大破河西寇众，击死纥豆陵步蕃。尔朱兆大喜过望，即与高欢约为兄弟，连宵宴饮，相得甚欢。恐要被他穿鼻了。且因葛荣余党，出没六镇，谋乱不止，特向高欢问计。高欢答道：“六镇叛众不能尽歼，王何不迭用心腹，使为统帅！如有叛乱，统帅连坐，叛乱自渐少了。”尔朱兆欣然道：“此计甚善！但何人可使？”旁座贺拔允接入道：“莫如高公！”道言未绝，那唇间已着了一拳，流血满口，折落一齿。这是由何人所击？原来就是高欢。高欢既击落贺拔允齿，且厉声道：“天下事取舍在王，汝何得妄言！王宜速杀此人！”尔朱兆摇手道：“贺拔允之言甚是，君何必作态？今日便分兵属君，统帅六镇。”正要你说出此语。高欢尚饰词谦让，尔朱兆以为高欢为诚，越加信任，坚嘱勿辞。

酒阑席散，尔朱兆已醉枕座上，高欢恐他醒后悔言，遂出谕大众已受委统州镇兵，可集汾东受号令。乃即建牙阳曲川，部署尔朱兆大军。军士素惮尔朱兆凶狠，情愿就高欢，相率投效麾下。高欢又请将并、肆降户，就食山东。尔朱兆信高欢方深，又复依议。长史慕容绍宗道：“不可！不可！今四方纷扰，人怀异望，高公雄才盖世，若再使外握强兵，譬如蛟龙得云雨，尚肯受人约束么？”尔朱兆咈然道：“我与彼有香火重誓，何必过虑！”慕容绍宗道：“亲兄弟尚不可信，何论一区区香火呢！”尔朱兆不禁动怒，便叱道：“你敢离间我友情么？”遂喝令左右，把慕容绍宗牵禁狱中。全然是一卤莽汉。一面促高欢就道。

高欢自晋阳出滏口，正值尔朱荣妻，自洛阳行来，有良马三百匹。他即指麾军士，截夺良马，另用羸马掉换。尔朱荣妻未敢与争，只好入城报尔朱兆，尔朱兆始觉惊疑，释出慕容绍宗，再与商议。慕容绍宗道：“高欢去未远，还是掌握中物呢。”尔朱兆于是自追高欢至襄垣，适漳水暴涨，桥被冲坍，高欢隔水拜语道：“借马非有他意，实防山东盗贼，王乃信谗来追，高欢何惜一死，但恐部众便要叛离了。”尔朱兆亦自明无他，复跃马渡水，与高欢并坐帐前，拔刀授高欢，引颈就斫。高欢大哭道：“自从天柱薨逝，贺六浑何所仰望，但愿大家千万岁，戮力同心，今奈何忽出此言！”尔朱兆乃投刀地上，复命斩白马，与高欢为誓，且留宿夜饮。高欢部下尉景欲乘机执尔朱兆，高欢啮臂戒谕道：“今欲杀尔朱兆，彼党必并力来争，势不可敌，不若且从缓议。尔朱兆徒勇无谋，将来总为我所擒呢。”尉景乃止。

诘旦，尔朱兆渡河归营，复召高欢会谈。高欢上马欲行，长史孙腾牵住高欢衣，高欢乃托词不赴。尔朱兆隔水责高欢，说他负约，高欢不与答语。尔朱兆亦无法，不得已驰还晋阳。

尔朱世隆等镇守洛阳，屏除盗贼，流通商旅，尚能勉力维持。尔朱天光入会尔朱世隆，谈及新主元晔，未洽人望，不如更立近亲。尔朱世隆也以为然，郎中薛孝通入白尔朱天光道：“何不改立广陵王？既属近支，又有令望，沉晦不言，多历年所，若奉以为主，必天人允叶了！”尔朱天光因告尔朱世隆，尔朱世隆道：“广陵王数年不言，莫非真有瘖疾不成？”尔朱天光道：“且遣人试验真伪。”乃使尔朱彦伯往告广陵王，他竟说出“天何言哉”四字，才知他并非真瘖，实是“遵养时晦”的意思。尔朱彦伯返报尔朱世隆，尔朱世隆大喜，便决意改立广陵王。

究竟广陵王为谁？他单名是一恭字，是孝文帝元宏的侄儿，广陵王元羽的嗣子。从前元爰擅权，元恭恐得祸，避居龙华寺，佯称爰疾谢绝交通。至永安年间，都下谣传，寺中有天子气，由魏主元子攸遣人监束，并无异征，乃得免害。尔朱世隆等既议定废立，尔朱天光仍还雍州。同谋不同行，无非取巧。可巧长广王元晔，来都定位，已至邙山南首，尔朱世隆亟遣泰山太守窦瑗，往启元晔道：“天意人心俱属广陵，愿王行尧舜事，勿再迟疑。”元晔不觉失色，满口支吾，窦瑗已怀着禅文，竟取出示元晔硬令署印。元晔无法推托只好照署，窦瑗即返示广陵王元恭。元恭尚奉表三让，及百官备驾恭迎，然后入宫即位，改建明二年为普泰元年。令黄门侍郎邢子才草撰赦文，文中叙及太原王元荣枉死情状，魏主元恭勃然道：“永安手翦强臣，并非失德，不过因天未厌乱，所以遇着成济的遗祸呢。”成济弑曹髦见三国魏史中。因取笔自作赦文，节去尔朱荣死事。元恭闭口八年，至是始言，中外推为明主，想望太平。改封长广王元晔为东海王，余如乐平王尔朱世隆，颍川王尔朱兆，彭城王尔朱仲远，陇西王尔朱天光，常山王尔朱度律，各仍元晔时故封。车骑大将军高欢，及都督斛斯椿以下，各加六级。斛斯椿本为魏东徐州刺史，曾依附尔朱荣，尔朱荣受诛时，斛斯椿惧祸南奔，依附汝南王元悦。及尔朱复盛，仍然北归得为将军。

惟尔朱世隆等请追赠尔朱荣，魏主元恭赠尔朱荣为相国晋王，并加九锡。尔朱世隆意尚未足，再使百官议尔朱荣配飨。司直刘季明抗言道：“今若配飨世宗，恪。时尚无功；配飨孝明，诩。亲害乃母；配飨先帝，子攸。为臣不终，下官谓无从配飨！”不愧司直。尔朱世隆发怒道：“汝不怕死么？”刘季明道：“下官既为议首，自当依礼直陈，不合尊意，翦戮唯命！”尔朱世隆倒被他驳倒，不敢加刑。但将尔朱荣配飨高祖（即孝文帝）庙廷。又至首阳山立庙，就借周公庙旧址，重加建筑。庙貌甫成，偏被祝融氏收去。不可谓元圣无灵。尔朱世隆亦只好罢休。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