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坊青州的书语是一名脊髓性肌肉萎缩症(SMA)患者,今年五岁的她体重却只有6KG。自2019年8月份确诊SMA以来,五年间书语的治疗费用已达一百多万,家中还有二十多万负债。呼吸机和咳痰机是书语维持生命的重要医疗仪器,现在两台仪器都因为使用时间太久出现不同程度的故障。书语的母亲刘燕想给女儿换一台新的呼吸机和咳痰机,但仪器昂贵的价格让他们这个本就不堪重负的家庭无力承担。
脊髓性肌肉萎缩症,简称SMA,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表现为从脊髓前角细胞开始运动神经逐渐凋亡,肌肉萎缩,直至吞咽无力,呼吸衰竭。新生儿发病率约为1/6000~1/10000。
五年不眠不休的守护
脊髓性肌肉萎缩症(SMA)是头号遗传病杀手,每一个SMA患者的存活都是与天争命的结果,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将会伴随他们生命的每一天。
对于书语的家庭来说,照顾一个SMA患儿的压力不仅仅是一百多万的治疗费用、二十多万的负债、每月四千多元的护理费用,也是无数次惊心动魄的抢救和随时面临着失去的恐惧,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眠不休的守护。
从ICU到普通病房、从医院到家里,刘燕从毫无经验到能熟练为书语进行护理。一天24小时内,每次4小时、每天2-3次的护理是刘燕照顾女儿的常态,拍背、排痰、按摩......每隔4小时,刘燕还要为女儿喂奶喂饭。
为了防止书语身体机能进一步退化,刘燕每天还会帮助书语坐起来两个小时。辛苦的一天结束,到了晚上刘燕也不敢松懈,这么多年来,每天晚上她的床头都亮着一盏小台灯,这样方便她随时起来查看女儿的情况。刘燕说:“书语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后,我睡觉再也没有脱过衣服,到现在为止五年了,我没有过一次超过两小时的睡眠。”
采访过程中,这个家庭的生活状态逐渐展露在记者面前:刘燕的头发一股脑拢在脑后,身上是破损褪色的旧衣;书语爸爸变卖了修车铺,靠为别人打工维持生活,他回家时身上带着做工留下的灰尘,裤腿上都是泥点子;书语的爷爷奶奶刚从果园里出来,身上是新鲜的泥土;书语的房间是整个家里最干净整洁的地方,小床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她所需要的护理用品,她的床单、被褥、身上的衣服,全都是干净整洁的。这一家人努力守护着书语。
采访中途,书语的父亲洗干净手,走进了书语的房间,他蹲在床边为女儿擦拭口水、吸痰,将女儿的小手握在掌心亲吻,做各种表情逗女儿开心。刘燕说,全家人都很爱书语,丈夫每天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然后进屋看书语。书语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双胞胎弟弟,姐姐已经知道怎么照顾书语,双胞胎弟弟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先到书语床前看一看。
刘燕在书语床前接受采访,整个过程中,她几次停下来,帮书语吸痰、更换口水巾。采访过程中,书语的双胞胎弟弟放学回到了家。提到另外两个孩子,刘燕表示内心很愧疚。书语的弟弟从出生没有去过一次游乐园,也没有去过一次超市。刘燕说,自己常觉亏欠,但是生活的重心必须有一个取舍,在当下,只能先照顾好患病的书语,对于弟弟只能以后慢慢弥补。
当刘燕提及书语病情严重、住院抢救时,书语的呼吸变得急促,眼角流下眼泪。刘燕说其实书语心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只是不能表达。她说:“在外人看来,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在我这个年龄该有的正常生活。但是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失去。我觉得有书语在,我就很幸福。虽然她不能回应我,但是我看见她对我笑的时候,我就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数次坚定的“我救”
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书语曾面临许多次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
许多次被医生问“是否抢救”,刘燕都焦急且坚定地说“我救”。、
2019年8月,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书语被确诊为脊髓性肌肉萎缩症。回想那一天的场景,刘燕说:“当时在医院里,我觉得天塌了。我设想过很多种病,甚至连脑瘫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会是这种遗传病。当时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我要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所以当医生问她,这个孩子救吗?她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救。”
从这一天开始,刘燕就开始了这场与SMA的战斗。书语确诊的时候,治疗SMA的特效药还没有在国内上市,但刘燕已经查过资料,知道特效药快要上市了,她觉得未来是有希望的。于是她开始一边学习护理知识,一边和丈夫筹钱给书语买呼吸机。
2019年12月,六个半月的书语病情突然加重,持续发高烧、喉咙有痰。刘燕辗转求医,最后选择在北京首都儿科研究所治疗。在去往北京之前,书语的情况很不好,各项数据忽高忽低。医生告诉刘燕,孩子可能要不行了,问她还救不救,如果救的话,去北京的路程需要五六个小时,在路上可能孩子就没了。“我说我救,我说就是(路上)没了,我也救。我就是想为孩子争取一点希望,然后我们就上了救护车。”刘燕说。
到了北京儿科研究所后,书语就住进了监护室。从住进监护室的这一天起,书语就用上了呼吸机,后来再也没有脱离过呼吸机。书语被送进监护室的那天晚上,医生下了很多病危通知,刘燕和丈夫在各种通知单上签字。医生再一次问刘燕,根据孩子的情况,今天晚上随时都可能抢救,你抢救吗?“我救!救救救...”刘燕很焦急,把“救”字重复了好几遍。
后来刘燕告诉记者:“从我说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很多人知道我家的事情,都来劝我说,你还有两个健康的孩子,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孩子这样。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她选择了我作为她的妈妈,我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舍得放弃的话,抢救的那时候就放弃了。”
数次生死关头,三次坚定的“我救”。就像刘燕说的,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在北京治疗的那段时间,由于病情严重,书语前后住院四次,花费40多万。刘燕和丈夫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刘燕说:“我跟她爸爸在医院里边最穷的时候,买上一瓶辣椒酱,就着馒头吃,就是一顿饭。晚上我和她爸爸睡在地上,轮流看着孩子,我看上半夜,她爸爸看下半夜。”
2022年冬天,一个寒冷的夜晚,刘燕在床上突然惊醒。“我起来一看血氧仪没有电关机了,赶紧起来看孩子的情况,发现孩子的嘴巴紫了。我那个时候完全慌神了,第一反应是拼命地在叫孩子爸爸,我们拿出氧气瓶跟复苏气囊抢救。其实脑子里当时闪过一个念头,我的孩子如果抢救不过来没了,我怎么办啊?”刘燕说。
刘燕的身体是抖的,那个时候她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了,脑子里闪过那样一个念头,但是手上抢救的动作没有停过。“应该就是老天让我醒过来救她的,我觉得就是老天爷觉得我俩母女缘分还在,所以让我把她救回来了。”刘燕说着,眼泪几乎溢出眼眶。
在这件事情之后,刘燕每天睡觉前都会把书语的所有仪器再检查一遍,把血氧仪充上电,随时保证检测书语的血氧和心跳情况。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定好多个闹钟,随时醒过来查看女儿的情况。
母亲的心愿:与女儿在一起
刘燕说:“我就想我还活着一天,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给书语好一点的生活。如果突然有一天,我要是得了什么疾病走了,你们就把书语的管子拔了,我俩一块儿。”
和女儿在一起,这是刘燕内心深处最大的心愿。“书语虽然生病了,但依然是我心中最好的宝宝,是我心里最珍贵最珍贵的孩子。”刘燕说,她希望能给书语换上新的呼吸机和咳痰机,然后攒钱把书语的气切套管换新。她还想让书语涨点体重,自己学一些简单的康复手法,以后在家里给书语做康复治疗。如果书语的情况能再好转一些,她再攒钱去给书语做胃造瘘手术。刘燕说:“我不知道她的未来如何,但是我想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我知道现在还有一种药正在上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市,我也不知道价格,但我心里怀揣着希望。”
“我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她可以用上更好的特效药,能够慢慢脱离掉机器。就算不能彻底脱离,哪怕每天就脱离两三个小时,她坐个轮椅,我可以推着她出去,沐浴在阳光下,这样也挺好的。”刘燕畅想着书语的未来,眼神中洋溢着希望的光芒。
(大众新闻·齐鲁壹点朱倩王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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