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解放战争战败后,蒋介石第一时间就逃亡到了台湾省。此后,台湾省一直都是国民党残部残军的窝点,无数国民党人争前恐后涌去,企图逃脱新中国的惩罚,然后跟着老蒋卷土重来、反攻大陆。
然而有一个人,他身为国民党陆军中将,却在战败前夕偷偷送走了自己的妻儿,并百般告诫他们“绝对不能去台湾”。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耀武
王耀武于1904年出生于山东省泰安县上王庄,20岁那年奔赴广州,顺利考入大名鼎鼎的黄埔军校,从而正式踏上军人之路。
王耀武为人正直严谨,做事认真负责,不仅学习、训练十分勤奋,还兼具冷静的思维能力和勇猛的作战风格。受此影响,王耀武一直深受前辈、领导的喜爱。入校不足一年,他就被选中参加第二次东征,跟随国民追击、清剿军阀陈炯明部队。1926年初从黄埔军校毕业后,王耀武更是迅速被提拔为国军第一师3团4连连长,上尉军衔,可谓是开局即巅峰。
而在之后20多年的军事生涯中,王耀武也是屡立战功、扶摇直上。例如1932年第四次反“反围剿”斗争中,王耀武曾在红军的强势进攻下,坚守宜黄24天而城池不破。抗日战争期间,他更是率队先后参加了淞沪抗战、南京保卫战、上高会战等众多重要战役,把日本鬼子打得落花流水。
据说,当时日军内部一度流传着“宁碰阎王,莫碰老王”的说法。与此同时,国民党含金量最大、目前仅211人拥有的青天白日勋章,以及抗战胜利勋章、金质自由勋章、中正剑等荣誉的加身,也充分印证着王耀武的能力和地位。
可是你敢相信吗?就是这样一位为国民党浴血奋战25年之久,被誉为“国军一等猛将”的人。解放战争末期,严禁妻儿老小跟着国民党大部队去台湾省避难的原因,竟然会是担心害怕。
那么,王耀武在解放战争期间究竟做了什么?他所害怕的又是什么呢?这一切还得从济南战役讲起。
山东省位于华北平原和皖苏沿江平原长江三角洲的中点位置,其既是连接华北、华东、宁沪杭地区的重要节点,又拥有着黄河、泰山两道天然屏障,地理战略意义极其重要。
与此同时,山东本来就是我国数一数二的粮食、棉花产区和人口大省,无论是补给物资还是补充兵员都十分方便。再加上德日侵占之下,该地的工业基础相对完善、先进,所以山东显然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而济南作为山东省的首府,以及津浦、胶济两大铁路的交汇点,其无疑等同于连接华北、华东地区的核心枢纽,更是国民党垂涎欲滴的存在。正因如此,解放战争刚一打响,蒋介石第一时间就派重兵,率先攻进了山东。而王耀武正是国民党在山东地区的总指挥官。
抗日战争刚一结束,王耀武就被蒋介石调到了山东,升任“山东绥靖统一总指挥部”主任。对于这个部门,大家或许有些许陌生。它其实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绥靖统一总指挥部”,其贯彻蒋介石“党政军通力协作”的宗旨,统领管辖着国民党旗下第二、第四、第九、第十、第十一绥靖区的所有党政军机关,那实权可是大得惊人。
有人说,“山东绥靖统一总指挥部”的级别、权力,应该跟大众熟悉的“剿总司令部”差不多。只不过,相比起“剿总”干得那些围剿、屠杀共产党人的腌攒事,王耀武的所作所为却是天差地别。
在1948年9月三大战役之辽沈战役爆发前夕,深知此战国军凶多吉少的王耀武,做出了两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一是紧急疏散战区的所有老百姓,让他们尽可能安全避难。二是下令释放监狱里的所有犯人,并将他们送出城。
要知道,王耀武口中的犯人并非是法律概念中的罪犯,而大都是被俘虏关押的共产党地下工作者。
传闻中,济南战役期间,蒋介石曾下达秘密文书,要求王耀武将监狱里的200多名地下党员全部屠杀。可王耀武却私自划掉了文书的“密裁”,改为“释放”。
很显然,王耀武不仅违背了蒋介石的命令,甚至称得上是在跟国民党作对。而他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决定,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王耀武并不像很多军官那般,是出生贫困、受尽压迫,为了求生和抗争才走上参军之路的。相反,王耀武儿时的家境还不错,他9岁时就进入了当地私塾,开始学习四书五经,后来也一直接受着良好教育。直到19岁那年家道中落,他才不得不辍学谋生,然后考了黄埔军校。
换而言之,王耀武骨子里并没有一些军人的那种痞气、匪气,反而自带一股文人气质。这一点从他被我军俘虏后,一个小男孩给他烧了一壶热水,他还微笑着认真道谢,就能看出。
相应的,王耀武还非常反战和厌战。抗日战争时期,为了保家卫国,他视死如归、浴血杀敌。但当抗战结束,日本鬼子被尽数赶跑后,王耀武却一心希望着国家能恢复和平稳定,老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休养生息。
可没曾想,国民党却马不停蹄的又搞起事情,不仅针对共产党同胞手段异常残忍暴戾,连内部都分裂、对峙、腐败之风盛行。这让崇尚和平的王耀武,不禁对国民党的部分决策和行动,产生的满满的怀疑与排斥。
另一方面。尽管当时三大战役才刚刚打响,胜败结果还没有见分晓。但眼光长远的王耀武,已然察觉到了最终的结局。因为当时的国民党已经失去了民心,而且自1948年7月初豫东战役结束后,解放战争的局势就彻底发生了变化。国军几乎丧失了在中原战场实施战役进攻的全部能力,陷入完全的被动状态。
正因如此,出于对和平与生命的尊重,以及给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的考量,王耀武才会违背蒋介石的指令,私自释放共产党人,并全面疏散群众,以尽可能减免伤亡。而这个决定,也是他担惊受怕,禁止家人去台湾省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国民党在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方面,可是出了名的拿手。例如抗日战争结束后,蒋介石非但没有善待战士、让他们休息养伤,反而一纸裁军令,直接裁掉了所有老弱病残,连退伍后的基本生活都不给保障。
而谢晋元的家人的经历,则更加令人心酸。去年那部大片《八佰》想必大家都有印象,其中杜淳饰演的角色就是“八百壮士”的最高指挥官谢晋元。淞沪会战中,他率领800战士死守上海四行仓库,谱写下了一曲惊心动魄、鼓舞人心的抗日赞歌。
凭借这场辉煌战斗,谢晋元获得了青天白日勋章,成为了毛主席口中的“民族革命典型”和蒋介石盛赞的“精忠贯日”。1941年4月谢晋元被叛徒刺杀后,还有30多万民众自发为他吊唁送行。
然而,谢晋元牺牲之后。蒋介石却出尔反尔,非但没有履行承诺,好好照顾谢晋元的遗孀凌维诚和他们的4个孩子。甚至连凌维诚亲自找上门求助,他都置若罔闻,将其拒之门外。最终,千金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凌维诚,不得已变卖了所有家产,亲自耕地、挑粪、四处打杂,才勉强把孩子们拉扯长大。后来,还是陈毅将军得知情况后,认为抗日英烈的遗属必须被妥善照顾,才出面安排了凌维诚和孩子们的生活。
试想一下,连谢晋元这样忠心耿耿,为国民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级军官,死后家人都无依无靠。那私自违抗指令的人,又会是何下场呢?王耀武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战败,家人们十有八九会遭到蒋介石的打击报复,或者说残酷惩戒。
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发生,王耀武立即安排护卫将妻子郑宜兰、女儿王鲁云和6个儿子紧急送往了拥有港口的青岛。同时,王耀武还将全部家产都转交到妻子手中,并百般告诫她:一旦看到情况不对,立马就带着孩子乘船离开,可以去香港,但万万不能去台湾。
郑宜兰原是福州地方法院一位郑推事(法官)的千金,经父亲一手撮合嫁给了王耀武。虽说两人的婚姻严格算起来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们的关系却十分甜蜜,结婚多年一直相敬如宾,还接连生下了7个孩子。
国军第7兵团司令黄百韬曾亲口证实,济南战役爆发之前,王耀武曾给妻子婆婆妈妈打了30分钟电话,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事无巨细的说了个遍。气得黄百韬觉得,就是王耀武的矫情扭捏、不顾大局,才导致战败的。
从这件事就能充分看出,王耀武对济南战役的确不抱希望,而他与郑宜兰的感情也很是深厚。相应的,郑宜兰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决定信任并遵从丈夫的一切决定。
时间回到1948年9月16日。这天午夜,粟裕将军亲自率领14万战士,于东、西两线同时发起猛攻,一举占领了茂岭山、回龙岭等制高点,掌控战斗主动权。
随后,我军在密集炮火的支援下,一边不断击退敌人反攻,一边乘胜攻克了更多地区。期间,王耀武曾多次向国民党请求实施突围。但不甘心放弃济南重镇的蒋介石却一口回绝,坚持要王耀武死守原地、等待支援,似乎是想再次创造八百壮士的奇迹。
可是,谢晋元等八百壮士的对手是日本鬼子,王耀武面对的却是解放军战士。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军仅花了短短8天时间,便以势如破竹之势攻进了济南城中,然后将国军守军全部歼灭,于9月24日晚上9点正式解放了济南。
这边,王耀武部队接连战败,济南城失守的消息刚一传出。那边,郑宜兰就应丈夫的建议,立即带孩子们赶赴了香港。为了防止被国民党特务和其他势力盯上,他们过上了隐姓埋名、低调简朴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早已与国民党貌合神离的王耀武,并没有在抗日战场上那般视死如归、舍生取义的意志了。他认为在济南战役已然战败,甚至可以说解放战争结果明了的情况下,显然大家的生命更加重要,没必要上赶着送死。
所以,在解放军攻破济南城后,王耀武便召集来一众部下,坚定的告诉他们:“我们坚持了8天8夜,已经尽了责任,此时不同于抗日,大家不必萌发轻生的念头”。随后,王耀武更是积极为部下们安排逃生之路。
而王耀武自己也进行了一番伪装,想要脱离解放军的包围网,去香港与妻儿团聚。他化名乔坤,把自己伪装成为一个落魄的小商贩。为了防止说话的腔调、用词暴露身份,王耀武还特意扮作了哑巴,全程都由自己的亲随、即侄子乔玉龙帮忙发声。两人声称要去青岛做些小生意,整个一副唯唯诺诺、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原本两人是有希望蒙混过关的,可当王耀武谎称要去方便、试图躲过详细搜查时,他顺手摸出来的进口棉手纸,却瞬间暴露了他的身份。毕竟在民不聊生的年代,赶着破旧小马车赶路的小商人,怎么可能用得起这么昂贵的进口手纸呢。
就这样,因为一截手纸这么细微的细节,王耀武精心掩藏的身份宣告败露。随后,王耀武被我军所俘虏,他先是被送进了解放军官团学习改造,1956年又被关进了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接受改造。
对于我党我军而言,王耀武无疑是曾经的敌人。毕竟他曾参加过多次围剿红军的战斗,也曾在解放战争期间与我军争锋相对。但就像毛主席曾托罗瑞卿亲口转告王耀武的那样:“功是功,过是过,你的抗日功劳我们共产党人是会永远记住的”。
要知道,相比起国军高级将领这个身份,王耀武身上更突出的头衔无疑是“抗日爱国将领”。身为国军第74军军长、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的他,先后参与、指挥了浙赣会战、鄂西战役、常德会战等众多战役,屡屡重创日军。
尤其是在雪峰山战役当中,王耀武率领近30万兵力在长达200多公里的战线上,浴血奋战2个月,最终一举歼敌3万余人,赢得了辉煌的胜利。雪峰山一战不仅为中国抗日会战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更将中国抗日彻底推入了反攻的阶段,意义重大。而王耀武作为雪峰山战役的最高指挥官,其贡献之大,不言而喻。
也正是源于突出的抗日功绩和深刻的自我反省,王耀武在1959年便正大光明的离开了功德林,成为新中国第一次特赦的33名战犯中的一人。之后,王耀武还被特邀为全国政协委员,并与北京82中一位叫做吴伯伦的教师再婚,安度晚年,直到1968年因病离世。
至于他的前妻郑宜兰,早早就跟随儿子们一起移民到了哥斯达黎加。或许是时间长了、感情淡了,王耀武从功德林出来后,两人就离了婚。不过据说,郑宜兰此后终身没有再嫁。
而王耀武最宠爱的女儿王鲁云,则一直留在香港。她不仅以父亲的名字成立了一项奖学金,积极资助中国学子出国深造,还长期为两岸统一事业四处奔走,可谓是虎父无犬女。
回顾王耀武的一生,有功也有过,但他本质上无疑是一位爱国的抗日将领。所以在1980年时,中共中央也将王耀武的骨灰移入了北京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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