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野猪,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有时候狩猎队员要在山里守上一夜。
按照当地的狩猎规则,只能采用猎犬、绳索、短刀等工具,这就意味着狩猎行动安全风险极高。
随着深秋到来,河南省西峡县护农护林狩猎服务队进入最忙碌的时间段,狩猎野猪为了当地农业生产安全,也为了杜绝野猪下山“祸害”村庄。
狩猎队带着猎犬上山。受访者供图
县城周边有约2000头野猪出没
楚风是河南省西峡县护农护林狩猎服务队的队长,这支由十人左右组建的狩猎队,接到农户线报就会闻风而动。
“八山一水一分田”,西峡县是山区县,四周被山体环绕,呈现盆地地貌。近两年,随着河南省生态环境的改善,野猪种群数量猛增,对当地农作物的收成造成威胁。
“村民们发现的踪迹再结合我们用无人机查看(野猪活动),在我们河南省西峡县城周边的野猪接近2000头,这还不说更远的山区,更远山区数量会更多。”楚风告诉记者。
每年十月份开始,山上可供野猪食用的食物越来越少,野猪下山,更加频繁。农田、牲畜圈,是野猪们狂欢的主要目标,玉米、红薯等农作物,一夜之间被糟蹋殆尽。“农民对野猪是非常痛恨的。”去年冬天,他带领的狩猎队,仅一个月就处理了六十余头野猪。
这并不是一场狩猎游戏。楚风和他的队员是一支持有合法狩猎证护农队。以西峡县为例,目前,西峡县林业局已经发放292张狩猎证,组建了17支狩猎队伍,依照要求捕杀泛滥的野猪。
2021年,国家林草局在山西、四川、福建、江西、陕西、宁夏等14个省(区)启动防控野猪危害综合试点,试点各地开始组建狩猎野猪护农队。同年12月公布的《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征求意见稿)》中,野猪从“三有动物”之列移除,这也为护农狩猎队的组建提供了政策依据。
楚风(左起第二排第三位)所在的河南省西峡县护农护林狩猎服务队。受访者供图
壮年农户持证狩猎保护农田
楚风介绍,西峡县的这十余支狩猎队伍,服务范围涉及全县域,秉持就近原则服务当地农户。“有农户报告了野猪行踪,我们就可以过去了解情况开展工作。”他说。
成为狩猎队伍的一员,狩猎证就是门槛,狩猎证需要由个人向当地的林业部门申请。而要申请通过,则必须有过硬的农业知识、身体素质,以及对大山地形熟悉、有野外工作经验。狩猎队的成员,基本都是附近的农户,以25岁到50岁之间的青壮年劳动力为主。
楚风的狩猎证。受访者供图
“生态越来越好了,我们周边的大山几乎都是密林,野猪泛滥对农户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楚风两年前拿到狩猎证,他是当地人,对大山里的环境了如指掌。
“野猪在我们这边附近的山里,几乎是食物链的顶端了,它们非常强悍。”在成为猎人前,楚风做过很多工作,身体素质好,这也是可以成为猎人的基础要求。
狩猎,是个体力活,遇上跑得快的野猪,可能需要在山里待上一天一夜。在楚风的印象中,野猪是大山里他所遇见过最凶猛的家伙。在一次狩猎行动中,他遭遇两三头野猪的围攻,只能爬到树上躲避。楚风说,爆发力强的野猪,一口就能咬开羊的皮肉,锋利的獠牙,能把家禽顶飞。
红薯、玉米这类庄稼,对于依靠橡子等山林果实为生的野猪来说,是珍馐美味。楚风听过不止一家农户对野猪的控诉,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在野猪的肆虐下,到头来可能颗粒无收。对于狩猎队而言,狩猎野猪,就是保卫村庄。
猎杀有限制不能用猎枪
曾是“三有动物”的野猪,失去了“护身符”,可狩猎的尺度也有边界。楚风介绍,据当地相关规定,狩猎队只能采用猎犬、绳索、短刀等工具,狩猎方式受到约束,不可采用高压电、猎枪等高风险工具、武器。
10月16日下午,一家农户反映在附近山头发现野猪的踪迹。接到线索的楚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无人机巡山,这台无人机具有热成像功能,能够帮助狩猎队即时定位到野猪的位置,并持续追踪其活动情况。确认野猪踪迹,找准野猪位置后,楚风打上定位坐标,并同步给队员。
楚风用无人机定位野猪位置,图为热成像画面。受访者供图
楚风把狩猎行动比喻成闯关,队员们不仅狩猎技术过硬,还要和猎犬配合好。
出发前,需要准备长矛短刀、猎犬的护甲以及食品和医疗物资。十余条猎犬由猎人领着进山,再根据定位,追踪野猪。
狩猎主要由猎犬完成,在猎犬队伍中,分成嗅犬、速度犬以及重拖犬三类,它们的职责各不相同,负责锁定野猪去向、追踪逃跑的野猪以及拖住野猪。狩猎两年中,楚风遇到的野猪基本都在百斤以上,而对于重达三四百斤的野猪,只有依靠猎人和猎犬们的默契配合才能“拿下”。
打野猪是很熬人的活儿。楚风告诉记者,凌晨是野猪活动频繁的时间,为了能够及时追踪,狩猎队往往需要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行动,楚风团队的习惯是,凌晨四点左右,就要整装进山。
寒秋夜色,山间密林,野猪猎人们即便穿着长袖长裤,小臂和小腿上仍会被荆棘划开口子。
“山上根本就没有路,一不小心就会摔跤,滑到谷底。植被也特别密集,有时候就得手脚并用。”活动中,猎人们还要关注猎犬的安全,“在大山里,猎犬就是我们最可靠的伙伴。”
达到和谐平衡,狩猎队也就完成使命
在无人机热成像视频中,野猪或独行或成群出没,移动的影像,挑动着楚风的神经。
楚风用无人机定位野猪位置,图为热成像画面。受访者供图
楚风说,他见过野猪咬死鸡鸭,追赶羊群,自己也被野猪围堵过。如今捕猎泛滥的野猪是必要的,也是暂时且无奈的。
依照狩猎规定,捕获的野猪需要进行无害化处理。较为常见的无害化处理方式,就是在野猪尸体上撒上石灰粉,并且进行掩埋。或者,直接交给林业部门进行处理。
他提醒,野猪肉和普通家禽猪肉完全不同,身上可能携带未知的细菌和病毒,并不能食用。
去年冬天,楚风所在的狩猎队平均一天捕猎一到两头野猪,最近一个月,他们已经处理了超过20头野猪。
放眼望去,四周山川连绵不绝,随处可见的绿色,是山村生态环境越来越好的证明,在其中称王称霸的野猪,则成为毁坏农田的“捣乱分子”,捕猎野猪也是无奈之举。
这几年,楚风交到了不少山里的朋友,在完成狩猎后经常邀请他们来家里吃饭,“捕猎完成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村民的感谢,让我挺有成就感的。”
“狩猎队的存在,就是为农民服务,把泛滥的野猪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要是有一天不需要狩猎队,人和野猪共存的生态圈达到平衡,能够和谐相处,就好了。”
狩猎两年,让楚风感受到了变化。他说,如今野猪数量已经显露出得到控制的趋势,但今年的狩猎任务,还是很重。
新京报记者 陈璐
编辑 樊一婧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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