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作者 | 猪小浅 来源丨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
01
外人都说陶静幸福，嫁了个好男人。
听起来，郑严浩是真的好。他把所有财产都放在了陶静名下，不论是存款，还是房子车子。
郑严浩也乐得做甩手掌柜，每天除了上班赚钱，什么都不管。
但陶静也有不为人知的苦，因为郑严浩总是怀疑她。
这事从他们结婚半年后就开始了。
那时陶静怀孕快5个月。有次，她和郑严浩一起去婆家吃饭。
中间上洗手间，陶静把门推开个缝，里面有人砰地一声把门锁上说：“等等。”
是郑严浩的姐夫忘了反锁，陶静连忙下意识地转身，转身就看见了郑严浩。
当时陶静也没当回事，然而晚上回到家，郑严浩就变了脸。
郑严浩有嗜酒的癖好，而且酒品不好。那天他喝得有点多，陶静扶着他刚进门，他就一把推开陶静，说：“我还在呢，你就去偷人！”
陶静一脸震惊地问：“郑严浩，你说什么呢！”
“你刚才和我姐夫在厕所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陶静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说：“你脑子坏了吧，我连门都没进去。再说我还怀着孩子呢，你想哪去了？”
可郑严浩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用大脑思考。
他“哗”地把柜子上的结婚照全部扔到地上，又乱吼着去砸墙上的。
陶静拉住他，让他冷静一点，可郑严浩一甩胳膊，把陶静撞倒了。
陶静躺在地上，肚子里的孩子一跳一跳的。她轻轻抚摸着，心里像地板一样凉。
02
郑严浩是陶静哥哥的同学，陶静认识他那年19岁。
郑严浩有个女朋友，去了江苏打工。半年后，女朋友突然打电话回来告诉郑严浩她怀孕了。
女友说，如果他还愿意要她，她可以打掉孩子，回来和他结婚。
郑严浩很爱她，但还是拒绝了。他忍受不了她对他的背叛。
那年他也才21岁，喝闷酒，出了车祸，脸和肩头留了伤。
陶静第一次听到他的故事时，有点心疼。后来他们偶然在邻居那碰到，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陶静觉得他是个懂爱的男人，不是只为生活而生活。他脸上的那道疤，见证着他爱情的苦难。
而郑严浩觉得陶静善良可爱，虽然年纪小，却懂得疼惜他心里的伤。
有一次，他们在路上偶遇，郑严浩和她打了招呼后，忽然问：“嗯，那个，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陶静吓了一跳。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陶静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好意思回答，抿着嘴，默默点了头。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咱们交往可以，但是你得戒酒。”
郑严浩爽快地说：“行。”
03
郑严浩答应得痛快，其实完全没执行。
陶静刚嫁给他的时候，也曾试着理解他。男人嘛，只要不过量，喝点也无所谓的。
特别是受过感情创伤的人，有时需要酒精的治疗。但是这个量，郑严浩从来就没把握好。
其实作为跑长途车的司机，喝酒是大忌。之前酒驾抓得不严的时候，郑严浩大大小小出过三次车祸。
后来也是罚怕了，开车前不喝了，但收车之后，是一定要喝的。喝过之后，疑心病多半就会发作。
那时刚开始用微信。郑严浩喝多了，就抢陶静的手机查，一个一个问她这都是谁，说的都是什么事。
陶静知道他有心病，前女友的事，一直堵在心里过不去。
起初，她会耐心地和他解释。可是郑严浩根本不听。
一次，一个男性朋友错把“亲”打成了“亲爱”，郑严浩像终于抓住重大罪证一样跳起来，揪着陶静的胳膊说：“还说你没偷情，你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干不要脸的事了！”
他满口恶毒的脏话混着酒气喷在陶静脸上。
陶静一边哭一边说：“郑严浩，你醒醒，我照顾你吃，照顾你穿，你这么诬陷我，你还有良心吗？”
可不要说良心，喝醉的郑严浩，连心都没有。他揪着陶静的领子，大吼着：“我呸！你就是个烂货！”
04
结婚之前，陶静父母一直反对她和郑严浩交往。
因为郑严浩的家庭风气不好。父亲不老实，母亲带着郑严浩去抓证据，结果被他父亲拖着当街暴打。
陶静的妈妈说：“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肯定不行。”
但那时沉醉在爱情里的陶静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更加心疼郑严浩。
一个从小看着父亲外遇，长大了被女友背叛的男人不是应该更懂得珍惜爱情吗？
可事实上，这些疼痛的经历，早已让他失去了对爱情正常的判断。他每次喝醉，潜伏在心底的阴影就会释放出来，让他像个疯子。
郑严浩清醒的时候，陶静会劝他。孩子大了，父母也老了，他小时候遭受的恐惧不必再复刻到孩子身上。原生家庭的伤害，不要放进现在的婚姻。
再说了，他这样一直怀疑谩骂，邻里朋友要怎么看待她。比起真相，世人更爱八卦。陶静一身清白，凭什么要遭受流言蜚语。
郑严浩知道自己错了，也会诚恳道歉，发誓以后再不会乱怀疑她。然而烂醉之后，他哪里还会记得清醒时说过话。
是儿子两岁那年。具体什么原因陶静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只是记得郑严浩指着她肆无忌惮地乱骂，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儿子在一旁放声大哭。陶静感到极度无力，心里憋得难受。这哪里叫过日子？
她偷偷吃了安眠药，给郑严浩留了纸条说：“你给我记着，我死了，你要还我名声。”
还好发现得早，而且陶静吃得不多，抢救也及时。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母亲扑在她身上，失声痛哭。
妈妈说：“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要选择这条路？没了你，我怎么活啊。”
陶静跟着默默掉眼泪。
她只想惩罚郑严浩，却没想到惩罚了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05
那天之后，陶静不屑再向郑严浩解释什么了，反正一切都是徒劳。
喝醉的郑严浩永远能找出蛛丝马迹，推理出陶静“外遇”的事实。他总觉得差一点就会抓到陶静跟别人聊骚，差一点就能抓到证据。
陶静能做的，只有等。
等他酒醒，等他道歉，等他和她重归于好。
想想这么多年，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从一个向往甜蜜爱情的女孩，变成了忍受爱情折磨的女人。
一次，郑严浩出车去外地。陶静知道他收车肯定要喝酒，给他打电话，嘱咐他别喝多了，注意安全。
陶静挂掉电话之后，郑严浩的一个朋友，又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一些买车的建议。
本来两件不相干的事，在郑严浩那里就组成新的线索。两个人为什么一前一后打进来呢，是不是在探查他在哪儿？
酒精上头的郑严浩，越想越急，当天晚上就连夜开车回了家。他一进门，就嚷嚷：“那个男人呢？你把他藏哪儿了？”
陶静都愣住了，问他：“什么男人？出什么事了？”
郑严浩理直气壮地讲了原因，说：“你俩肯定有一腿！我今天非跟你离！”
陶静瞪着双眼说：“我告诉你，第一，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第二，你就是个混蛋！这种日子我真不想和你过下去了，第三，就算不想过，我也不能背着这个脏名和你离！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离也要清清白白地离。”
“清清白白？咱俩认识之前，你都干过什么来着？”
陶静脸色铁青。
她拿起一杯水“哗”的泼在郑严浩的脸上，说：“你给我清醒一点，我告诉你过去是因为我信任你，不是让你来伤害我的！”
06
这一年，老二4岁半，老大10岁。
时间推着陶静，让她越来越像位老母亲。而郑严浩依然活得肆意妄为。
曾经陶静想着只要爱他，关心他，他就会慢慢改变，慢慢成长。
可她错了。郑严浩就像一直拒绝长大的男孩，不但没有成为有担当的男人，反而变本加厉，越发放纵。
有时候，陶静觉得她和郑严浩像拿反了剧本。陶静像个男人一样扛下家里所有的事，而郑严浩像个爱使小性子的女人，终日疑神疑鬼，任性耍脾气。
一次闲聊，陶静对郑严浩，说：“知道吗？我觉得我像带了三个孩子，像你们三个人的妈。”
郑严浩嘻嘻笑，说：“那你干脆多赚点钱，把我也养起来算了。”
陶静说：“我要能养活孩子生活，要你干嘛？给自己找气受啊？”
是啊，陶静找郑严浩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意义呢？
也就剩下爱了吧。
郑严浩不喝酒的时候，陶静依然爱他。喜欢抱着他，轻轻摸他脸上的疤。
陶静不想说，自己也有块心病。
她依着郑严浩的时候，心里就会汲取一点聊以自慰的温度。
07
去年，陶静的妈妈病重。每天卧床不起，陶静焦虑不堪。
晚上，郑严浩出车回来，约朋友一起喝酒。
沾了酒的郑严浩，疑心病又犯了。朋友一走，他就关起门说：“你俩刚才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陶静撇了撇嘴角，不理他。
她烦心事太多了，不想解释，随他胡想。她只管收拾碗筷，看他耍猴戏。
郑严浩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他“啪”地摔了陶静的手机说：“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不说就能混过去！”
陶静抬起头看着他，就是不说话。郑严浩感觉自己要炸了，揪过陶静的头发，啪啪扇了两个耳光。
好痛！
可陶静毫无拒色。她甚至有点想笑。这就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她的妈妈已经病重卧床，而他没有一丝关心，只想着怀疑她。
郑严浩已经失去理智，疯狂地抽着陶静的嘴巴。
可陶静不反抗，不叫嚷。她仰起的脸，火辣辣地疼，而她的心更疼。
陶静的大儿子吓得跑去找奶奶，公婆两人使出好大的劲才把郑严浩拉开。郑严浩依旧不依不饶，他指着陶静说：“你给我滚！”
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能去哪儿？
可陶静还是转身走了。
08
这一晚，郑严浩闹玩了郑家，闹陶家。
说什么财产都在陶静名下，陶静想统统带走找野男人。陶静的妈妈瘫痪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担心陶静。
第二天，出走一夜的陶静回来了。一进门郑严浩要拉着她去离婚。
陶静说：“行，走吧。”
说完她比郑严浩先出了门。到了民政局，才发现周六休息不办公。
郑严浩说：“那咱们周一再来。”
陶静说：“行，咱们各回各家。”
说完她先转身，回了娘家。
可是下午，郑严浩就送来一部手机。陶静知道他是来求和的。
他离不开她。他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不会用支付宝缴费，不会办银行业务……他的一切都依赖陶静，想想真的离婚，他都无法生活。
陶静问他：“不离了？”
郑严浩摇头说：“不离了。”
陶静说：“行，咱们回家。”
那是陶静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那么通透明白。她与他，不需要解释。她统统都放弃了。他想爱就爱，他想离就离，他怀疑就怀疑，他想死，就陪他。
这世界一下简单清净了。
那天回到家，陶静说：“你记住，以后再怎么闹都要在家里闹。如果昨天你把我妈气死怎么办？”
郑严浩低头说：“对不起，我错了。”
陶静看着他，觉得10岁的儿子都比他要成熟。
09
一个月之后，陶静的妈妈病逝。陶静跪在坟前，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
为母亲，也是为自己。
她觉得，她自己的心里也建起了一座坟，埋葬了生活的希望。
说实话，这两年，郑严浩其实有了些改观。酒还是会喝，但不会经常怀疑陶静。
不过，他有了新的爱好，和手机上的网友撩骚。陶静抓住过几次，留言不堪入目。陶静让他删了，过一段时间他又会加回来。
有时候，被陶静逼得急了，他就会扔出一句：“就只许你州官放火啊！”
每次听到，陶静的心就传来隐隐的疼。
是16岁那年吧。陶静跟着一个远房表哥去外地打工，被一个大他四岁的男孩玷污了。
那时候，陶静太小。她怀了孕，表哥带她打了胎。她躺在手术台上时候，医生忍不叹息，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啊。
那是陶静一辈子从不敢向外人提起的痛。
但结婚之前，陶静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郑严浩。她觉得夫妻就该坦诚相待。
郑严浩听过她的故事，万分心疼。他抱着她说：“放心，这辈子我都会疼你。”
那时候，陶静真幸福。她相信两颗受过创伤的心，彼此慰藉，彼此扶持，终会走出心里的阴霾。
然而她没想到，她坦诚以待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折磨。是她亲手把一件可以刺伤自己的利器交给了郑严浩。
郑严浩还爱她吗？
陶静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爱过他。在郑严浩喝醉睡着的时候，她偷偷看他，轻轻抚摸他脸上那道越来越淡的疤。
有时，陶静觉得郑严浩给她的痛苦，也许是上天对自己年少无知的惩罚。
这并不是陶静故意犯的错，可她却用了小半生来忍耐和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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