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为什么停用主体纪年？

作者 / 林海东

这些日子，大事小情多，这世界变化快。但万变不离其宗，比如半岛，最近其实无非也就是两个基本点，一是朝韩关系紧张、无人机事件；二是韩国和乌克兰说朝鲜出兵援俄。

朝鲜出兵援俄这事儿，目前还暂时无法确认。但韩国无人机入朝这件事情似乎是坐实了——

朝鲜国防省10月18日晚发布公告，称社会安全省平壤市安全局13日发现了坠落的无人机残骸（上图），国防省和国家保卫省等相关专业机关组建侦查联合工作组，对无人机进行了技术鉴定和调查，“科学地确定”是韩军无人机作战司令部装备的“远程侦察用小型无人机”，与韩国“国军日”纪念活动中公之于众的无人机属于同一个机种（下图）。

朝方的结论有照片为证，但韩国军方一口咬定“不予确认的立场不变”。朝方似乎预料到韩军会这么干，所以留了个活口儿——这架被发现的无人机“很可能”是无人机事件的主角，但还不确定；如果不是来撒传单的，那就可能是新一次侵犯朝鲜领空事件的物证，问题更严重。正所谓，一机两吃，进退自如。

当下朝韩关系紧张是不争的事实，但其实元帅是有控制的，该怒的怒，该忍的忍——

比如，韩国陆军第一军10月17日动用“天橆”火箭炮，在江原道高城郡一带向东海方向进行了实弹射击。江原道、高城郡，横跨朝韩分界线，朝韩均有同道同郡行政建制。韩军此举大致可以划归挑衅、拉升紧张局势之举，但两三天过去了，朝方对此毫无反应，黑不提白不提，当这事儿没发生，不知道是不是再憋大招儿。

再比如，朝鲜社会安全省18日晚发布消息称，当天上午在江原道平康郡化岩里和文峰里、铁原郡龙鹤里一带发现“韩国败类”空飘过来的气球（上图，朝鲜称之为“垃圾”）。虽然韩国京畿道划定边境地区危险区域，禁止对朝空飘气球，但江原道方面没有禁令。照理说，在当前朝韩关系紧张形势下，脱北者组织的这一行动是不是该狠狠回应一下？但朝鲜没有，而是以垃圾对“垃圾”，19日下午再一次对韩国空飘“垃圾气球”。这已经是今年5月底以来的第29次。

这两个例子，大致说明了此轮朝韩关系“紧张”的实质，其实是常态，只不过动作幅度略大，过于兵不厌诈。此前我们已经多次说过，现在基本只差美国下场。朝鲜外务相崔善姬10月19日晚发表谈话，借美韩日等11国成立制裁监督新机制——“多边制裁监督小组”（MSMT）一事，再次强调美国应为无人机事件承担责任。这是在金与正10·14谈话基础上的更进一步，也显得更严肃、正式一些，因为崔善姬没有像金与正那样直接称韩国为“串儿”，也没有把美韩关系比作主人与狗（下图）。

现在看，元帅这边大概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是美国迟迟不直接下场，连“朝鲜出兵援俄”这么大的事儿都态度暧昧，至今不曾公开确认韩国情报的真伪。这样一来，元帅恐怕还要继续搞搞震，非把美国战略资产逼到半岛来不可，不然这台阶不好下。

就此打住，言归标题。

近日，朝鲜出现了停用主体纪年的迹象。

先来看《劳动新闻》报头的变化（上图），这是风向标。以往《劳动新闻》报头的日期部分是“主体XXX（xxxx）年X月X日（星期X）”，但从10月13日起变成了正常的公元纪年，即“2024年10月13日（星期日）”。

这个变化，是从10月12日晚开始的。

10月11日，外务省发表重大声明时，还是主体纪年（上图）。但从10月12日晚金与正谈话开始，就在正文中开始使用公元纪年，但朝中社官网落款这里，仍然采用主体纪年（下图）。

同时，在朝中社官网“最新消息”栏目中进行搜索，每日“报纸概览”前面的日期也随之发生了从主体纪年到公元纪年的转变（下图）。

从10月12日起至今，这种情况一直延续。朝媒10月20日发表的崔善姬10·19谈话，仍然如此（下图）。

差别在于，朝中社官网落款位置仍然延续主体纪年。个中原因，目前尚不清楚，或许是内外有别？因为目前至少在朝鲜的内宣媒体上是看不到主体纪年了。这一点差别，也是我们为什么仍然将这一变化称为“迹象”的原因。

变化既然已经出现，那么就要探究它的原因。简单讲，在我看来，当下这个时间节点出现纪年方式的变化，不仅与“北南变朝韩”的两国关系变化、否认前代政策（包括修宪）有关，更与元帅急于确立的“金正恩新时代”有关。这种变化趋势，从2021年劳动党八大就已经开始，已经势在必然，包括在党校系统，包括的逐渐推广。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早在几年前我们就注意到这种变化的趋势，并且一直密切追踪，所以对纪年方式的变化并未感到特别意外。

至于韩国人所说的停用主体纪年是为了增强金正恩个人崇拜，我们并不是很同意这个看法，结合几年来的变化趋势看，更像是金正恩带领朝鲜走向“正常国家”的步骤之一，而“正常国家”或许将是“金正恩新时代”最重要的变化。当然，各位可以不同意我们的看法，但不必争论，因为这不是现在就能验证的事情，起码要等十年以后，骑电动车看手机——走着瞧吧。

朝鲜的主体纪年，是在1997年7月8日金日成逝世三周年开始与公元纪年并举使用的，算是金正日为父守孝三年期满的一个新时代开始的标志，至今已历27年。主体元年是金日成诞生的1912年，主体纪年使用是从“主体86年”开始；会不会结束于主体113年，还要看不久之后朝鲜出版的2025年年历。过一个多月，基本就可以确定朝鲜是否停用主体纪年、完全展开又一个新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