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宪宗
公元814年八月,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了,他的儿子吴元济秘不发丧,接管了军政大权。李吉甫立即向唐宪宗进言:“淮西不像河北,四周没有援兵,朝廷用以防备淮西的常驻部队有几十万人,国家的人、财、物力都无法再维持,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唐宪宗也意识到收拾淮西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在公元815年正月下诏削去吴元济的官爵,并任命严绶为招抚使,会同宣武等十六道兵马讨伐吴元济。
吴元济一边出兵抵御,一边遣使向成德的王承宗和淄青的李师道求救。王承宗和李师道上书请求赦免吴元济,遭到宪宗的断然拒绝。
上书
李师道一看朝廷并不给这个面子,要是真出兵和吴元济一起对抗朝廷,代价又太大,陷入踌躇之中。
他豢养的食客给李师道出主意:“打仗打的是钱财,作战没有比粮草更重要的东西了。河阴转运院是朝廷储存江淮地区赋税的仓库,我们可以派人先烧掉它,然后找一些玩虐游民。去搞乱洛阳东都,这样朝廷肯定要援救自己的核心地区,使他们没有精力去讨伐蔡州。这也可以说是一个围魏救赵的奇计了。”李师道听后,茅塞顿开。
从此,各处都有盗贼暗中活动。傍晚,有数十不明身份的人攻打河阴转运院,杀死了十多个看守,烧掉钱财布帛三十多万缗匹,谷物三万多斛。
出主意
出现这么大的动乱,人们普遍感到不安,群臣多数请求停止对淮西的征讨,但宪宗不肯应许。
各路大军讨伐淮西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没有一点进展。五月份,唐宪宗派御史中丞裴度前往行营抚慰将士,察看采取军事行动的情况。裴度回朝后,陈述了淮西战况,目前对官军十分有利,解决它只是时间问题,这更坚定了宪宗打下去的决心。
抚慰将士
朝廷目前主和派占上风,真正坚定的主战派就是武元衡和裴度二人。宰相武元衡负责一切征讨的军事行动。成德王承宗派牙将尹少卿到中书省为吴元济四处说情,但被武元衡轰了出去,王承宗非常恼怒,向皇帝上书一再诋毁武元衡。
李师道豢养的宾客给他出主意:“眼下皇上执意声讨蔡州吴元济的底气,就是来自于武元衡的辅佐。如果秘密前去刺杀了他,其他大臣没人敢主持征讨之事,就会劝皇上息兵止戈了。”李师道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当即派出几名杀手,直奔长安城。
派杀手
六月的一天,天刚蒙蒙亮,武元衡早早起来去上朝,刚从居住的靖安坊东门出来,突然冒出一伙歹徒,一阵乱箭射来,侍从们纷纷逃散,一骑快马飞驰到武元衡面前,嗖的一刀下去,脑袋便和身子分了家,歹徒拿着他的脑袋迅速的逃离了。
另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又进入通化坊,前去刺杀裴度,由于裴度戴的毡帽很厚实,只是脑袋受伤,人从马上掉下来,滚落到旁边的水沟里,一名杀手要上前去补一刀,他的随从王义从背后抱住歹徒大声呼救,但歹徒砍断他的胳臂,迅即逃走。
上早朝
一天之内朝廷大员一死一伤,京城震动。唐德宗暴怒,严令金吾卫和长安府、县两级衙门捉拿凶手,并下令各坊大门加派岗哨,自此后宰相外出时,加派金吾骑士护卫。
虽然加强了防卫,但人们的恐惧心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一连几天,朝中百官天不亮不敢出门,以至于出现早朝时皇上在金銮殿一个人枯坐,等候大臣的奇景。
嚣张的歹徒还在金吾卫与兆府万年、长安两县留下纸条说:“不要忙着捉拿我,否则,我先将你杀死。”
这一来,震慑了那些缉捕的官员,都缩手缩脚,捉拿歹徒的进展十分缓慢。兵部侍郎许孟容看不过去了,向皇上进言说:“自古以来,没有发生过宰相被人在路旁杀害,歹徒却不能捉获的事情,这是朝廷的耻辱啊!”说着,便哭泣起来。同时奏请皇上任裴度为宰相,进行全城搜索,彻底清查。
悬赏
唐德宗也认为此时绝对不能软下来。于是诏令官衙严拿歹徒,并进行悬赏,捉拿歹徒的奖赏钱一万缗,赐给五品官位。如有胆敢包庇隐藏歹徒的,满门抄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来,京城各级官员才迅速动作起来,全城开始地毯式搜查,对公卿家里的夹墙、仓库都没有放过。
成德镇驻京办有几个士卒,这几天行动诡秘,大家怀疑他们就是歹徒,有关部门捉拿住张晏等八人,宪宗命令京兆尹裴武与监察御史陈中师进行会审。这些线索一暴露,都指向王承宗,于是迅即变成了当然的幕后黑手。唐宪宗又想起王承宗曾连续三次上书诋毁武元衡,接下来又把这些奏疏都公布于众。
奏疏
有了嫌疑人,有了这些奏疏,陈中师他们没过多久也就有了审讯结果——这些人就是杀害武元衡的凶手。宰相张弘靖怀疑这个案子其中有蹊跷,屡次进言,宪宗不从。
于是处斩了张晏和他的同伙共十四人。与此同时,李师道派来的真正凶手却趁机逃跑了。
案子一破,王承宗的苦日子就来了。宪宗下诏历数王承宗的罪行,不许他朝贡,并敦促他幡然悔过,自缚请罪,否则将择日讨伐。
而警报解除以后的京城,无论百姓还是大臣们,无不拍手称快。
庆功宴
与此同时,淄青节度使李师道,也正在帅府举办庆功宴,他正在得意洋洋的犒劳暗杀归来的死士。他能不得意吗?既帮助了吴元济,又泄了私愤,还有最关键的一条——这次暗杀行动,一致认定元凶是王承宗,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过了几天,东都洛阳留守吕元膺破获了一起由李师道幕后操纵的未遂暴动,他从人犯的口供中获知,李师道才是谋杀武元衡的真凶。于是八百里加急送来一份奏报:李师道暗杀宰相,企图血洗洛阳,实属罪大恶极,不可不诛!
这才是宰相武元衡被刺杀的真相!
武元衡塑像
知道真相有什么用?!目前朝廷对淮西的作战陷入泥潭之中,前面又和王承宗翻了脸,哪里还有精力去对付李师道?
于是朝廷只好吞下这枚苦果,这个案子就被压了下来——等日后有机会了再进行清算吧。日后,日后是什么时间?谁也说不清楚。而且未来还充满了许多变数。
不管怎么说,朝廷在这个事情上是上下禁声,暂时放过了刺杀宰相的真正元凶。
参考资料:
《旧唐书》·后晋·刘昫等
《新唐书》宋·欧阳修
《资治通鉴》宋·司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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