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保送名额，有人在学校论坛造我黄谣，而这个人是我男友

本内容为虚构小故事，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所涉及的其它方面，均与现实无关(不含任何隐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

为了得到学校的报送名额。

有人p了我的裸照放在了学校论坛上以供大家赏玩。

而这个人，是我网恋了三年的男朋友。

1

我被人堵在角落里问一晚多少钱的时候，裴词就倚在一边的墙上，对此视若无睹。

裴词是学校内公认不能招惹的富二代，而堵我的人是他的小弟。

我攥紧手机，还没有息屏的屏幕上，依然可以看到置顶在最上面的「最爱枝枝」发来的消息。

——【枝枝，理理我好不好？】

——【小猫探头.Jpg】

这边我心爱的网恋男友正满怀期待地等着我的消息，而那边裴词的小弟正用恶心又黏腻的视线划过我的周身，然后用油腻的气泡音问我：「江枝，你一晚多少钱？」

我蹙着眉，表情嫌恶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他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你这贱人装什么装，现在谁不知道你是在外面卖的啊！」

「自己私下玩得那么开，现在再假装什么清高，当谁没不知道一样。」

我的脸一白。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最近有人拍了几张所谓我和金主的照片，在学校论坛上大肆宣扬我的私生活磨烂，只要拿钱跟谁都能睡。

可那明明是借位，但是没人听我的澄清。

班主任带着我找年级主任求助，却被他说是没事找事。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流言越演越烈。

论坛上有人言之凿凿，仿佛就趴在了我和那所谓的金主的床下，将一切瞧得个清清楚楚。

于是潜伏在论坛里面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像是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一样，开始狂欢起来。

他们疯了一样地传播图片，用恶心的语气讨论我的身材，在私下意淫我私生活无比糜烂。

他们像是贪婪的鬣狗，又像是烦人的苍蝇，让人恶心至极。

「照片是借位的。」

「别自己心里面龌蹉，就觉得大家一样龌蹉。」

我说。

那人嗤之以鼻。

于是在他试图伸手摸我脸的时候，我狠狠地咬上他的手，在那人凄厉的叫声当中，我看着这里唯一可以阻止他们的裴词，低声请求道。

「这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们能不能让我走。」

2

裴词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拿正眼看我了。

他长得很好看，身上总带着股少年气，看上去张扬又肆意。

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又无情。

「这关我什么事？」

他漫不经心地说。

「我凭什么要帮你。」

而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迟迟未有响动的手机，心情不爽利地发出一声轻啧声，顺手将手中烟头丢到了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裴词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想让我的人放过你啊。」

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脸，面上挂着虚伪的笑。

「只要你愿意放弃保送A大的名额，我就放过你。」

我摇摇头。

这个机会难得，我是不会放手的。

更何况即便我愿意放手，我也根本不想要让这种人得到它。

裴词脸上挂着的笑淡了下去，他收回手，把刚刚碰过我的手用纸巾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仿佛在擦什么脏东西。

然后下一刻，我就被踹倒在地上。

攥紧的手机和紧抱着的书掉了一地。

裴词的鞋子死死地踩在我的脑袋上，

我的手撑住地面，刚想借力挣扎，他又重重地踩在了我的手上。

鞋尖踮起，碾了又碾，鞋底的砂砾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跑进了我手心血肉模糊的伤处。

而其他人的拳打脚踢，也接踵而来。

我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任凭他们的拳头砸在身上。

肚子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

不知多久，踩在我脑袋上的鞋子才被它的主人挪开。

裴词把擦过手的纸巾丢到我的脸上，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

「好声好气不行，硬是要别人动手吃点苦头，那就好好受点罪吧。」

我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这时我还没意识到他的意思，只是逐渐远离的脚步声，和骤然暗下来的光亮，都让我明白：这场藏在暗处的霸凌，大概勉强结束了。

3

我爸是个警察，他三年前因公殉职，我便成了烈士子女。

我不喜欢这个称号，每次提及都会让我想起我爸没了。

但不能否认的是，学校的条例对我的确要宽容些。

最起码当大家一起竞选某个名额的时候，在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分不出来高下的情况下，我的胜算会比较大。

于是前段时间，学校里唯一一个可以报送A大的名额，落到了我的头上。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如果这个名额不是早就被人视作囊中之物的话。

裴词有个表弟，叫做裴楠，他早就将这个名额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说是已经打点好一切，肯定十拿九稳，甚至早在诸多人面前夸下海口。

结果名额落到了我头上，让他在别人面前丢尽了脸。

裴楠为人自负，他在知道报送名额落在我头上之后，就已经提前找到我，施舍般要求我把名额送给他。

我拒绝了。

我成绩向来比他好，万万没有我抢了他名额的道理，所以我凭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名额让给他。

裴楠心眼小，被我拒绝后倒是彻底嫉恨上了我。

他走之前拉下了狠话，说是一定会让我将名额「让」出来。

怎么让没说，只是说一定会给我好看的。

然后我的黄谣就在校园的论坛里满天飞。

再然后我就被裴词带人堵在角落里面打了一顿。

4

我忍痛捡起地上的手机，心疼地擦去上面的灰尘，即便如此，依旧可以看见屏幕上那条蜿蜒曲折的裂痕。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是男友发来的消息。

——【枝枝，你怎么不理我啊？】

——【你是不是嫌我烦啊！】

——【猫猫哭泣.jpg】

委屈悲痛好像全都按捺不住要从心里面涌出来了，强烈的倾诉欲让我忍不住想要将一切全都向男友坦白，最好可以从他身上寻求到安慰。

可我犹豫了。

我不想让他担心。

而且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

于是手指停顿在屏幕上很久。

最后一点点删去了打好的文字，重新组织了一条消息，发送了过去。

是枝枝不是知知：【学校的一点点事情，你放心，我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找老师的话，起码可以阻止他们吧。

我天真地想。

就在我思索间，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这是一条语音。

我手一抖，不小心点了进去。

——【那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跟我说。】

一道含笑的声音就从我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就像有些人喜欢聊天用语音，而有些人更喜欢打字一样。

男友就是更喜欢打字的那一类人，当然我也是。

所以他很少跟我语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声音很好听。

以往每次听见了我都会失神一会儿。

唯独这次是个例外。

……往常听见便能使我感到宽慰的话语突然和莫名浮现在我脑海中裴词冷漠的声音重叠起来，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觉得他们的声音无比相似，就好像……就好像是他俩其实是一个人一样。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瞬间惊得我冒了一身的冷汗。

……真奇怪，声音相似的人不是没有，但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一定是今天裴词给我带来的阴影太大了。

——【枝枝？你怎么了？】

回到神之后虽然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但还是下意识地了转移话题。

【你上次不是说弟弟被人欺负了吗？事情解决了吗？】

上次他调笑似地告诉我自己的表弟在学校被人抢了东西，哭着回来找他帮忙。

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弟弟多少岁，只是听他口述，就下意识地以为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听见我的问题，向来喜欢同我分享自己生活的男友，难得停顿了一下了。

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那个女同学不同意我的要求。】

男友云淡风轻地道。

——【但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给她送了一张照片，相信她看了之后会同意的。】

是想要用照片讨好那个小女生，然后两个小朋友和好如初吗？

之前烦闷的心情好了一些，我甚至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可不知为何，越想我便觉得背后一凉，仿佛背后有一条蛇躲在暗处，正准备伺机而动。

5

我终于知道裴词走之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等我收拾好心情，浑身是伤地回到教室的时候，几人上前试图遮挡我的视线，而站在讲台上的同学则是正在努力尝试关掉多媒体的大屏幕。

可我还是瞧见了。

在那块显示屏上，有人把p了我的裸照，然后投放到教室的大屏幕上，此时正大喇喇地展示在与我朝夕相对的同学面前。

甚至还有人在边上的黑板上恶意地写下「江枝，贱人。」

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倒流了。

我抱着不应有的期许，扭头僵硬地看向自己的桌面，之前干净整洁的桌面如今满是狼藉，有人用黑色水笔在桌子上写下各种污言秽语，约炮的，聊骚的，谩骂的，鄙夷的……全是些恶心的话。

班上有人在起哄。

他们用暧昧的，鄙夷的，轻视的眼神打量着我，就连敞开的教室门外，也时不时有人探出头来，发出啧啧的声响。

他们说。

「看不出来啊，江枝看上去挺高冷的，私下玩得那么花啊！」

他们说。

「好学生嘛，你懂的。」

那些话传到了我的耳中。

那一刻，我的手心发凉，浑身僵硬。

就在我麻木不已地待在原地听着他们嘲笑声音的时候。

砰的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全场安静了一瞬间。

向来讨厌我的宋悦，一脚踹翻了课桌，然后挡在我身前，制止住了逐渐失控的事态。

她扬起雪白的脖颈看向周围，艳丽的容颜上满是嫌恶。

「你们有病啊，无论照片是真是假，跟江枝有什么关系，她是受害者，是她想要把照片放出来给大家看的吗？你们不去怪散播这些的人，反而在这里嘴贱什么啊。」

有人不悦，仗着法不责众，在下面小声嘀咕道：

「你假好心什么啊，现在谁不知道她是出去卖的。」

「而且装什么装，班上谁不知道你有多讨厌江枝，现在倒是出来装好心啦」

「如今她被爆出了这档子事，你指不定心里头有多高兴呢。」

「要我说，她就是活——」

「砰——」

「啊——」

他话还没有，就被宋悦揪住头发，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你说她是卖的，她就是卖的啊！」

「怎么？你也是去卖了啊！所以你才知道得那么清楚啊！」

那个男生反抗不得，只能一遍又一遍被宋悦砸在桌上，只能憋屈地开口：「你不是很讨厌江枝吗？干吗要帮她说话。」

宋悦被气笑了。

「我讨厌她，也不会用这么恶心的方法去毁掉一个女生的一辈子。」

「你们好歹跟她当了三年同学，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

她抬头环顾四周。

「觉得她丢人现眼，你们可以报警，可以叫她爸妈，一个个在下面自我高潮什么啊！」

「欺负一个受害者，你们很得意吗？」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角落里面传出。

「无论江枝有没有干这些事，你们都不可以用性羞辱去侮辱一个女生。」

又是一道声音。

「你们是没妈吗？你们看不出来江枝是受害者吗？你妈遇到了这些事，你们是不是不找罪魁祸首，还要嫌你妈丢人现眼啊。」

一个个人站出来发声。

一个个女生围住我的身边，她们轻柔地拿出纸巾为我擦拭脸上的脏污，整理散落的头发，维持着我岌岌可危的尊严。

宋悦脱下她的校服外套，披在我身上，她握住我无比冰凉的手。

「会没事的，江枝。」

「你看。」

她指向一个角落。

我眼眶红红地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望去。

一群女生手上拿着打湿的抹布，围在我的位置旁，将上面那些污秽的，肮脏的痕迹一并擦去。

「事情会解决的。」

她说。

那一瞬间，我好像又活了过来。

可下一刻，教室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满头汗水的班长抚着门框，喘着粗气。

「江枝，学校的事情你先别管，有人把这些东西发给了你妈，你妈当场就晕了，现在被送到了医院，你赶紧回去一下。」

轰的一声，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6

我疯了一样地赶去医院。

到医院时，我妈正好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她孱弱地躺在病床上，好像连呼吸都快微不可见。

瞧见这一幕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都要栽倒在地。

所幸站在边上的医生搀了我一把。

「诶，你个小姑娘，别慌别慌，你妈现在没多大的危险了。」

「她当时就是受了严重的刺激，才昏了过去，你之后给她好好养养，多给她开导开导，多养几天就好了。」

医生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我守在我妈身边，祈祷着她早点醒过来。

万幸，我妈在床上还没躺多久，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脸上的茫然之色还未退去，可下一刻瞧见了我，这些疑惑全都消失，她不顾脱力的身子，死死地握住我的手。

「枝枝，你还年轻，千万不能走弯路，不然一辈子都要毁了。」

「那张照片，那张照片，那张照片要是流出去了，你怎么办啊！」

她发出一道悲鸣声，眼神惶恐无措。

「妈去求他，求他不要把照片发出去。」

「他如果想要钱的话，我也可以把家里面的钱都给他，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外面赚，总能凑够的。」

我看着到了现在还在不断为我费尽心力，甚至不知道她所担心的一切都已经发生的妈妈，更是鼻尖一酸。

我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她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照片也能造假；平生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要我平平安安便好。

我不敢将学校的事情告诉她，唯恐她伤心难过，心中对裴氏兄弟的恨意更是越发深刻——来之前，小区的保安已经调了监控，给我看了那人的照片。

他们为什么连我妈都不放过。

我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道。

「妈，那是假的，照片是假的。」

「都是假的吗？」

我妈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揪住我的衣角。

「都是假的，我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我笑着，嘴上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7

趁着，我妈情绪平复下来又沉沉睡去的时候，我跑到卫生间里面洗了一把脸。

卫生间的镜面上清楚地照印出我红肿泛紫的右脸——早上被裴词踩在脚下碾了又碾，如今才肿了起来。

多亏了当时天黑没开灯，妈妈才没有注意到。

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是男友。

点进微信，发现他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给我发一条消息，就像一只黏人的小狗。

——【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嘛。】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而最后一条短信是：

——【枝枝，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先别急，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你千万别想岔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本来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唇角忍不住上翘，可等看到了这儿，满心的委屈却怎么都压抑不住，眼泪就这么啪嗒一声砸在手机屏幕上。

我太想要有一个人听我的倾诉了。

可有些东西是不能说的，旁人永远无法与你共情，总有人是受害者有罪论，所以委屈只能深埋在心里，任凭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疯长，直到哪一天自己可以消化掉那些情绪为止。

可要是独自一人消化不了呢？

我闭上眼睛，手指按在键盘的确认键上，认命般发出去了。

【我之前得罪了人，被人打了一顿，还p了裸照。】

【妈妈也因为我进了医院。】

然后放下手，任凭命运的安排。

8

总有人是受害者有罪论，他们看不到受害者的痛苦和难堪，只会高高在上地在她身边指指点点。

被猥亵的话，一定是ta穿得太少了吧。

被排挤的话，一定是ta平时不合群吧。

被对象无缝衔接，也一定是ta平时做得还不做得还不够多吧。

我当然知道男友只会心疼我。

可要是万一呢？

我已经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搁置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

通过手机屏幕自带的光，我看清看上面的内容。

我爱的人终究没有让我失望。

9

——【枝枝，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

——【这件事情你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男友安慰的话语接踵而来。

我突然鬼使神差地打下一句话。

【你不会像他们一样，做出这种事情，对吗？】

对面的很快就发来了一条语音。

即便刚刚还在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就对着男友说出了这种不相信他的话，但我依旧点进了这条缀着红点的语音当中。

——【枝枝，我永远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怎么会和那些伤害你的人一样呢。】

——【枝枝，我们见一面吧。】

——【我实在是受不了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其他人欺负了。】

——【明明我是你的男朋友，却一直没有办法保护你。】

他的声音温和有力，好像没有一点点负面情绪。

他说的话也没有超出我的意料——正直，无私，不与丑恶同流合污，就和他展示在我面前的一样。

男友与裴词的声线过于相似，声音透过电话的传输有些失真 ，带着几分机械般的冷漠。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回过神之后，看见聊天界面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就知道他还傻傻地守着手机等着我的回复。

我犹豫着应该怎么回答他。

就在我下定决心答应他的时候，对面又发了一条消息。

那是一张照片。

——【先给你看看我的照片，我长得不丑的，绝对不是照骗。】

他说。

可等我看清照片的一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

10

照片上的男友容貌出众，身姿挺拔，宛如白杨。

看上去干净得不行，绝对称得上是学生时代的男神。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的是裴词！？！

我心灰意冷地想。

曾经他说过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女同学不同意我的要求。】

——【我给她送了一张照片，相信她看了之后会同意的。】

——【枝枝，我永远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怎么会和那些伤害你的人一样呢。】

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一切。

11

这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恶心的让我想吐。

我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喜欢过霸凌自己的人，哪怕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可还不等我想好怎么办，手机就先收到了一个视频——一个ai换脸的doi视频。

发来这个视频的人在下面附着一句话：如果再不同意的话，下次就不只是照片这么简单了。

我知道这时裴楠。

我终于决定去报警。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在距离警察局着一条街的地方，被人给堵了。

裴楠带着他的小弟，把我堵在了警察局边上的小巷子里。

而他的边上站着为他撑腰的裴词。

他揪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拖拽在地上，拽得我头皮发疼，面目扭曲。

「妈的，居然真敢背着我们去报警，要不是我叫人盯着，到时候一定会被训上，这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怒骂道，然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宛如狗腿子一样看着站在自己边上的裴词。

「哥，你要不要亲自动手教训这个女人。」

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他。

裴词背部靠着墙面，单脚脚尖轻点地面，鞋底紧贴墙面，神情阴郁冷凝，嘴唇紧抿，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

他听见这话，眼里像是掺了冰，冷漠地扫了我一眼。

「不用，我答应了我女朋友，不干这事了。」

多冠冕堂皇的话啊，我嘲笑出声。

裴词的眼神顿时无比锐利地扫了过来，他眼中的嫌恶之色更甚，嘴里说的话都好像冒着嗖嗖冷气。

「你笑什么？你该庆幸我答应我女朋友不打人了，否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给堵住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眼里满是嘲讽。

「裴词，你女朋友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校园霸凌，p别人裸照，p别人doi视频。」

「你猜，她要是知道你是这样表里不一的畜生，会不会后悔跟你扯上关系。」

「你TM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你，唔——」

我不顾裴词愈发冰冷的神情，心中无比畅快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我的脸，就被无比惶恐的裴楠狠狠地扇到了一边。

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尖锐的犬牙划破了上唇，整个口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脑袋有气无力地耸拉着，就听见裴词冰冷无情的声音。

「阿楠，既然她这么不停劝，就再让她好好受点苦头吧。」

「最起码要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哈，这就是他嘴上说的永远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我没有挣扎，也知道自己根本挣扎不了。

任凭他们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砸在我身上。

就在这个距离警察局就只有五百米的小巷子里面。

我的骄傲尊严，也一并被他踩在了脚下。

好恶心啊……

当初喜欢上他，还想为他找借口的自己好恶心。

好恶心……

他只要还喘着气我就觉得恶心。

那些人出完气，裴词将自己的鞋子踩在我脑袋上，警告着我以后要「好好说话」。

他们将我丢在巷子里面。

我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怀中的手机不断震动。

是裴词。

他在手机那一头语气卑微地询问着我是不是生气了。

——【枝枝，你是不生气了。】

——【你不想见我就不见我，别生气了，好不好？】

昏暗的巷子里面，手机屏幕上面明亮的光照在脸上，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强忍住胃里面不断翻涌作呕的感觉，面无表情地在微信的聊天框里面敲下那几个字。

【那就见一面吧。】

【这周周五，就约在你学校操场，怎么样？】

12

约定见面的那一天，天空正在下雨。

乌压压的一片云，雨哗啦啦地一直在下。

我紧紧地躲在食堂里面，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见裴词乖乖地撑着雨伞站在操场中央。

他的脸被冻得发白，任凭雨水溅到他身上，也不肯换个地方待着，好像是生怕等会儿我会找不着他。

我在屋檐下无动于衷。

一点点等着时间的流逝。

裴词在学校很出名，还没过一会儿，边上就围着一群认得他那张脸，不惧寒风暴雨的人，蹲在边边角角的地方里面看戏。

「裴词他在等谁啊？」

「救命，这么大的风和雨，他一点都不冷的吗？」

「淦，你不也是在外面冻成狗吗？」

「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为了看戏，他大概是为了爱情。」

听到这，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爱情这个词跟裴词搭在一起就是在玷污爱情。

我是等雨停了才出去的。

【回头，看我。】

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他的手机响了。

我这才发现，他给我设置了一个专属的铃声。

裴词看到消息之后，立马就惊喜地转过身来。

即便等了这么久，他的眼里面好像依旧没有任何阴霾，好像一点脾气也没有，一点也不像当初威胁我把保送名额交出去的冷漠模样。

哪怕是看到我脸上的口罩和可以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点异色。

「还好你现在才来，不然刚刚雨那么大，肯定全身都要湿透了。」

裴词一边笑着，一边牵起我的手。

在众人的惊呼当中，我沉默地任凭他牵着，只是稍微侧过头去，注视着他的五官。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我，面容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专注仔细地看着他的模样。

不是毫无交集时，人群中的偶尔一瞥。

也不是他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观，助纣为虐。

他看着我柔和下来的眼神，微微向我倾斜的身子，无一不是表明他是在乎我的。

他是爱我的。

这个认知，让我恶心的想吐。

身上的伤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一阵一阵的，就好像是在嘲笑我当初的眼瞎一样。

我停了下来。

裴词回头担忧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裴词，你有骗过我吗？」

他神情一顿，然后极其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枝枝，你知道的，我从不会骗你。」

「怎么了，是不是你来找我的时候有人在你耳边乱说了些什么。」

说到这，他的眼里便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厉色，好像马上就要给那个乱说话的人一个教训。

他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出了什么。

我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裴词这个人啊，当真是顺风顺水惯了，所以就应该狠狠地摔上那么一跤，最好摔得头破血流，摔得再也爬不上来才好。

曾经的爱意尽数消散，我巴不得裴词倒大霉，他最好越惨越好。

因此我见着裴词这副唯恐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我面前的模样，心里恶意满满。

「裴词，你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

裴词低下头，眉眼带着几分温柔，看上去倒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我的恶意。

「你不想露脸的话，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我会等你愿意的。」

「是吗？」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然后握住他的手，伸向我耳后的挂绳。

「我现在就很愿意，这口罩，你帮我摘了吧。」

裴词顺从了我的话。

口罩和鸭舌帽被扯下的瞬间，我看见了裴词骤然凝固住的脸。

13

裴词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像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不好看吗？裴词，这可是你留下来的痕迹，你怎么是这副表情。」

我拉过裴词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右脸的脸颊，那里本应该是白皙无瑕的，可如今上面却有一块青紫，一看就很疼。

这个伤处，是当时裴词拿鞋踩在我脸上留下的，如今发青发紫，看上去的确有些吓人。

显然裴词也认出了我脸上的这个伤是从哪里儿来的。

他僵直着身子。

「……对不起。」

裴词的手忍不住往后缩，却被我死死地按住，听见他的道歉声，我更是嗤之以鼻。

「你对不起我什么？」

「裴词，难道看见我的样子，你不高兴吗？」

「怎么，难道说你后悔了？」

我面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眼里的恶意根本没有稍加遮掩，就这么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的脸一白。

明明应该是让人心疼的画面，却让我心中的恶意更甚。

我的心中满是戾气。

怎么？就这样一点点打击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于是我死死地盯着他，开始步步紧逼。

「又或者说，突然发现被你霸凌的人原来是自己网恋了三年的女友，你是不是快恶心吐了。」

裴词的脸更白了，他现在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碰一下就要碎了。

「我没有！！！」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你而已。」

裴词还在解释。

「要是我一早就知道这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你的，我一定会好好……」

「如果我不是你女朋友的话，就算被围堵被霸凌被威胁被p了裸照也是活该吧。」

我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辩解。

「裴词，你一直都在骗我。」

「在我面前一直伪装出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你不恶心吗？」

他的手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指甲就连什么时候陷入了肉里都不知道。

裴词呆呆愣愣地看着我，目露哀求之色。

「枝枝，求你了，别说了，我会补偿你的。」

「你再说下去，我受不住的，你知道我会难受死的。」

「那你就去死啊！」

我冷冷地打断他。

「什，什么？」

他像是没听清般，一脸无措地看着我。

我见着他这副模样，心下难得升起几分快意。

「我说，你快去死啊！」

「你这种垃圾，败类，还活在世上干嘛，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我因为你受的折磨，你轻飘飘的一句补偿我，就想将这些事情一笔勾销，凭什么啊！」

裴词的身后是个人工湖，里面的水说不上有多深，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是浅。

如今是冬日，人要是掉下去，回头肯定是要在病床上烧上那么几日。

可那又如何呢？

我朝他伸出手，然后往湖泊的方向那么轻轻一推。

裴词明明是能躲开的。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这么僵立在原地，顺着我手上的力气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他就这么掉进了湖里。

湖里的水寒冷彻骨，裴词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上面毫无血色。

我站在岸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过来一会儿，裴词从水里狼狈地爬上来，他浑身湿哒哒的，声音小心翼翼。

「枝枝，你有没有解气一点吗？」

「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我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掉水算什么，你可是差一点点就毁了我的人生。」

那一瞬间，他面如死灰。

14

裴词就这么被我丢在了湖边，本想着再找裴楠探个底。

结果没想到还没等我去找他，就已经见到了蹲守在教室门口的裴楠。

他带着自己的小弟，瞧见我来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怎么样？江枝，考虑得怎么样？只要把名额让给我，我保准那个视频不会传出去，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下场吧。」

他语气不善地威胁道。

学校最近已经准备把内推的报送名单发给A大，要是等那边真的拍了板子，敲定了名单，那一切都来不及了，也不怪他如今怎么焦急。

我敛下眼皮，轻嗤一声。

「你凑过来，我跟你说。」

裴楠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这样说，但见我神色如常，，料我也不敢做出什么事，于是一咬牙，神情不耐地凑到我面前。

「你要说什么快说，别磨磨唧唧想要耍什么见不得人的小花招，我告诉你，啊——」

我拧开装有热水的玻璃瓶盖，那是刚刚顺路打的，即便外面天寒地冻，瓶子里依旧在冒着滚烫的热气。

我的手一扬，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瓶子里面的热水就尽数泼到了他的身上。

「啊——」

裴楠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15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闹大了。

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的时候，面色不善的年级主任早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而边上，刚刚抹上了烫伤药的裴楠正站在一旁，和他爸妈一起一脸怨毒地看着我。

「江枝，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你完了，今天你不扒你一层皮，我跟你姓。」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欺负我儿子。」

唯有站在一旁的班主任，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他赔着脸，对着那几个人道。

「这个裴楠同学的家长啊，咱们再冷静一下啊，先听听孩子怎么说。」

「我是江枝的班主任，她这小姑娘我是知道的，平时很乖的，从来不惹事，这说不定，就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儿子都被她泼了一身的热水，你还说是误会。」

裴母在一旁疯狂叫嚣，而裴父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周围的领导，叫他们给个说法。

「你们领导呢？领导在哪里？我要见你们领导！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学校的老师是不是都是这样不讲理。」

「两位消消气，消消气，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年级主任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他这人最势利不过了，谁有钱有势，他就向着谁，就连他如今的位置，也是他一路讨好上来的。最近我发生的事情他也清楚，毕竟班主任早就跟他汇报过了，他只是转作不知道。

反正只要他不知情，那些事情就跟他无关。

可如今为了搭上裴父裴母这条线，他倒是不怕麻烦丢人，狗腿子一样奉承两人，立马又冲着班主任和我拉下脸。

「还不赶紧过来跟人家道歉。」

「人家好心好意来给你们商讨解决方案，你们这是在干吗？想要造反吗？」

「一个老师一个学生，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他站在一旁骂骂咧咧，话没有停，骂也没有停，一股脑地将错误全都推打我头上。

倒是一点都不提裴楠之前对我做了什么，要不是保送名额他插不了手，指不定就眼巴巴的送上门搭关系了。

班主任刚入职还没到一年，脸皮也薄，只会护着我灰头土脸挨骂。

可我倒是什么都不怕了。

我的底线降低了，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你儿子为了抢我的保送名额，找人霸凌我，p了我的裸照放到学校的论坛里面，还威胁我要用AI换脸的doi视频让我身败名裂。」

「我就泼他一杯热水，怎么了？不行吗？」

「更何况这时他自找的，疼也是活该。」

「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我讽刺道。

裴母勃然大怒：「好你个小贱人，居然敢这么诬陷我儿子。」

边上的裴楠面色也不好，他暗自威胁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

「江枝，有些没有证据的话，你可不要乱说，否则哪天出事了都不知道。」

就连边上本就狗腿的年级主任也在一旁打哈哈，装模作样地训斥我。

「哎呀，这位女同学，不要那么上纲上线啊，把同学之间的打打闹闹说成霸凌嘛，你要大气点，别小家子气。」

「至于那些照片和视频。」

「那也不一定是裴楠做的嘛？人家可是好学生，可没有道理去干这样的事？你不能因为对他心怀偏见，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他身上。」

他顿了一下，冷哼一声，语气阴阳怪气，为了搭上裴父裴母的路子，恨不得把我踩到地上。

「更何况你作为一个女生，怎么能不洁身自好呢。」

「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你真的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是你碰见了这样的事情。」

「以后可别连累咱们学校咱们的名声。」

「这做人啊，还是得走在正道上，别动不动就动什么歪心思。」

我心下嘲讽，只觉得可笑至极。

边上本来听见这话的班主任，更是气得够呛，他气得面部通红，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江枝，跟我走，老师带你去找警察。」

「我的学生觉得不能被欺负了。」

刚刚冰冷的心好像暖和了一点。

还不等我说话，边上瞧见了这一幕的裴母却急了，她嚷嚷道：「走什么走，你把我儿子伤成这样，你还想走哪里去？」

「我告诉你，我要让你去坐牢。」

啪的一声，一份报告被我砸在了他们的脸上，一打厚厚的资料就这么洋洋洒洒地从空中掉了下来。

「啊——」

「江枝，你干吗？」

众人乱作一团，骂声不断。

裴楠更是冲上前来死死拽住我的衣领。

班主任刚要把人给拉开，就见到我拿着一把裁纸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转而结结巴巴地劝阻我道。

「江枝，你冷静一点，手千万别抖啊，千万不要因为这几个人渣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毁了啊。」

到了这个地步，裴父裴母和年级主任已经顾不上班主任在暗戳戳骂他们了，他们也全都一脸诚惶诚恐地围了上来，生怕我一个手抖，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冷静啊，手千万不要抖啊。」

「杀人要偿命的，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可我很冷静，事实上，我还有心情提醒他们。

「我刚刚给你们的是我诊断精神病的确诊书。」

「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

「逼急了，咱们一起玩完。」

裴父裴母急了，他俩好歹是明白人压抑久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因此也不敢刺激我。

向来尖酸刻薄的声音也变得好声好气起来。

「同学啊，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好商量。」

「对啊，江枝，你可要好好想想，别坏了学校的名声，千万别连累了我。」

年级主任依旧不长眼地威胁道。

然后就被裴母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

「你闭嘴！！！」

看到这是自己不敢招惹的人，他就立马缩短脖子，不敢吭声。

「我要裴楠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交代出来。」

「不行——」

裴父急急忙忙阻止。

「那些事情被大众知道，公司的股价一定会下跌的。」

「公司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裴母冲着自己丈夫愤愤不平地道，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只要做这些就可以了吧。」

「当然。」

我弯了弯嘴角，皮笑肉不笑。

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裴楠，那些耻辱和伤害，我一定会百倍奉还的。

16

裴词找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我的刀架在他的轻轻表弟的脖子上。

他冲了进来，挡在我面前，跟眼瞎了时的，一点也没注意到裴楠。

裴词无视了他的求救，反而冲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警告道。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在外面听见，你们都知道吧？」

裴词在裴家的地位明显和裴父裴母这些旁枝不一样，他是裴家下一任的继承人，只要不想让自己日后的日子过得难堪，聪明人都不会去违逆他的话。

本来见着裴词来了的这一对夫妻还以为可以仗势欺人了，刚想立马毁约，看着这句话，只能咬碎一口银牙。

裴词想要拉走我，我难得顺从地跟他走了，走之前我看向屋内的人，朝他们做了一个口型。

记得你们答应我的事情。

他们的脸色顿时变差，却也那我毫无办法。

毕竟穿鞋的怕光脚的，横的也怕不要命的。

我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们自然也怕，除非能把我一把捏死，可惜他们做不到。

17

裴词拉着我出来，刚走到无人的角落，就被我扯开了手。

他的神情有些勉强，却还是强行打起精神。

「枝枝，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说到这，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找你麻烦。」

我注视着裴词。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

他看向我的眼神是心疼的，担忧的，好像共情了我的苦难，仿佛之前对我做出霸凌事情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觉得有些讽刺，却又觉得很好笑。

裴词这人向来如此，爱则欲其生，恶则欲其死。

之前被划入他保护圈的人是裴楠，如今却是我。

这个念头并没有让我觉得多自豪多骄傲，反而让我觉得作呕。

裴词从没有悔改，他如今全力弥补，不过是因为被他霸凌的我，是他的女友罢了，要是当初被他霸凌的人换作其他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他照样还会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曾经喜欢他，可如今光是看到他的脸，我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不已。

可我还忍住了。

「裴词，你会帮我的吧。」

「之前他们那么对我，你会帮我报仇的吗？」

我面带笑容，平静地看着他，好像我们之间的恩怨都是一场幻梦，似乎我已经原谅他了。

我看见他的眼睛好像亮了起来，嘴角微弯，好像怀揣着不应有的期望。

他将我搂在怀里。

「我会帮你报仇的。」

他承诺道。

「那些伤害你的，我都不会放过。」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无比冰冷。

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世道真不公平啊。

普通人想要和裴词裴楠这些有权有势，视法律与无物的人斗，就像是在以卵击石，就连报复，也显得那么可笑。

即便是下定决心付出一切想要他付出代价，到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如愿。

本来我也那一群人中的一员。

可我幸运些，能抓住机会给自己报仇。

裴词喜欢我，这就是我的机会。

他喜欢我，那这便是他的把柄。

这些人都想毁了我。

他们要我不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裴楠是，裴词也是。

18

周一临近中午放学，我指着学校的操场上的升旗台告诉裴楠，等会儿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切干过的缺德事说出来。

裴楠勃然大怒。

「你这——」

「你要说什么？」

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的脸便先白了。

裴楠勉强从脸上挤出一点笑意，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裴词，硬是将那些骂人的话又重新吞回了肚子里，这才勉强道。

「词哥。」

「你刚刚想要骂谁。」

裴楠低下头支支吾吾。

「没什么，你刚刚听错了。」

裴词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但他到底也没有当面拆穿他，反而指向操场的升旗台。

「那你还不上去。」

裴楠实在不敢得罪裴词，又怕我再次发疯。

于是在暗暗朝我抛了一个怨恨的眼神后，到底还是咬咬牙上了台。

等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一群高中生乌压压一片，一窝蜂地从教学楼冲了出来，他们直奔食堂而去，但路上一定会路过操场。

还没有跑远，就看见升旗台上跪着一个人，胸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我是贱人」，后背还挂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我不要脸」。

我甚至听见边上有一个学妹一脸震惊地吐槽道。

「卧槽，这跟当场拉屎有什么区别。」

区别有，但是不大，反正对于裴楠来说都是无比丢脸的。

台上，裴楠的声音通过音箱传遍整个操场。

「我是个贱人，我不要脸。」

「因为班上的一位男生将饭菜泼到我身上，我把人逼得退学；为了保送名额，我让人p了江枝的裸照，放到学校论坛上……」

我看着裴楠一脸屈辱地跪在台前，嘴巴微微张开，发出的声音小之又小，恨不得根本没有人可以听清他在说什么。

可偏偏被强制佩戴在他身上的收音设备的质量着实好，即便在台上裴楠的声音小到听不清，可戴在身上的耳麦已经完完整整地将那些话收入其中，然后通过音响传入众人的耳朵当中。

台上的裴楠羞愤欲死，几乎快晕过去了。

他这人最好面子，即便自己真面目称得上是臭不可闻，处于高高在上的心理，他也依旧要在大众面前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心中还要嘲笑那些看不出他真面目的人愚蠢又好骗。

可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扒了自己的人皮，他就受不了了。

但是他又不敢得罪裴词，所以连甩脸走人都不敢。

他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

周围本来还焦急赶去吃饭的学生有大半留了下来准备看之后事态的发展又或是直接打好饭，蹲在一旁边吃边看戏。

结果蹲上了个惊天大瓜，瞬间就被裴楠干出的那些事恶心得不行，他们在低下窃窃私语，还没等自己多骂上几句，就看见台上的人身形一晃，然后就笔直倒下。

这一幕不仅那些同学看见来了，我也看见了。

就那么一眼，我便知道，裴楠是在装晕。

他的眼珠子直到现在都还忍不住在眼皮底下不断转悠。

我没拆穿他。

反而看向站在一旁的裴词。

对于裴楠的遭遇，他的眼神无动于衷。

这样也好，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阻止我了。

正好可以报仇了。

我冷漠地想。

19

裴楠本来是装晕。

过路人当中总有几个心软的，合伙将人抬到了医务室，医务室里的老师不在

，他们便将他抬到病床上，这才跑去吃饭。

裴楠一边在心里嘲笑那些好心人圣母又愚蠢，一边暗自怨恨自己今天丢尽了脸。

思来想去之下，直接在病床上睡着了。

我来的时候，他还在床上打着呼。

我没吵醒他，反而是默不作声地拿起另一张病床上的枕头，走上前去。将枕头放在他的脸上，捂住他的口鼻。

裴楠在睡梦中喘不过气。

我看见他在睡梦中下意识地伸手挣扎，心中居然异常冷静。

但是很快，有人就出来打断了我。

「江枝，你疯了！」

是宋悦。

我一怔，宋悦就趁机把我手中的枕头抢走了。

她四下张望，发现没人瞧见这一幕，才将我拖出了医务室，然后在无人处咬牙切齿地道。

「你刚刚在干嘛？你疯了啊！想要将自己的前途毁掉！」

我沉默了一下，有些苦笑。

「宋悦，你觉得我还有前途吗？」

「即便那些事情都解决了，但是被放出去的照片和视频，也不会完全消失。」

「总会有人信的，也总会有人拿着那些东西来骚扰我。人总是这样的，他们不会在乎事情的真假，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麻烦总是铺天盖地而来。

「那就出国。」

宋悦打断我。

我一怔。

「你可以出国，去一个别人都不认得你的地方。」

「钱我可以出，就当我投资你，反正你不能年纪轻轻想不开想要进去吃国家饭，这种软饭可不适合你去吃。」

「而且我跟你斗了那么多年，你要是因为这事进去了，那别人会怎么想跟你一个档次的我。」

宋悦脑子不错，一下子就将事情串联到了一起。

她脸有些臭，但还是为我想了个法子。

我其实一点都不以为她会这么说。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眼坏的人。即便她家世，容貌，学习样样出众，但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些瞧不起人。

所以即便我俩相传两看相厌，可其实我和她私下的关系也不算差。只是因为我俩经常在比赛上撞上，不是你抢了我的排名，就是我抢了你的名次，所以在别人看来才颇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如今面对她的好意，我眼眶一热，半晌才道：「没事了，你放心，我刚刚只是一时转了牛角尖，现在不会了。」

没错，只是一时想歪了，报复那几个人渣而已，没必要搭上自己。

我还有光明的未来。

20

等劝走了宋悦之后，我又返回了医务室。

裴楠还躺在上面睡，跟个猪似的，那么大动静都没能把他吵醒。

我站在病床前，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就这么从他头顶上倒了下去。

裴楠一下子就被冻醒了。

他一脸暴躁地睁开眼，刚想发火，见着是我之后，想起了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裴词，他硬是将怒火憋了回去。

可他自认倒霉，打算这件事这么算了，我可没打算这么算了。

答应宋悦不走歪路，但是没说自己不复仇啊。

裴楠起身出门，想要避免和我产生冲突。

又是一杯水被我泼到他的脸上。

这次是滚烫的热水。

他被烫得直叫，就像一只被热水烫毛的公鸡，可笑得可以。

这下子裴楠面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

他又惊又怒。

「你要干什么？」

「我不是照着你说的去做了吗？我们不应该算是一笔勾销了吗？」

我觉得裴楠着实有点天真。

他怎么会觉得几句无关紧要的抱歉就可以抵消那些伤害呢？

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裴楠眼睛一亮看着门口，我转过身去望去，发现裴词静静地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那边裴楠高声唤了一句裴词，期望他最好通过这些事情，看出我不是个好东西，然后站在他那边，把我给予他的全部屈辱全部还给我。

这下子我是真的要笑了，我之前只是觉得他有些天真，如今却觉得他是真傻。

他们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又希望我这个被霸凌的人天真又善良，最好软弱如羔羊。

可惜裴楠要失望了。

裴我的词走到我身前，无比温驯地低头看我。

「需要我的帮助吗？」

他说。

裴楠瞬间心就凉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裴词，知道他无比迫切地期望能够为我复仇，以此摆脱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人总是会为自己脱罪的，在他看来，自己有错，但一切的罪魁祸首归根到底就是裴楠。

所以他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我看得清清楚楚，既觉得恶心，又觉得有些痛快。

所以我说：「把他带到当初霸凌我的那个地方，好不好？」

21

在熟悉的角落里面。

裴楠躲在里面，蜷缩成一团，面带惶恐。

任他怎么都想不到，不过短短数日，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位置就颠倒了。

当时对我拳打脚踢的那些人如今反倒站在我这旁对裴楠拳脚相向。

一切都仿佛倒转了过来，荒唐得可以。

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最开始的时候裴楠还很嚣张，觉得那些小弟到底是不敢对他动手的。

那些人最开始站在一边有些犹豫。

他们跟在裴词裴楠身后当小弟久了，替这对表兄弟教训了他们太多个不喜欢的人，作威作福，狗仗人势都快习惯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会遭报应。

今天无论今天动不动手教训裴楠，他们都会被针对，区别只是被谁针对而已。

他们看了一眼裴词，觉得还是裴楠好欺负一点，于是就挥舞着拳头，咬牙上了。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害怕，连打在裴楠身上的拳头，感觉都是软绵绵的。

我看着这一幕，笑着问裴词。

「他们是没吃饭吗？」

「怎么当初对我拳打脚踢，现在对裴楠，拳头怎么就软绵绵的。」

在裴词冷厉的目光中，那些人到底是不敢留手。

裴楠最开始还有点嘴硬，可很快就涕泗横流想要求饶。

他从来都是霸凌者，所以根本不知道如同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如今倒是知道了，可惜早就晚了。

我就是要他疼，疼到再也不敢对其他人动手，疼到只要想到这种事，都要吓到打哆嗦。

裴楠倒在地上，状似死狗。

那些群殴他的人，在没了指令之后也早就散作一团。

可我知道，等裴楠醒后，那些曾对我拳打相向的人会遭到裴楠疯狂的报复，那些施暴者是不会好过的。

我冷漠地想。

我应该开心的，毕竟伤害我的人都解决了大半，可是心底又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恶心和自弃。

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种人，可我好像并没有怎么后悔。

我觉得自己完了，但是又感到几分畅快。

我抬头，脸上带着怨毒，怨恨和痛苦。

「裴词，还有一个伤害我的人没有受到惩罚，你觉得我要动手吗？」

「只有当初的那些人都付出代价了，我才能彻底原谅你，你觉得呢？」

我虚伪至极地蛊惑道。

裴词没用说话。

他好像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要发生了，就连手都在颤抖。

也对，毕竟我已经不想在他面前遮掩了。

我没有在意，反而依旧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之后，我才轻轻地看见了一声「好，你会如愿的。」。

我笑了。

我知道，他答应了。

22

在平时无人来的小巷子里面。

裴词被几个拿着棍子的小混混围堵着。

这些都是平常早就看不惯裴词的人，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今天可以有一次收拾裴词还不用担心被报复的机会，于是聚在一起一拥而上。

我看着那些棍子重重地敲在他身上的关节上。

但裴词没有反抗。

他看了我一眼，就像是心甘情愿般，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任凭木棍敲在他身上。

就这么一下又一下，任由他平常完全不放在眼里的那些人，对他群打脚踢。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裴词蜷缩成一团，身体下意识痛苦地抽搐。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真tm地会装，明明被他霸凌围殴无法反抗的人不在少数，可偏偏却要在我面前摆出为爱受俘的样子。

真是快让我恶心吐了。

那些出了一口恶气的小混混们，他们狂欢而来，又四散而去。

我看得没劲，也打算走了。

然后就被裴词抓住了脚踝。

我低头看他。

在这个只剩下我们俩人的昏暗巷子里面，本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裴词，睁开眼看我。

他的脚腕处带着不自然的曲折，像是打折了，一看就疼，想必就算是以后治好了，也依旧会留下后遗症。

可他偏偏像是不知道后果，也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你有开心吗？」

他说。

「有想要原谅我的意思吗？」

裴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可偏偏我是个坏种，怎么可能让他从此安心。

他得一直愧疚着，自我折磨着才行。

「唔——」

我的鞋子碾过裴词的手心，在他忍痛出声的时候，鞋子又踩在了他的脸上。

就像他当初怎么踩在我的脑袋上羞辱我的一样，我全都一一还了回去。

可我已经没有了同他演戏的意思了，只是厌烦又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呢。」

「你明明知道的，我根本不会原谅你的。」

他的手在抖。

「你别说了，好不好？」

他在苦苦哀求，生怕那些他和我都心知肚明的东西被我说出来。

「裴词，你可真恶心。」

「只要想到曾经跟你在一起过，我就觉得恶心到想吐。」

他的手终于松开了，就这么无力地垂落到地面。

啧，真脏。

23

我去了医院。

妈妈躺在病床和其他的病人聊天。

她们聊西藏的壮丽风景，聊诗和远方，聊年轻时曾见过的风景……

妈妈的眼神熠熠生辉，她的气色很好，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她见着我来了，眼睛亮了一瞬，朝我招了招手。

「都解决好了吗？」

她担忧地问。

「都解决好了。」

我依偎在她身边，无比亲昵地用脸颊贴着她，又像是一时兴起般问道。

「我去国外读书。」

「妈妈也可以出国看看国外的风景，这样好不好？」

妈妈看着我，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是体贴的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轻声应允了我。

24

我觉得宋悦当时给的建议不错。

不过投资我就算了，我只是让她帮我找了一个靠谱的机构——考托福用。

我的运气不错，实力还行，倒是一次就过了。

宋悦秉持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美好品质，还顺带给我物色了好几份国外知名名牌大学的资料，给我打造了一整套完整的留学方案。

大概是摆脱了裴词之后，我的运气否极泰来，倒是顺利地拿到一所心仪大学的offer，与我保送的a大相比，倒是差不多。

我和妈妈护照拿到手的当天下午，我就已经买好票了。

来送我的那个人是宋悦。

她把我送到了检票口，倒是在我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告诉我好多事情。

比如说裴词变成了个瘸子。

他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折了，也不去治，就这么拖着，然后就真瘸了。

再比如说裴楠退学了，裴楠的真面目在全校面前被扒了，在学校还没待几天，实在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便又灰溜溜地退学了，说是兄弟情，走之前将跟着自己混的那群兄弟一波带走了，称得上有学大家一起退，整个市里面好一点的学校都不敢要他。

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宋悦说着，还小声地问我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面带微笑保持沉默，反正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肯定不是我干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安检那边已经开始催了。

我朝她摆了摆手，刚想走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看时，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还不等我细想，妈妈已经过了安检，在另一边笑着喊我的名字。

那个身影立马就被我抛到脑后。

我脚步轻快地朝她走去。

那些晦涩的，苦难的，痛苦的磨难终将远离我，本来快掉到污泥里的灵魂也被人捞起来了。

我也将有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全文完）

文/嘉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