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小钢炮”之称的陈锡联受命攻渝，一举解放重庆

历史跨进公元1949年，中国的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

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之后，国民党军队的主力已被消灭，作战部队仅剩下100多万，而且分布在从新疆到台湾的广大地区内和漫长的战线上，已无法再组织起系统有效的防御。整个国统区陷入了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蒋家王朝已摇摇欲坠。

面临军事上的崩溃，蒋介石决定将白崇禧集团和胡宗南集团撤往西南，把他在大陆上剩余的军事力量集结于川东和川北两侧，以重庆为据点固守西南，以等国际形势变化。7月15日，蒋介石由台湾飞到广州，成立了“国民党非常委员会”，恢复了他的反共领导实权。8月24日，蒋介石由台湾经广州飞往重庆，同时命已逃至广州的国民政府国防部及其他机构部分人员随迁到重庆。

8月29日，蒋介石在重庆的西南长官公署召开军事会议，提出“确保大西南”的方针，向到会的国民党军政要员打气说：西南地形险要，物资丰富，尤以四川人力物力很充足，必须努力保持这一地区，成为复兴的基地。他判断：解放军入川一定会从北、东两个方面，特别是北面开始行动；川贵边地势险要，交通不便，大兵团行动困难，且白崇禧集团又集结在湘桂地区，“共军不会舍近求远”去碰白崇禧。

因此，他计划以胡宗南集团13个军约20万人，依秦岭山脉构成主要防线，阻击由陕入川的解放军；以川湘鄂绥署宋希濂部8个军22个师10余万人，控制巴东、恩施、咸丰一线，以第十四兵团位于五峰、大庸、吉首一线，构成防守西南的前进阵地，阻止解放军由鄂西入川；以川陕边绥署孙元良部第十六兵团3万余人，控制巫山、巫溪至万县、忠县一线，依托大巴山配合宋希濂扼守川东门户；并以第十五兵团罗广文部3个军4万人，部署在重庆周围，和第二十军杨森部等共同拱卫重庆。同时，在云南、贵州、川西、川北等地也相应配置了重兵，作为机动，一旦防守四川的计划破产，旋即退往云贵，再无法存身时，则逃亡国外。

中央军委对歼灭大西南的国民党残余部队，早已成竹在胸。1949年5月23日，当上海还在酣战的时候，中央军委就发出指示，命令“二野应准备于两个月后，以主力或以全军向西南进军，经营川、黔、康，目前主要任务是协助三野对付可能的美国军事干涉。若美国出兵干涉的可能性已消失，则二野应争取年底或年底以前，占领贵阳、重庆及长江上游一带。”同时指示一野“准备兵分两路，一路由贺龙率领，经营川北，以便与二野协同解决贵州、四川、西康3省”。中央决定，为了加强对进军大西南的领导，由刘伯承、邓小平、贺龙等同志组成中共中央西南局，经营川、滇、黔、康4省。

7月，二野前委和刘邓首长根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指示，全面分析了敌情，在南京拟定了进军西南的作战方案。8月，下达《川黔作战基本命令》，令五兵团和三兵团的第十军，以极其迅猛的动作，出敌不意地挺进贵州，直出川南，切断敌人逃路；同时以三兵团第十一、十二两个军和四野第四十七军组成左集团，攻克酉阳、秀山、黔江、彭水地区，迂回到宋希濂兵团的右侧，会同四野第五十军、四十二军及湖北军区部队组成的右集团，会歼宋希濂集团，打开入川通道。

为什么让陈锡联担任司令员的三兵团担此重任，二野刘邓首长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陈锡联在进军大西南誓师大会上讲话

早在大革命时期，陈锡联就在家乡担任了儿童团团长，参加了游击队。改编为红军后，他第一个被提拔当了班长，又第一批加入了共产党。他曾经说过，在他的军事生涯中，一个很大的遗憾是没有担任过“排长”。因为作战勇敢、且打仗聪明，领导很早就发现并着意培养这棵“苗子”，从班长直接提拔为连指导员，接着又升为营政委、团政委。有人认为陈锡联进步太快，找领导提意见。

领导说：昨天晚上，陈锡联带着三个通讯队去攻打敌人一个前哨连。这个前哨连驻守在山上，下面是班、排，最上面才是连部。按常规的打法，应当是从下往上攻，这样打下来算胜利，打不下来就撤回来。但陈锡联不这样干。他带着人深更半夜悄悄地攀上山顶，先干掉敌人的连部，然后从山上往下打，也就是从敌人的屁股后面打，很快就消灭了无头的敌人的班、排。战斗结束天还没亮。陈锡联所部没有伤亡一人，却活捉了一百多个敌人。这样漂亮的打法，你能想得出来？“小钢炮”（陈锡联的绰号）就是有一套，这样的干部就是要培养提拔。

陈锡联任红四方面军红十师师长时留影

抗日战争爆发，红军改编为八路军，陈锡联任129师769团团长，他率部打响了129师抗战第一枪，首战即奇袭阳明堡日军飞机场，一举击毁日军飞机24架，开创了我军步兵打飞机的先例。一位英国记者称这是“神奇的战斗”。这一战例已作为我军以弱胜强、出奇制胜的优秀范例载入军史，至今仍为人们所研究、学习。

1939年11月，新华日报（华北版）特派记者采访时任385旅旅长的陈锡联，面对这位仍有些稚气但已是赫赫有名的八路军抗战名将，记者由衷地感叹：“钢铁往往代表着健壮而坚定。二十五岁的陈锡联将军不只有着一付臂力过人的体格，而且有着一颗惊人的坚定果决的心。在战场上，一任战争的波涛掀天覆地地滚来，他岩石般的雄姿，屹然不动……一个钢铁的人！”

陈锡联作战斗动员

如此虎将，不用他用谁？

10月23日，按预定计划，二野司令部在常德发出了进军川黔的作战命令。11月初，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北起长江，南至湘桂黔边境的千里战线上，向西南发起强大的攻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人意料不到也是其大西南防线最薄弱的川黔地域突然挺进。

陈锡联率第三兵团主力与四野一部，分别从湘西、鄂西出发，多路突进，拦腰截断敌人的所谓“川湘鄂防线”，10天之内连续解放了镇远、三穗、酉阳、秀山、恩施等城，打出了通向天府之国的大门。

二野的作战行动完全出敌意外，蒋介石急令宋希濂凭借乌江天险组织抵抗，调孙元良兵团由川东赶赴重庆外围布防，并将防守川北地区的胡宗南部1个军，用汽车快运重庆增援。但是，蒋军在乌江200余里的地带上仓促布置的防线是经不起一击的。

11月下旬，陈锡联率领三兵团主力从彭水等地分别突破乌江防线，然后以强大的钳形攻势向南川城及其川东国民党军队进行合击。

一场排山倒海的追歼战开始了，干部战士完全忘记疲劳和饥饿，每天以100-150里的速度猛追急进，边走边打，边赶边捉，情绪高昂，为历来进军所罕见。蒋介石困处重庆，坐卧不安，急令“组织反攻”，由“胡宗南赶快调来两个军来，前面用四个师堵住。”命令下达，胡部两个军正在上汽车，而陈锡联的先头部队已出现在南川城下。24日，南川解放，敌第二十兵团、十五兵团大部3万余人被围歼于南川以北地区，解放军已形成直捣重庆之势。

摧毁敌人南川防线后，陈锡联兵分三路向重庆迂回前进，北经涪陵沿江而上，中由南川向西挺进，南出綦江向北包抄。

11月27日至28日，相继攻克重庆外围据点江津、顺江场、渔洞镇等地，乘敌防御工事尚未完全筑成，即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打过长江，再次瓦解了蒋介石星夜兼程赶运前来的最后王牌军——胡宗南第一军布设的“新长江防线”。蒋介石发现情形不妙，乃于11月30日凌晨爬上飞机仓皇逃往成都。午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一、十二、四十七军的5个营进入重庆。

由于人民解放军进军神速及川东地下党的密切配合，守敌除对关押在中美合作所中的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进行了大屠杀外，其余破坏计划都还来不及执行，重庆这个西南的重镇便完整地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摘选自作者本人的《进城赶考——共和国首任市长治城方略》华文出版社201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