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战役，秦基伟功勋卓著，为何事后还被邓政委全军通报批评

中央军委下令发起郑州战役

郑州，位于中原腹地，是我国两大铁路干线平汉、陇海铁路的交汇点。由于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1946年，蒋介石进攻我华北晋冀鲁豫解放区就是以郑州作为其前进基地。

1948年9月中旬，当我华东野战军实施济南战役时，国民党因济南、徐州吃紧，急将郑州的孙元良兵团东调徐州。

郑州防务由驻安阳、新乡之敌第106师、268师接替，驻新乡之敌第12绥区司令部也跟着南移郑州。

济南战役胜利结束后，中共中央军委决定发起淮海战役。

为吸引孙元良兵团回援，协同华东野战军东线作战，确保淮海战役的顺利进行，中央军委、毛主席决定不失时机地解放中原战略重镇郑州。

10月11日，毛主席电示中原军区首长：

孙元良三个师现将东进，望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即速部署攻击郑徐线，牵制孙兵团。

为全歼郑州守敌，10月15日，毛主席又电示中原军区首长刘伯承、陈毅、邓小平：

攻击郑州时机应待邱（清泉）、孙（元良）向北深入再行决定，不可过早。对郑攻击时，应以有力兵团绕至郑州、中牟之间，从东边向郑州攻击。因敌准备放弃郑州，苦无口实，你们一到即可能逃跑。

刘伯承、陈毅、邓小平根据军委和毛主席的指示，决心于10月下旬发起郑州战役，集中第1、第3、第4、第9共4个纵队及邻近军区部队，由陈赓、谢富治、陈锡联统一指挥，在华北野战军第14纵队配合下，围歼郑州之敌。

拟定郑州战役作战计划

10月13日，第4、第3、第1、第9纵队司令员陈赓、陈锡联、杨勇、秦基伟等，在禹县拟定了郑州战役作战计划。

陈赓大将剧照

18日，中原军区首长颁发了郑州作战的基本命令。具体部署是：

以1纵、3纵组成东兵团，由郑州城南至东北方向实施突击；
以豫西军区第4军分区基干团与9纵队之77团组成北支队，直插平汉路黄河以南，阻击新乡南援之敌，并防郑州之敌北逃；
以豫皖苏军区第1、第5两分区3个基干团位于开封以东、以西地区，破坏陇海铁路，阻击开封之敌西援，并截击由郑州东逃之敌。同时，华北野战军第14纵队在新乡至黄河铁桥间发起攻击，协同作战；
以2纵和6纵及陕南、江汉、桐柏军区主力，在桐柏地区继续钳制敌黄维、张淦两兵团，防敌北援。

郑州守敌为12绥区司令部、40军军部一部、99军留守处一部、268师师部及所属3个团、106师师部及所属2个团等共约1万余人。

其兵力部署是：40军军部位于绥署，268师师部及所属3个团位于郑州老城和城周围，106师师部及所属1个团位于陇海院、1个团位于古荥镇及南阳寨车站，1个团、1个搜索营和2个炮连位于黄河南岸邙山头，以汜水、荥阳、新郑、郑县4县的保安团驻守郑州至黄河铁桥之间。

侦查郑州守敌情报

1948年10月上旬，我9纵队在禹县地区休整待命。10月上旬的一天，纵队参谋长何正文电话通知26旅：

中原野战军司令部根据刘伯承、邓小平首长的指示，命我纵尽快查清郑州守敌情况。纵队决定由你旅陈副旅长率领部分团的干部、所属侦察分队及郏县独立团，抵近郑州外围侦察敌情。

受领任务后，9纵队26旅副旅长兼参谋长陈皓便带领部队（携带电台一部）向郑州隐蔽开进，来到郑州城南郭店（距郑州约45里），以此作为侦察基地。

在郭店，陈皓召开了团的干部和侦察分队干部会议。明确了主要任务是搞清郑州守敌的番号、兵力、部署、城防、动向等，并制定了侦察计划。决定：

1、以郏县独立团迷惑牵制城外围之敌，以侦察分队化装抵近侦察。
2、捕捉舌头，提取口供。
3、潜入城内侦查。
4、以火力侦察郑州城外围敌人的火力配系。

当时，郑州城周围分别由郑县、新郑、汜水、荥阳等县的国民党保安团驻防巡逻，整天打枪助威，抢掠百姓，对来往行人盘查很严。

我军侦察工作开始后，几乎每天都与敌遭遇。时间长了，城内守敌误认为是我地方游击队来骚扰，也就习以为常，不大注意了。

根据群众反映及我军的侦察看，自孙元良兵团东调徐州后，郑州城内更加混乱。

孙元良

新调来的国民党军队到处勒索、抢掠，居民人心惶惶，叫苦不迭。特别是国民党军队的士兵，很多不愿为蒋介石卖命，几乎每天都有一些从城里逃跑出来。我军充分利用这些送上门来的舌头，查明城内守敌情况。

这些逃兵有一个共同的要求，就是要回家，不愿打内战。

有一天，从城里逃出来一个士兵，家是漯河的。

陈皓十分温和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那士兵实话实说：“我是268师的，那个师大多数是广西人，做饭时把面往锅里倒，煮面糊糊吃，半生不熟，我吃了经常闹肚子，还要挖工事，干苦力，实在受不了。”

接着，这个士兵介绍了城内驻军的设防、训练等情况。

还有一天，捉到了一个国民党军官，陈皓审问他，他说是106师316团5连的司务长。

陈皓便让106师316团5连的逃兵出来相认，都说不是5连的。这个军官不得不承认他是40军搜索营的。

据他交代，9月底，12绥区司令部从新乡调到郑州，李振清任绥署主任兼40军军长。李以前任过106师师长，这次也把106师带来郑州，但只带了两个团。39师的1个团配属106师，驻守在邙山头。

通过七八天的侦察，基本摸清了郑州守敌的兵力和部署。后来，又侦查到3个重要情报：

一是李振清在郑州城内活动的情况。李一般不在绥署内办公，经常到珍珠泉浴池、大饭店消遣，很少过问城防之事；
二是郑州城内的国民党主力部队一直没搞城防演习，每天只是练操枪、瞄准等一般科目；
三是每天都有火车从郑州往新乡运物资。

他们立即将上述情况报告给上级。这个情报发出后，纵队又电告他们：“接军区情报处通知，过两天将有两个打扮成商人模样的人，交给你们一份郑州城防图，随时注意，接收情报。”

过了两天，果然有两个商人送来了郑州城防图。接到图后，陈皓立即派人护送到了纵队。

他们将以前搜集的情报与送来的郑州城防图加以对照，对敌情的掌握大致相同。陈皓召开干部会议，分析我军打郑州，李振清究竟是守还是逃？

大家仔细分析着敌情：从各方面所侦察到的情报来看，郑州城内守备比较空虚。过去孙元良守郑州有4个旅8个团，还嫌兵力不足，我军打洛阳他都不敢出兵援洛阳之敌。现在李振清在郑州只有1万余人，况且106师在大别山被我军歼灭过两次，现在虽然补充起来了，但士气低落；268师成分新，李振清守城信心不足，固守的可能性不大，逃跑的可能性较大。

那么守敌要逃，究竟往哪里逃？大家进一步分析、判断，一致认为，往东逃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郑州距开封仅140里，中间只有中牟，我豫皖苏军区部队就活动在开封以东以西地区；往南逃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南面有我中原野战军的主力部队：往北逃的可能性大，因为新乡是李振清的后方基地，而且郑州守敌已陆续把郑州的给养物资运往了新乡。

如果守敌北逃，我军如何全歼守敌？

根据郑州地形和现地侦察，陈皓他们认为，黄河南岸至郑州间的贾鲁河一线（老鸦陈以北）应是我军阻击地段。既可截击北逃之敌，又可阻击由邙山头南援之敌，切断南北之敌的联系。他们还感到，由于郑州守敌畏惧被歼，随时准备逃跑，我军应适时抓住战机，尽快攻郑。

陈皓立即把以上对敌情的分析、判断和歼敌建议，迅速向上级作了详细的汇报。

19日，我1纵、3纵、4纵、9纵大军昼夜向郑州开进，20日，陈皓接到纵队电报，令他们21日晚各自回归建制。至此，陈皓他们完成了前方侦察任务。

这次敌情侦察及他们的建议，为顺利歼灭郑州之敌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地下党送城防图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简单交代前面说过的地下党送城防图的故事。

在此之前，我党的地下工作者已在积极搜集国民党驻军的军事情报。

1948年春天，郑州国民党军为防止我军攻城，到处抓人修筑防御工事，制定了郑州城防图。这张图共有3份，郑州指挥所、警备司令部和驻郑工兵团各一份，我地下党员王克强是郑州警备司令部的作战参谋，警备司令部的那一份城防图就由他保管。

王克强看该图对我军作战极为有用，就利用工作之便，将图带回家，由另一地下工作者陈存礼绘制了一份，然后将图放在交通员的袜简里带走了。

交通员走到尉氏，经过游击区时，正好碰上土顽搜查过往行人，想躲已来不及了，他看到情况紧急，只好装作解手，把图埋在了玉米地里。

从玉米地出来，敌人就到了跟前，搜查了半天，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才放他走了。

后来，敌人觉得此人从玉米地出来很可疑，就到玉米地搜查，发现地上有翻上来的新土，挖出一看，原来是郑州城防图。当时尽管交通员脱了险，但图却让敌人搜去了。敌人发现郑州城防图被窃后，马上开始了搜查和追捕。

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把王克强叫去追问：“王参谋，你保管的城防图呢？”

王克强心中一惊，但马上又镇静下来，不慌不忙地说：“在我这儿呢！”

参谋长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让王克强马上拿出来，这家伙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说：“我们的城防图被共军弄去了，你知道吗？”

王克强装作吃惊的样子说：“不知道。”

参谋长立刻说：“此图共有3份，你们3人保管，谁搞出去的，我定要查清楚！”

为了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王克强做好了各种准备。

事有凑巧，就在这时，工兵团保管城防图的那个参谋逃跑了。不久，参谋长又把王克强叫去，和颜悦色地说：“城防图是工兵团搞出去的，和你没有关系，现在那个人跑了，我们正在通缉他。你以后就不要再为此事紧张了，还要好好干，多为党国效力。”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他是因赌博输了钱而逃跑的，而王克强也因此化险为夷了。

1948年夏天，解放战争在各个战场都取得了伟大胜利，地处交通要道的郑州，其战略地位就显得重要。为了配合我军解放郑州，上级指示王克强要尽快搞清楚郑州敌人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和工事修筑等情况。这样，王克强又想办法把郑州城防图带回家中，绘制了一份。

上次敌人去失城防图后，加强了各种防备措施，全城只留了东西南北4个出口，且都有重兵把守，对过往行人盘查甚严，城外还有土顽驻守。

经过反复研究，王克强决定把图纳在鞋底里，让交通员穿在脚上。

王克强的爱人徐淑文，一天一夜赶做好了这双特殊的鞋。交通员顺利通过了敌人的封锁线和各个关口，把城防图安全送了出去，为我军攻克郑州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与此同时，王克强还搞到了敌军东至徐州，西至洛阳，南到信阳，北到新乡的整个战区团以上部队的兵力部署表，为中原地区解放战争的顺利进行提供了可靠情报。

郑州战役过程，城市攻坚战

郑州战役，预定22日夜发起。刘邓首长命第9纵队与第1纵队首先完成对郑州之敌的包围，尔后由城西北角突破，如敌逃跑，则坚决阻击截歼。

刘伯承元帅剧照

我军的作战方针是，第一步防敌北窜，并完成对郑州的包围，尔后再按原部署攻城作战。

根据刘邓首长的电令，秦基伟精心运筹，很快作出具体部署，为敌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以27旅79团和豫西军区第4分区基干团（原25旅74团）等组成北支队，由张显扬（豫西军区第4分区司令员，原25旅长）、唐万成（27旅副旅长）、王银山（27旅副政委）等统一指挥，于21日24时前控制黄河南岸郑州间铁路两侧地区，扼守薛岗、苏家屯，双河桥、东司马等主阵地，坚决阻击南援、北逃之散，保证主力完成对郑州之敌的包围突破，或在野战中围歼逃敌；
以26旅于20日10时前进至石佛、五龙口、祥符营之线，协同北支队歼灭郑州外逃之敌，尔后迫近城郊，分歼外围守敌，担任攻城梯队：
以27旅（欠79团）于22日10时前进抵曹庄、府店庙之线为预备队。

薛岗，南距郑州15公里。村子不大，但地理位置却极为重要。村西南紧接平汉铁路，村中间一条公路，南至郑州，北至新乡。蒋军南援北逃，都要争夺这个地方。因此，这里是“北支队”防守的重要阵地。部队在荥阳以西集结时，79团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该团第2营。

22日3时，左翼第1纵队1旅2团攻占了郑州东北3公里的祭伯城，豫皖苏军区第5军分区部队占领开封、郑州间的中牟县城，9纵26旅、27旅主力分别进入预定阵地。郑州之敌发现被我军主力包围，不敢固守，于22日6时倾巢弃城北逃。

8时整，郑州逃敌先头部队2个营，进入我薛岗阵地前沿，并发动试探性的进攻。我2营猛烈开火，敌猝不及防，连尸体也来不及拉就缩回去了。

10时许，驻古荥镇之敌318团全部南援，向我双河桥、杜庄阵地攻击，被我74团阻击于杜庄地区，前进不得。

就在这时，从郑州北逃的99军268师气势汹汹地开来，为了打通北逃通路，该师集中其全部3个团向我薛岗阵地发动了持续数小时之久的轮番进攻。我2营指战员沉着应战，不断反击，打退敌人数次冲锋，驱逐了冲进村落的敌人，守住了阵地。

4连阵地前沿四五十处的水井被敌人抢占，2排长靳来让，带领4班一个组，跳出工事向敌人反击。他一枪打倒一个正在射击的机枪射手，猛然扑过去，把敌人的机枪夺了过来。左边敌人另一挺机枪还在射击，他敏捷地绕到敌人背后，击毙敌人，又夺得一挺机枪。

营长王凤书感到总让敌人冲进我阵地内作战太被动，便趁敌情乱之际，把预备队开上去进行反击，一直把进攻之敌追到老鸦陈寨北河边，俘敌百余人。

直到此时，我主力还没有动作，敌人害怕起来，不得不撒回阵地坚守。

正当我北支队与南援北逃之敌激战之际，11时，9纵秦基伟司令员策马来到26旅前线指挥所。

当时的情况是：北逃之敌被我军阻在薛岗、苏家屯一线，其本队、机关、车辆、辎重被迫猬集于老鸦陈、固城狭小的村落和原野，后尾已到十二里屯，其退缩回郑州的道路已被我军截断。原来预计的城市攻坚战已变为野外追歼战。

征战战役扫尾：野外追歼战

为将之道，在于敌变我变。秦基伟适时改变战役计划，决心将逃敌围歼于薛岗、老鸦陈、固城、贾鲁河两岸野外地区。

而战役胜败的关键又在于我军薛岗阵地能否守住。于是，秦基伟发出一道道命令：

命第26旅之77团全部和78团第1营立即由布袋庄经石佛直插花庙以东地区，截击逃敌，尔后至老鸦陈以南地区，支援北支队坚守阵地，并相机歼灭老鸦陈之敌；
命76团全部和78团两个营由五龙口、兴隆铺、王寨及冉屯、十二里屯向老鸦陈和圖城之间突击；
命27旅经孟寨以南、小杜庄、大小铺直指陈寨地区，尔后分路向西北压缩，配合26旅包围分制敌人以全歼之；
15时向被分割包围之敌发动总攻。

北逃之敌向我薛岗阵地进攻失败之后，13时又转向固城进攻，我军执行机动防御任务的79团侦察排和3营1个连，节节抗击，给敌人以杀伤以后，撤回苏家屯阵地。

14时，逃敌占领固城，但这并不能挽救其失败的命运，随着追击部队的迫近，我军的包围和截击使敌人更加慌张。

在老鸦陈寨北指挥突围的敌第99军参谋长佘辉庭，呆呆地看着手表，发出一阵悲叹：“如果4点钟突不出去，全军完结，死活就是这一锤子了。”

15时，敌人又集中3个团残部沿铁路、公路，并在进入固城之敌配合下，向我薛岗阵地发动猛攻。

固城之敌已迫近我薛岗阵地东北，与正面进攻之敌相距不到1500米。但就在此时，我77团和78团第1营，已追至老鸦陈以南及西北地区，切断了敌人的联系。向薛岗阵地进攻之敌，向前攻不动，后退也不可能，立即陷入混乱状态。

我追击部队见敌阵势已乱，立即向老鸦陈之敌发起进攻。一阵炮火之后，78团第1营首先攻进南泰，77团第2营相继攻进北寨。

寨子内，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缴枪的缴枪，投降的投降，人嚎马叫，和汽车在街中挤成一团，前进不了，后退不得，一听枪响就纷纷跪下来缴枪投降。

残敌蜂拥至村东北角，没有建制，没有指挥，随着人流盲目地向二十里铺、固城方向溃窜。

但已为时晚矣，我76团和78团2个营已进至任察、二十里铺，除76团派出1个营直插固城，配合79团歼敌外，主力已面向老鸦陈之敌展开。敌人还想做垂死挣扎，但冲出寨外不远，就遭到我迫击炮的袭击，1个营的重机枪拦住敌人的头，另1个营的重机枪瞄准敌人的腰，无数路突击队冲进敌人行列，一阵手榴弹，打得敌人满地乱窜，跪下缴枪求饶。

当我主力向老鸦陈攻击开始以后，我坚守薛岗阵地的79团2营也向敌发起反冲击，4连和6连向南与77团主力协同，南北夹击向我进攻之敌，全歼该敌。

营长王凤书带5连从东北角向由固城进攻之敌反击两个督战的敌营长，一个被击毙，一个被迫率全营投降。

战斗到17时许，猬集在老鸦陈和固城地区的敌人被全部歼灭。

几小时前还站在老鸦陈村边，督逼着国民党军突围的第99军少将参谋长佘辉庭，在被我第79团俘虏后垂头丧气地说：

第一线的部队退下来，第二线的部队放了羊，军心厌战，士无斗志，再好的指挥官也指挥不了，只好放下武器！

部队向老鸦陈发起进攻后，一位老乡要了两个手榴弹，一手拿一个，在前头跑着叫着：“跟我来吧，我知道口子！"

村寨突破之后，这位老乡带领着部队大街小巷捕捉敌人，迎面来了两个散兵，他举起手榴弹喊道：“不准动！动就炸死你！”部队继续追击，郝国武连长让他回家去，他说：“消灭敌人后，咱们一块回去吧！我在这里把这些兵看住。”他在胜利品中，拾起一支三八式步枪，把子弹推上膛，对着俘虏说：“你们也有今天，谁要想跑，可别怪我不客气！”

战斗结束后，这位老乡押着16个俘虏，送到了部队。

由邙山头和古荥镇南援之敌40军315团和318团，遭我北支队、74团等部队阻击，毫无进展。

傍晚，随着我南线主力向北逃之敌发动总攻，我北支队、74团等部队也对该敌进行了反击，我27旅迂回追击，先敌抢占黄河铁桥和花园口等地，截断了其向黄河以北逃窜的道路。

南援之敌退守邙山和黄河铁桥南站，妄图凭借邙山头的钢筋水泥工事阵地固守。“北支队”全部推进至何营地区，准备攻取邙山头，歼灭该部残敌。

邙山头，周围数十里，沟壑纵横，道路崎岖。北面，滔滔黄河从它脚下流过，黄河铁桥南站就在它的东麓，是一个天然的桥头堡垒。

这一带经过日军和国民党军队大力修筑，连设5道地雷铁丝网和地堡暗堡相结合的封锁线，从西山根一直延伸到枯河边。

攻占邙山头，首先要占领山脚下的集团工事，这个任务由80团2营等部担任。

24日夜，我中原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部队密切配合，同时向黄河铁桥南北两岸桥头堡发起攻击。滔滔黄河，滚滚东流；大河两岸，炮声隆隆。

南岸攻击邙山头的2营指战员在炮火掩护，迅速发起冲锋，冲过一片百米左右的开阔地，被一道7尺高的铁丝网挡住了道路。

3排长何恩贵不顾手脸被刺破，也不顾衣服被撕烂，带着8班剪开一个口子硬钻过去。

前面又是一道一人多深的壕沟，何恩贵马上让战士搭人梯，自己踩着爬上外壕，把3颗手榴弹一齐塞进了敌人的碉堡，轰隆一声响，手榴弹在碉堡里开了花，浓烟从射击孔里冒出来，何恩贵一跃翻上碉堡顶，又是一阵扫射，拿下第一个碉堡。

7班长郭起来带领全班冲击另一个地堡，在手榴弹爆炸声中，从地堡的枪眼里夺下敌人1挺重机枪。

2营突破了敌人的核心阵地，1营也冲了上来。

敌集团工事被我攻下，我军各部队向敌人展开全面攻击。很快，邙山头被占领了，黄河铁桥南站被占领了，守敌2个营被大部消灭。

残敌一部西窜，一部妄图冲过铁桥，炸毁桥梁。哪能让敌人得逞！我攻击部队紧追不放。

此时，华北野战军第14纵队一部也占领了黄河北岸车站，与南岸我军两面夹击，全歼逃敌。华北、中原两支野战军部队胜利会师在铁桥上。

联系华北、中原两大解放区的黄河大铁桥，完好无损地为我军掌握了。至此，郑州战役胜利结束。

是役，毙伤敌40军参谋长尹继英、106师师长赵天兴以下1377人，俘敌99军少将参谋长佘辉庭、12绥区少将政工室主任王德林、12绥区少将经济处长夏子英、兵站分监少将参谋长陈守遵、99军268师少将高级参议李福五以下9980人。

当我第80团攻占黄河南岸火车站时，停在站台边的火车头还冒着浓烟，全站300多名铁路职工，以坚守工作岗位的实际行动迎接人民解放军，很快修复了桥头至郑州的铁路，并把列车开进敌人的弹药库。

战后赏罚

27日上午，满载着胜利品的第一列火车开进了郑州。

打下了郑州，9纵可说是人财两得，兵员和装备、供给都有了很大补充。而中原野战军其他纵队都是刚从大别山过来，装备、物资、财力都很紧张。

因此，秦基伟严令，除26旅外，其他部队不得入城。担任警备任务的部队，也不准擅自动用缴获财物，所有缴获的战利品一律上交，支援兄弟部队。这一举措，从全局利益出发，大公无私，先人后己，得到了邓小平政委的好评。

秦基伟上将

在解放军的高级领导人中，邓政委治军严厉是人所共知的，有功必赏，有过则罚，一丝不苟。

秦基伟因仗打得好，受到表扬之后，在他兼任郑州警备司令期间，因为看戏，又受到了邓小平的严厉批评，受到了深刻的教育。

秦基伟比较喜欢河南的豫剧，觉得豫剧唱腔虽七拐八拐，但却很有韵味。一年四季都是作战，难得有个进城休闲的时候。没想到看一场戏闯了一个祸。

那天晚上秦基伟把工作安排好，换上便衣，掖好手枪，悄悄地寻到一家剧院门口，自己掏钱买张票进去了。

怕出事就有事，偏巧这天晚上邓小平政委打电话找秦基伟。虽然郑州解放，但淮海大战在即，军情仍然紧急，邓小平一听说秦基伟不在，找不到主官，马上就火了。

司令部的值班参谋是个绝对忠诚的好同志，明明白白地向邓小平报告：秦司令员看戏去了。

这还了得吗？没二话，邓小平下令通报全中原野战军批评。

受批评，秦基伟开始也感到不舒服，但仔细想想，觉得这个通报批评也是该挨的。郑州刚解放，工作千头万绪，敌情仍很严重，自己作为郑州警备司令，哪能随意离开工作岗位。如果部属们也学自己的样子，岂不乱了套！

另外还有件事，也给秦基伟以很大的震动，是9纵后勤部长杨以山惹起的。

郑州打下后，部队首先补充的是武器弹药，其他装备还未改善。9纵的首长外出开会，要么骑马，要么步行，在城市里，这样的交通方式确有不便。杨以山见铁路局有几部小汽车，就去向人家借。

这件事反映到邓小平那里，一个命令下来，撇了杨以山的职。

邓政委剧照

杨以山是个工作十分勤感的同志，就因为借一部车子被撒职，是不是处理重了点呢？

邓小平不这样认为，他严厉地说：

什么借？郑州是你打下来的，你是胜利之师，他铁路局虽不是国民党的党政军机关，但也是国民党的办事机构，那些人本来就对共产党心存疑惧，你明借暗要，不是抢也是抢，违犯了我党我军的城市政策，还不该撤职？

9纵打下郑州后，邓小平通报批评了纵队司令员，撒了纵队后勤部长。这一手确实厉害，矫枉必过正，敲山可震虎。部队存在的居功自傲情绪一下子煞了下去。纪律作风松弛的苗头得到了制止。

在非常时期，尤其需要这样。所以，秦基伟和杨以山都口服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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