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强,出生贫苦的农村家庭。
我的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交通不便,土壤贫瘠,没有充足的水源,耕地也不多,只能靠天吃饭。那时物资紧缺,尤其是粮食,成了那段岁月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村里没有自来水,得去很远的河边挑水,那时小村没有通电,只能依靠煤油灯照明……
儿时印象中生活特别艰苦,缺衣少食是常态。
米缸经常见底,麦袋里的粮食粒粒都很金贵。
因为耕地少,小麦产量不高,耐旱、适应性强的玉米和红薯成了主粮。
平时我们吃的是玉米面和野菜煮成的糊糊,这在我们看来已经是很好的饭了。
有时候,母亲还得加上一些野菜,煮成一种苦涩的“菜汤”。
即便是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食物,母亲依然舍不得多吃,因为家家户户都缺粮,山里的野菜经常被抢光,她总是把好一点的留给我和姐姐,自己则经常挨饿。
小村三面靠山,可能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夏天酷热无雨,冬天寒风凛冽。
为了节省柴火,母亲经常用秸秆和干草烧火。我们家靠山,冬天父亲要扛着镰刀上山砍柴,常常是一整天不见人影。父亲身体健壮,但随着年岁增长,劳作的辛苦让他的背越发弯曲,手掌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我们兄妹几个都很懂事,很小的时候,我和姐姐就早早就承担起了一些家务。
即便如此,家里依然入不敷出。
印象最深的是1985年,那年天公不作美,连续几个月的大旱,地里庄稼几乎颗粒无收。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米缸空了,连杂粮都快吃完了,
没有吃的,父母每天愁眉不展,父亲时常坐在门口抽着旱烟,沉默不语。母亲更是彻夜难眠,摸着渐渐见底的米缸,一次次叹气,却又束手无策。
母亲不得不四处借粮,村子里的乡亲们日子都过得艰难,彼此能帮的也有限。
母亲见我们兄妹几个饿得夜里经常大哭,她很心疼,一直叫父亲想想办法。
其实,母亲说的法子,是让父亲去大伯家借粮食。但是母亲还没开口,父亲就让母亲打住了。
一方面,父亲得自尊心很强,说句不好听的,他很要面子;另一方面,大伯很小气,为人十分吝啬。
我和姐姐还有小妹饿得面色发黄,母亲心疼不已,她最终咬牙决定,不管怎样,得去一趟大伯家。
可父亲始终没有松口,母亲无奈,只得让年纪稍长的我和姐姐代替父亲跑一趟。
那时的大伯,和我们家比起来,确实日子要好过一些。
大伯和二伯并非父亲的亲兄弟,他们是姑婆的儿子,虽说是堂兄弟,但小时候感情一直很深。
姑婆早年间嫁到别的村子,后来因为洪水把他们的房子冲毁,一家人又回到了我们村子,在我爷爷家住了一段时间。
后来,姑爷靠做点小生意,家里有了些积蓄,他们一家人便搬到了城里住。
大伯和二伯也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双双考上了中专,后来各自进了单位工作,生活渐渐有了起色。后来,二伯一家搬去了省城,平时很少回家。
出门前,母亲再三叮嘱我们:“虽说准备借十斤,但是能借多少算多少,千万别为难伯娘。”
我和姐姐听了点点头。一大清早,我和姐姐提着空口袋就出发了。
大伯他们家住在县郊区,离我们小村还有十几里路,至少得走两个多小时。
那天的路,似乎格外长。
我的心里满是忐忑,担心大伯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小气,怕是我们空着手去,也要空着手回来。
姐姐走在我前面,她虽然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比我镇定许多。她轻声对我说:“没事的,娘说了,伯娘一向心善,她肯定会帮我们。”我点了点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仍不了会紧张。
到了大伯家门口,因为挨饿,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我两腿发软。姐姐得情况也和我差不多,她脸上一直冒虚汗。
我和姐姐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正是伯娘,她看到我们两个,笑着招呼我们进屋,说:“强儿,珊儿(姐姐),你们俩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我们迟疑着进了屋,伯娘热情地倒茶,招呼我们吃点东西。大伯很聪明,一眼就看出我们的来意,他见到我们后,神色有几分冷淡。
伯娘和我们寒暄了几句,终于问道:“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和姐姐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明了来意。听到我们是来借面粉的,大伯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沉默不语,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烟袋。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我和姐姐站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
伯娘叹了口气,轻声对我们说:“哎呀,今年真是不容易,你们大伯单位的工资还没发下来,家里也不宽裕,怕是这次帮不了你们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果然,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我低头看着脚尖,心里想着怎么回家跟母亲交代。
我们失望地离开了大伯家,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比来时更沉重。
姐姐也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走在我前面。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伯娘追了上来。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跟前,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她把袋子塞到我们手里,轻声说道:“这儿有两斤面粉,你们先拿回去应急吧。”
说完,她还从衣兜里掏出几个刚烙好的饼,塞到我们手里,“路上饿了就吃吧。”
我和姐姐愣愣地接过袋子,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意。
虽然两斤面粉不多,但总比空着手回去好。我和姐姐连忙对伯娘道谢,伯娘笑了笑,说:“别客气,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说完,伯娘又叮嘱了姐姐一句,“珊儿,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去后叫娘亲把袋子里的面粉另外拿袋子装好,不然容易长虫。”
姐姐听了后连忙点头,叫伯娘放心。
说完,伯娘转身匆匆回了家。
我和姐姐都饿坏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脆得烙饼。
“姐姐,伯娘人真好。”我低声道。
姐姐点点头,“是啊,伯娘一直对我们家很好,以后我们长大了要懂得感恩。”
我听了点点头。
回到家里,母亲见我们没有空手回来,她长舒一口气。
姐姐叫母亲把黑色袋子里得面粉拿出来,不然容易长虫子,说这是伯娘说的。
母亲听了微微一愣,她从姐姐手中接过那个黑色的袋子。
她打开袋子一看,眼睛一下子红了,突然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