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举子崔护,科考落第,人生失意,机缘巧合之下邂逅一位桃花姑娘,这位女子令他心生爱慕。
一年之后,去年的今天,崔护急切地回到故地,他原本是想等待一场惊喜与幸福,他原本是想着抱着美人归,只可惜,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当他故地重游的时候,不见美人,只见桃花。就如白居易寻找湘灵的情景“轩窗帘幕皆依旧,只是堂前欠一人。”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与遗憾?于是,他写下了感动千年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崔护《题都城南庄》
爱情总是让人心动,让人痴迷。我们梦想着能够遇见那个对的人,一起携手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有些爱情注定无法圆满。
生活里,神仙眷侣般的爱情只是少数,多少在爱情的漩涡中苦苦挣扎。那些爱而不得的情感,就如无法触及的星辰,美丽过,最终也是遗憾收场。
能够遇见一个心动的人,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幸运。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唐·白居易《夜雨》
这首诗全诗没有比喻、没有用典,也没有大量的兴、比之作,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格律的羁绊,用最直白的语言,抒发了最真挚的情感。
开头开门见山地写出了所要记叙的事情,好像是憋闷了许久的言语冲口而出,强烈的感情色彩也在无需意象的渲染的情况下,立刻展现在读者面前。
四句话形式上两两相同,但情感上却是层层深入的,第一句提到了人的思念和远,都是平平的概述,点到为止,并没有提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何的思念她。
诗人描绘一个夜雨的场景了,不写思,不写念,不写人,不写事,只是用简洁的言语描绘了许多意像,灯、堂、天、风雨,以衬托着他前面所思念的人。
我有深深思念着的人,却相隔很远在他乡。我有所感怀的事情,但深深地埋在心底。故乡遥远难以归去,我没有一天不遥望它。心中忧愁苦闷却无处化解,日日夜夜未曾停止思念。我的前途似乎也迷茫无望,只能独自宿在这空屋中。秋天还没有来临,却已风雨纷纷。不学学苦行僧的佛法,如何忘记曾经的过往!
白居易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初恋,名为湘灵,他们情根深种,爱得死去活来,可惜受到白母的横加阻挠,这对苦鸳鸯最终劳燕分飞,白居易想念了她一辈子,湘灵也因他一生未嫁,每每想起这对情侣,我就深觉意难平。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白居易: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这人这事,不言而自明。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 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 莫 莫。
——宋·陆游《钗头凤·红酥手》
陆游比白居易大概要好一些,因为陆游跟表妹是结为了夫妻,至少他们也曾幸福甜蜜过。
这首词是写于绍兴25年的一个春日,陆游独自游玩至沈园,遇见前妻唐婉与其夫君赵士程。。。
《钗头凤》既写了眼前的景、人,又回忆了过去的婚变,还写了分离后对唐婉的怀念。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只看见了手和酒,未敢看人,一句一顿,既见心情的沉重,又见愧对旧人的情怀。“满城春色”这样的景色是乐,可望而不可即的“宫墙柳”是哀。与旧人近在咫尺却似远隔天涯的苦痛与悲哀催人泪下。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追忆婚变及离后相思之苦。“东风恶”让人意料不到;“欢情薄”让人痛惜;“一怀愁绪,几年离索”,先前的缱绻柔情让人难以解脱。“错,错,错!”表达出当时一念之错,至今追悔莫及的痛心。
“春如旧,人空瘦。”眼前的春天,还像从前一起度过的春天那样明媚动人,可你却瘦下去了。一个“空”字,道尽个中委曲,两个人的无奈与绝望都印在了你的“瘦”上。“泪痕红泡鲛绡透”,又是一个特写镜头:眼睛哭红了,手绢被泪水湿透。这二句写的虽是对方,但作者自己的怜惜和哀伤却已流露无遗,真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
“桃花落,闲池阁”,桃花落去了,游人也走了,这残春之景也来凑热闹,增加词人的悲伤。“山盟虽在,锦书难托。”海誓山盟都还在我心底啊,可是我又如何向你诉说呢?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无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的悲哀溢出笔 端。“莫、莫、莫!”表达诉不尽也无法诉的哀思,一声重似一声,一句痛过一句。
两人分开之后,唐琬附和一首《钗头凤》,起句“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追诉婚变及别后的惨痛处境。我也想写信来向你诉说,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哪容我这样作啊?我只能倚栏独语了。“难,难,难!”越想越感到难,唐碗终于喊出了封建秩序对女性的不公和压迫以及自己的悲愤。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今天不是昨天,你已不是原来的你,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了。对你的恩情和思念紧紧地捆绑着我。“角声寒,夜阑珊。”写出相思之苦,相思之深。“怕人寻问,咽泪装欢”,不只是夜不成眠,还连品味自己感情的自由都没有,不得不咽下泪水,强作欢笑。“瞒、瞒、瞒!”写出了对陆游的一往情深。
陆游与唐婉是表兄妹的关系,也是两小无猜的长大,成年之后,顺理成章就结为夫妻,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生活在一起那是琴瑟和鸣。可惜陆母后来极力反对两人一起,逼陆游休妻,于是有了这么痛苦的追忆。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清·纳兰性德《采桑子·而今才道当时错》
暮春时节,不知落下几场雨,竟将明珠府的梨花都打落了,苍天不堪怜,东风满人间,一地落花一地愁,几寸相思几寸忧。
“而今才道当时错”,一个错字,道出了词人心中的悔。错在哪里?是错在不应相识,还是错在不应承诺?
当年,陆游的一首《钗头凤》中连写了三个错:“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可惜,再多的“错”字,也挽回不了那场悲剧。
纳兰容若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词中没有写因何而错,只写了“心绪凄迷”四个字。
而今才道当时错,错了,终究是错了。错在不应相识,错在不应相知,错在不应相思。
他本不该那么冲动地入宫见她,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绝望。往后的日子,他是自由的飞鸟,她是囚笼的困兽,他们注定要渐行渐远,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纳兰性德的初恋,也是他的表妹,两个互生情愫,深爱不已,可惜,最终她成为了康熙的妃子。
他心心念念着她,居然冒着杀头的风险,将自己乔装打扮成进宫做法事的喇嘛,只为见她一面。深宫中,两人唯着对视着对方,一言不语,也不能言语。
她已是皇帝的女人,就算再深爱,两人已经是无能为力。这首词写在一个落花时节,算是为那段初恋画上了句号吧。
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唐·杜牧《叹花 / 怅诗》
《丽情集》中记载,杜牧在宣州幕下任书记时,听说湖州景色秀美,且多丽人,便到湖州游玩。当时湖州刺史崔君素知杜牧诗名,便盛情款待。
他把全湖州在籍的名妓都召集过来,供杜牧挑选,又专门为其举行一次赛船水戏,引得全城仕女都出来观看,但杜牧却一个都没有相中。
杜牧遇到一老妪带的十来岁的小姑娘,认为其将来必成绝色佳人。于是,他给老妪一些财帛定聘。约定10年之内他必来湖州当刺中。到时再行迎娶,10年以后,姑娘自可另嫁。
13年后,杜牧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湖州刺史。上任伊始,他就派人去寻找当年的小姑娘,谁知那女子3年前已经嫁人,并有了两个小孩。
杜牧心知这事是自己失约,怨不得别人。写诗来自我解嘲,感叹命运无常。
自己寻访春色去得太晚,以至于春尽花谢,不必埋怨花开得太早。
自然界的风雨变迁使得鲜花凋谢,春天已然过去,绿叶繁茂,果实累累,已经快到收获的季节了。
这也算是自我安慰,自我解嘲,不无酸楚,不无失望,更多自责和后悔。
不过,他比崔护命运好一点,历经沧桑,还是看到了当年非常欣赏的小姑娘如今变成了中年妇女。崔护一生只看到美女一次,就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留下无穷念想,无穷遗憾,无穷懊悔。
有些爱情,有些错过,就如李商隐所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忆惘然“真正爱过的人余生再无倾城色,一草一木皆相。也许,随着时间,这份情义也会慢慢淡薄吧。
寻寻觅觅,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遇到合适的人,不要等,更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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