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陈国,妫姓受封为陈国,本也是十二诸侯之一。后世国运衰落,在吴楚之间当墙头韭菜。当墙头韭菜本期望两边都浇水,现实却是两边比着割,终于亡了国。
这陈王室却是气运绵长,其中一支早年跑到了齐国,改姓为田。后来整个端到了齐国这个大韭菜园,把齐国分成了上下两集,上集叫姜齐,下集叫田齐。上下两集各有一个齐桓公,却是两家人。
秦灭六国,田齐也歇了菜。这个家族气运绵长却不是盖的,再次改姓为王,到西汉末年又出了一位大人物,就是王莽。
王莽是个好孩子,显赫身世、簪缨世家出了一个生活俭朴、待人谦和、勤奋好学的人,自然人人点赞。三十八岁担任了三军总司令,被免职时万千百姓皆鸣不平。这其中也占了他崇尚礼仪世界观的便宜,儒生的拥护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在当时可个个都是影响一方的长腿自媒体,掌握话语权,掌握传播力。
王莽逼死第一个儿子的时候,天下皆赞。等到逼死第二个儿子的时候,已然内心冰冷。弑平帝、废子婴再无犹豫。可怜这位刘子婴,与赢子婴一样,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统称小孩子。王莽由善至伪的转变过程明显是上了高台下不来、迷失了心性。儒生王莽被权势和声望所杀,谶纬士王莽诞生了。
西汉灭,新朝立。王莽的新潮之路就此开始,建立国有垄断企业,设立国有小贷银行,组建国有商业流通体系,改革土地政策,改革币制,改革法制。胡适当年评其为不合时宜的社会进步思想,然而这进步又引发了二三十年的战争与混乱。
浪漫主义者王莽志得意满,决心改变世界,发明了判罚犯罪者穿花衣服的象刑,决定年号不能固定,要根据天象改变。此种世界尽在手中、江山随意挥洒的豪气,百姓却不买账,事实再次证明社会规则的确立不是哪一个人随手就能写就的,百姓自然有他们的方式参与制定规则。
王莽成为史中虚伪之首,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篡字。凡涉此嫌者,没有史官敢于点赞。法统这个规则,也不是哪一个人制定的。王莽的本事大到了和平接收政权的地步,他的本事也大到了万千人命陪葬的程度,更大到了使自己首级成为警示物的程度。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句话有更深的含义,或许还应该加上两句:权势不能陷,声望不能困。它提醒人们时刻保持应有的人性,任何时候不要误会自己是灰尘,也不要误会自己是神。王莽还亲身示范,说明了一点:社会规则并不是哪一个人就能制定的,人人参与其中,各自有不同的方式。对于任何个人来说,人性是脆弱的,很容易被亵渎。对于整个人类来说,人性却是坚不可摧的,蛰伏也只为生长。任何情况下,对最基本的人性要保持最充分的信心,也要保持最充分的虔敬。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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