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睡得早,一般不熬夜。
身体不好的人也要早睡,出一趟门不方便,基本与夜生活无关。
可昨天晚上,一个年过花甲,腿疾瘫痪,半年前还因为摔倒被拉去急救的老人,横竖睡不着。
他在微博上掏心窝子:
“距离我上一张专辑《夜未眠》,到现在已经26年,期间包括很多粉丝和朋友,都希望我能推出新专辑,问题是我不想为出专辑而出专辑,如果写不出经典、写不出令我自己折服的歌,我宁可不出。”
他说,疫情三年,他的身心灵沉淀下来,这促使他创作出了“超越过往的音乐、写出了巅峰之作”。
对于这张名为《不思议》的新专辑,郑智化毫不故作谦虚,一扫大众心目中“励志歌王”的模样。
什么TM的“励志歌王”,华语乐坛最野的歌王回来了。
他说,这次拿出来的歌,就是自己献给世界和自己的传世之歌。
1
全体起立
一句话评价郑智化的新专辑:
大师手笔,俯仰间皆是狠活儿。
第一首,《那烂陀》起手就不凡。开头两句歌词,更是字字珠玑,写进了成住坏空:
“执至荼蘼,皆能放开,无法无规,施受自在。”
与市面上广大的佛学题材的音乐不同,郑智化唱作的这首歌,并不执着于所谓的宁静柔美,更多地是一种不加修饰的粗粝。
特别是歌曲行至后半段,鼓点逐渐强劲,郑智化的人声几近呼号,仿佛宇宙星河,皆尽绽放在眼前。
修行者入境,苦行者终于从泥泞积水的看到了彩虹的倒影。
个人很喜欢的,是《哑巴的歌》,久违的感觉。
很多乐迷开始喜欢郑智化,是因为他歌曲里的叙事性。
郑智化有故事,也会说故事。比如说他的那首代表作—《老幺的故事》。
叙事有条不紊,是文字的功力;歌曲映照人文关怀,是思想的深度;使闻者动容,唱到人的心里去,是歌者生来就有的才。
缺一不可。
到了这首《哑巴的歌》,悲伤犹在。
- “真的声音乏人问津,为了成名必须矫情,也许我已经沙哑。
- 只能自己对自己说话,渐渐地越来越结巴,终于变成了一个哑巴。”
功力深厚,三言两句,就勾勒出了一幅真真切切的肖像,没有虚荣和夸耀,是无尽的忏悔和自我剖析。
写到这里已经单曲循环了无数遍,真诚的声音,自然、耐听。
除此之外,还有《灿灿》《炎之舞》《追梦》《大表演者》等,都是相当诚意之作。
犹记得大概四月份的时候,他被爆出“重重摔倒,伤得不轻”。郑智化在文中提到,自己甚至连说话都会感到胸腔疼痛。
原以为,这一摔,不知道新专辑何年何月才能歌迷见面,没想到他居然顶着疼痛,在今年就把新专辑交卷了。
真的硬汉,一如往昔。
2
去他的励志
其实听到这里,很多不了解郑智化的听众,可能会生出疑问。
“怎么和我之前听过的不一样?”
郑智化,不应该是一个励志的残疾歌手吗?
他幼年患小儿麻痹、在病床上学习积累、成年裸辞闯荡歌坛,“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正好符合了当时年轻人对于一个励志偶像的全部幻想。
事实上,郑智化从来都不是个励志歌手,他无意励志,也不屑励志。
但是如果你肯抽出一点时间,好好把他的前三张专辑听一听,他的作品里充斥了批判、反思、深刻的文学性和人文关怀,并成功寓言了二十年后的社会问题。
从房价波折、物价飞涨,到家国民族的命运,我们每一个个体该何去何从。这时候,也许你才能读懂,郑智化这个老炮儿的摇滚往事。
他最想做的,是以笔作心,忠实地记录下自己对这个时代的思考。
有时信马由缰,有时浑身是火,但绝不会任自己的思绪死于漫不经心和听天由命。
《中产阶级》里,他唱二十多年前中产阶级的真实写照,表面风光的小白领生活在这城市,亦步亦趋,事实上不过是一只又一只自鸣得意的蝼蚁。
郑智化的《蜗牛的家》1990 年就被苏芮收录进专辑,这可能是国内最早关于“蜗居”描述
还有一首《补习街》,郑智化言语讥诮地剑指当时的教育:竞争不公,文凭至上,磨灭个性。
所有作品中,最为疯癫、怪异,却时刻流露悲天悯人、兼济天下的集大成者莫过于《大国民》。4 分多钟的歌,充满了 “疯先知 ”的气质。
坊间曾经坊间一度有传闻,他因为这首歌入狱。
满纸荒唐言,魔幻现实主义,一把辛酸泪地告诉那个年代买过这张唱片的年轻听众:如何学会保有一枚不屈的灵魂!
3
你们的最野歌王回来了
事实上,郑智化的个人魅力不仅仅存在于他的歌曲之中。
他真的很“野”!
尤其正式复出之后,他什么都爱玩,什么都爱尝试。
他专攻科技,各种最前沿的东西,他都玩得转;他还看动漫,聊起《火影忍者》时眉飞色舞;特别是,他没事的时候还在研究物理,什么量子力学、时空隧道,都是信手拈来。
但他的棱角依旧锋利。
他在社交媒体上常常语言犀利,不仅公开抨击演艺圈乱象,更直言自己“看不起这个行业”。
别人问他会不会出书,他说:
“自传就是浪费时间。伟人就是伟人,你就是你,怎么读都变不成他!”
别人问他会不会有一天上综艺当导师,他说:
“不上,没兴趣!音乐怎么能比,比谁比谁谁唱得好,那都是瞎扯!”
甚至有一次在电视上,他公开了自己的遗书:
“对往事,要记起来,不要记恨!伤疤是最漂亮的!”
2022年,一档热播综艺,几名嘉宾公演翻唱《星星点灯》,还改了歌词。
原歌词“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被改为“现在的一片天,是晴朗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总是看得见”。
挣钱嘛,光荣正确,有何不可,不寒碜。
但郑智化偏要较这个真,他他把眉一跳,一脸的凛然正气:
“关于我的经典歌曲《星星点灯》,被乱改歌词一事,我感到震惊、愤怒和遗憾!”
说话间,当年那个写《大国民》的知识青年,又回来了。
其实,有的时候重听郑智化,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年轻时,他唱,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可梦是什么,依然模糊。
阅尽千帆,他在新专辑里唱到,
“一滴水,在拒绝蒸发,一滴汗,在拼命挣扎,一滴泪,在背叛融化。”
这首歌叫《追梦》,里面有那名老水手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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