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两个“最后期限”，特鲁多“坎坷的一周”怎么过？

盟友“跳船”，党内逼宫，支持率低迷……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最近有点烦。本周，他更面临来自反对者的两个“最后期限”。

加拿大当地时间28日，是他所在的执政党——自由党一些议员给他设定的“清算日”，要求其决定是否辞职，以挽救该党低迷的支持率。

29日，则是反对党魁北克集团给他设定的期限，要求其通过两项立法，否则魁北克集团将开始与其他反对党讨论推翻政府、提前大选。

截至记者发稿时，特鲁多尚未公开决定。24日他曾表示，将作为自由党党魁参加下一届大选。

在充满坎坷的一周乃至更长时间内，特鲁多能否扛住反对党的后续攻势？他又如何在与“关键少数”政党的妥协中寻得生机？

少数党政府的烦恼

时间回到2015年。当时，自由党在大选中以压倒性优势击败执政的保守党，成为众议院第一大党。时年43岁的自由党党魁特鲁多出任总理。他被誉为美国前总统约翰·肯尼迪的翻版——年轻，充满活力，魅力非凡。

然而，这颗政治新星的执政历程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光彩照人。多项政策饱受争议、多起负面新闻曝光，使他的“星路”逐渐黯淡。

2019年，特鲁多和自由党在大选中虽然击败老对手保守党，但没有赢得过半议席。原因在于，民众未能从经济发展中获得较大受益，减赤等举措被诟病“雷声大雨点小”，大麻合法化等做法也备受指摘……

之后，特鲁多选择组建少数党政府，随之而来的是两大烦恼：一是政府推动议程时必须争取其他政党支持，不得不进行利益交换。二是执政党容易遭受反对党联合逼宫，面对不信任动议的“惊吓”。

2021年，为了免受反对党掣肘，特鲁多提前举行大选，但没有打翻身仗，少数党政府的格局延续至今。

眼下，特鲁多在党内、党外都面临迫在眉睫的考验。

党内，自由党最近在蒙特利尔、多伦多的众议院补选中失利，失去长期占据的席位。上周，24名自由党议员致信特鲁多，设定10月28日的最后期限，要求特鲁多辞职。

如此“逼宫”，只为增加自由党在下届大选中的胜算。下届大选最迟在明年10月举行。目前保守党民调支持率领先自由党约20个百分点。

舆论指出，自由党议员的逼宫“对一位已经在民调中落后、面临赢得第四任期严峻挑战的总理来说，不啻为一个打击”。

党外，主要反对党保守党仍对特鲁多穷追猛打。最近短短几周内，特鲁多政府两次挺过保守党主导的不信任动议。

两个次要反对党——充当“关键少数”的新民主党和魁北克集团，也趁着这个当口开价要挟。

上月，新民主党宣布撕毁与自由党的盟约，“跳船”离开。

2022年，自、新两党曾缔盟：新民主党议员以不入阁等形式直接参与政府治理。作为交换，特鲁多需把新民主党多项政治主张作为立法优先事项。

只是，特鲁多近期强行叫停加拿大铁路系统罢工、要求引入仲裁机制解决争端引发新民主党不满。另一方面，鉴于立法优先事项已全部通过，新民主党认为手中已无施压自由党的筹码，脱离盟约可获更多好处，于是选择“即刻套现”。

另一个反对党魁北克集团，则要求特鲁多政府在10月29日前通过两项立法，以增加老年人养老保障金和供应管理。否则该党将与其他反对党讨论推翻少数党政府、提前大选的问题。

比较可能的选项

特鲁多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当前的局面的？接下来政局可能往何处去？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讲师刘丹认为，特鲁多身陷困境的主要原因，还是他个人执政能力的问题。选民认为通胀加剧，生活成本上升，保守党则抨击政府的各项财政政策。事实上，受累于通胀及住房危机等一系列民生问题，自由党民意支持率早已一路走低。

另一个原因是加拿大国内激烈的政党斗争。除了保守党的“追杀”，新民主党选择“分手”使自由党执政地位陷入危机。特鲁多一边要安抚民众，一边要维系政党利益的平衡，实属难事。

谈及接下来的政局，刘丹认为存在几种可能性。

一种比较可能的情况是，特鲁多仍然具备一些运筹空间。

因为从党内看，首先，比较重量级的人物对特鲁多仍持支持态度。加拿大非营利组织安格斯·里德研究所最新民调显示，52%的自由党支持者认为特鲁多应该留任，只有32%的受访者认为他应在下次选举前下台。

其次，自由党内并未推举出比特鲁多更有胜算的候选人。特鲁多也清楚没人能真正取代他。因此上周自由党议员逼宫时，特鲁多很快就坚称他不会去任何地方，拒不让步。

最后，自由党党团缺乏正式机制来罢免特鲁多。2015年的“改革法案”规定，一个政党20%的党团成员签署协议将触发对党魁的审查，并经由党团多数成员投票决定是否对其罢免。这项法案被保守党接受，但并未被自由党采纳。而自由党的党章中虽有“领导认可”的投票选项，但只有该党败选时才会触发。

刘丹指出，理论上只有三种情况能让特鲁多下台。一是他自己辞职。二是大选落败。三是保守党抓住有利时机将他提前赶下台。除此之外，其他手段并无实际作用，例如自由党内反对特鲁多的议员酝酿的“无记名投票”，更多只是象征性表达观点。

从党外看，保守党虽然可以主导不信任投票，但必须遵循严谨的国会程序和时间安排。而且，扳倒特鲁多取决于保守党能否找到攻击他的新议题。

“前两次不信任动议都失败了。考虑到加拿大选民不愿看到党争，如果保守党没有抓住机会，反而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刘丹说。

新民主党方面，虽然宣布不再支持自由党，但不一定完全放弃特鲁多。该党更多是担心如果与自由党捆绑紧密，会被自由党的低支持率波及，失去一些选区的席位。而且，新民主党的主张并不被保守党接受，因此“优选拍档”仍是自由党。

魁北克集团方面，它提出的诉求无非是利益交换，自由党可以与之协商。

刘丹认为，鉴于上述党内、党外的情况，特鲁多比较可能的选项是：同新民主党、魁北克集团进行谈判，优先确保执政地位，然后在本届任期最后一年对经济议程做出修补，以挽救执政党落后的支持率。

被赶下台怎么办？

当然，也不排除出现特鲁多主动下野，或被保守党赶下台的情况。

前一种情况下，自由党将推举新党魁，并参加后续大选。潜在候选人包括加拿大副总理、工业部长、外交部长、住房部长、财政委员会主席、前加拿大央行行长等。

后一种情况触发的条件是，特鲁多与两个次要反对党都谈不拢，并且保守党抓住有利时机发起不信任动议，实现把现政府赶下台的目标。

刘丹认为，即便提前大选，自由党也未必是输家。

表面上，保守党民调支持率很高，但一来，保守党同样缺乏具有胜算的候选人，该党领袖皮埃尔·波利耶夫没有吸引人的亮点。二来，选民在投票时会变得更加理性，会根据对政党和候选人的观察和期待去做出抉择。

“特鲁多和自由党执政的9年，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好，但疫情期间仍有一些亮眼表现，特鲁多的个人魅力也或多或少具备优势。”刘丹表示。

目前，特鲁多的当务之急，一是通过政策回应选民关切，缓解民众对就业、住房、生活成本上升等问题的不满，二是以利益交换为筹码，换取几个小反对党对他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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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新华社

来源：作者：张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