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乱世给人以际遇。但在际遇来时,很多接住际遇的人,初心往往就会发生偏离,踩进泥潭,充满非议,饱受指摘。民国军阀盛世才,就着这样的的一个人。盛世才(1894—1970),字晋庸,今辽宁省开原市人,国民政府陆军上将,新疆省边防督办、新疆省主席。在长达11年的时间里,他独揽新疆军政大权,嘉峪关外唯我独尊,成为真正的新疆王。
盛世才
妻子的鼓励下完成学业
盛世才的祖籍在山东,曾祖闯关东来到东北,以后几代都是务农的庄户人。盛世才的父亲,读过几年私塾,为人开通,有力支持盛世才求学。1915年,21岁的盛世才毕业于上海吴淞中国公学,不久赴日本留学,就读明治大学,攻读政治经济学。1919年,盛世才回到北京,参加五四运动。此时,他认为读书并不能改变国家的落后面貌,毅然投笔从戎。
经人介绍,盛世才投奔了奉系悍将郭松龄,成为郭松龄第八旅的一名连长。平日的接触中,郭松龄对盛世才很有好感,很信任,不仅青眼相待,更把他引为肱骨。时间不长,郭松龄把义女邱毓芳许给盛世才为妻。邱毓芳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能诗能书,见识不俗,盛世才感到欢心。
盛世才与邱毓芳结婚后,郭松龄有心栽培盛世才。婚后,郭松龄把盛世才介绍给张作霖,保送盛氏夫妇去了日本陆军大学求学。1925年,郭松龄反奉失败被杨宇霆杀害,张作霖撤销了盛世才在日本留学的资格。这种艰难的处境下,邱毓芳鼓励盛世才坚持下来。为了帮助盛世才疏通关系和解决眼前的生计,邱毓芳变卖掉了个人的全部首饰,用于各种经济支出。
邱毓芳在此时对盛世才的有力支持,让盛世才在之后铭记一生。1927年,盛世才完成学业,心中充满憧憬,携妻归来。
妻子从朱绍良手中借来500元
盛世才回国后,来到南京寻找机会。折腾了两年,换了几个地方,没有什么出息,仅在国民政府参谋本部谋得一个科长。1929年,35岁的盛世才内心十分惆怅,长期得不到上司的提拔,苦无一展抱负的舞台。每天下班,同事们结伴酬酢欢宴,盛世才拎个公文包孤零零回家。
盛世才在南京门庭冷寂,知己好友聊聊。有一回,参谋本部一厅的厅长刘光过生日。当天上午,同事们在办公室闲谈时纷纷表示不会去祝寿巴结领导。晚上寿宴开始前,在妻子指点下,盛世才匆匆买来礼物,跑到刘府祝贺。进门发现,同事们早已落座。不仅如此,唯独自己礼物最寒酸。在同事的欢谈中,盛世才感到受人捉弄。渐渐地,他感到参谋本部的环境不属于自己。又说,这里在用人方面“分南北界限”。
有天晚上,国民党新疆省政府秘书长鲁效祖忽然找到盛世才。鲁效祖,甘肃河州人,杨增新的门生。五四运动爆发时,就读于甘肃省高等教育学院的他,成为了甘肃学生运动的领袖之一,1920年进入新疆陆续担任县长、道尹,两年前又出任国民党新疆政府秘书长。鲁效祖此次来到南京,是奉新疆省主席金树仁之命,延揽军事人才。盛世才两度赴日留学,长期在南京郁郁不得志,这些都引起了鲁效祖的注意。
新疆省主席金树仁
鲁效祖邀约盛世才去新疆工作。
盛世才欣然答应,问题随之而来。盛世才虽然在南京工作数年,但生活方面向来很拮据,万里出关,川资尚有缺口。妻子邱毓芳认为,去新疆对盛世才来说很可能是个机会。她四处求告,最终向朱绍良借来500元钱。朱绍良回忆录中,提及了盛世才夫妇去新疆时的窘迫。
盛世才夫妇
盛世才夫妇辗转万里来到新疆
1930年夏天,盛世才辞去参谋本部职务。他携妻儿先回哈尔滨,在岳父邱宗浚家中闲住。8月底,中原的战火早已汹汹烈燃,这场毫无公理可言的战争打得正酣。内地隆隆的枪炮声响中,盛世才对边疆踌躇满志,他们举家与鲁孝祖绕道苏联前往乌鲁木齐。
他们从海拉尔经满洲里进入苏联境内,在赤塔换乘西伯利亚火车,绕过了600公里风景如画的贝加尔湖,经过伊尔库茨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到了新西伯利亚车站。在这里,鲁孝祖、盛世才一行短暂地停留了几天,之后又改乘土西铁路南下,到达了斜米巴拉丁斯科。最终,历时20多天进了新疆塔城。1930年10月10日,盛世才一行抵达乌鲁木齐。
鲁孝祖为人慷慨,把好友张培元闲置的房子交给盛世才,暂时安顿了盛氏夫妇的起居生活。张家房子很大,50多间,砖木结构,古色古香,远比盛世才在南京的房子宽敞了很多。
盛世才到了乌鲁木齐,省主席金树仁却有意不见面。
省主席金树仁和省军务厅研究了关于对盛世才的使用。省军务厅长金树信,是金树仁的弟弟,认为让盛世才直接带兵,是有风险的。这兄弟俩思量一番,决定由金树信出面,让盛世才到省军务厅当个参谋。
此时的盛世才无可奈何,在妻子的劝说下,忍辱去了省军务厅上班。上班第一天,他得知这里的同事大多说着河州话,常常在办公室打牌娱乐。他办公时习惯用一块黑纱布遮盖住案头上的公文,这是参谋工作的纪律。可是,同僚看见便哈哈大笑,说南京来的书呆子太迂腐。盛世才后来得知,自己处理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文件,重要的文件都由厅长金树信一手过。在这里,他弄明白了什么叫“早上学会河州话,晚上就把洋刀挎。”
盛世才的对手马仲英
盛世才一举掌握了少壮派军人
1930年12月下旬,盛世才来到新疆两个多月了。一天下午,省主席金树仁忽然召见了盛世才。这时,盛世才第一次单独见到了金主席。金树仁50来岁,说着浓浓的河州话,盛世才努力地听辨着。
省主席金树仁终于给了他一个差事。
当时,新疆陆军初级军官学校第二期招收到250名新学员,但是没有合适的教员教。很多教员不愿意去,金树仁认为既然不让盛世才带兵,让其充任教员还是可以的。金树仁给他少将军衔,职务是新疆陆军初级军官学校总教习。对于金树仁给的新任命,盛世才内心是欢喜的。
在军校里,盛世才用军事知识吸引学员。围绕师生之谊,他的身边很快团结起一批年轻军官。盛世才的学识和作风,得到了学员的尊重和追崇,他在不动声色之中,培养出了一批忠诚可靠的亲信。仅仅过了几个月,甘肃马仲英——这支反对金树仁的力量震撼了新疆。此时,盛世才的角色日渐吃重,他在省主席金仁连吃败仗之后,带兵在哈密击溃马仲英联军。
1933年4月12日,撤退到乌鲁木齐的东北义勇军反对省主席金树仁,发动了一场事变,金树仁被迫逃出新疆。而此时,盛世才在少壮派军人的支持下,已经变得非常强大。善后这次事变时,盛世才被推举为新疆临时边防督办,不久真除。可以说,盛世在此时起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成为新疆王。
印花税上的盛世才头像
早年意气风发的盛世才,最终在极为复杂的环境中,变成了极为复杂的人。从贫困潦倒的科长到不可一世的军阀,他用了三年时间。盛世才主政新疆很长一段时期,在嘉峪关外唯我独尊。陈立夫掌握到的情报是:“盛世才对任何人充满怀疑,晚上把机枪放在旁边,所有文件都锁保险柜里。”
1944年,国民政府派遣朱绍良七次飞度天山,通过谈判,降服盛世才。盛世才西出阳关之前,曾在朱绍良手中借到了去新疆的川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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