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随许世友南征北战18年，才第一次得表扬，竟热泪盈眶！

（聂凤智）

1948年，在大军压境下，济南西守备区整编96军军长吴化文率领三个旅宣布起义。

9月22日黄昏，东、西两线同时攻击外城。

经过一夜战斗，东、西线集团数路突入外城，兵临内城城下。

面对我军的凌厉攻势，虽然蒋介石、刘峙一日数电，命令“坚守待援”，但王耀武心里再明白不过：“援兵”是决“待”不到了！过去，对李仙洲、周庆祥、陈金城，他不是也一次次打出过“坚守待援”这张王牌吗？一个个下场如何，他还不清楚吗？！他早就预感到，济南城会在他手里丢掉，但又不愿意丢得这样快，这样熊。23日上午，他摆出一副置个人安危于度外的气势，沿内城城头转了一圈，加强城防部署，激励官兵士气。

这时，许世友的各个部队已经连续突击了七天七夜。

为了不让敌人获得喘息的时机，许世友决定东、西线集团当晚直取内城。

济南整个内城城墙高三四丈，城间、城角修有多处暗堡，城墙上密布三层火力网。城外的护城河，水深一丈多。9纵攻击内城的主要突破口选在济南城的东南角，聂凤智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73团。

决战的关头到了！王耀武已被完全包围了，撤兵无路，外逃无门，向所属各部下达了“死命令”：“一步不准后退！”不待他部署就绪，攻取内城战斗发起了。一时间，成百上千炮弹在城垣上炸开了花，惊天动地，烈焰腾腾。聂凤智亲率各部突击分队跃过护城河，迅猛插向城下。27师79团率先登城。但是，寡不敌众，大部壮烈牺牲。73团三次攻击，三次失利，被堵在护城河外。这时据兵团通报，西线集团反复攻击，也没有打开突破口。

从黄昏至深夜，战斗空前激烈。敌人死伤众多，攻城兵团主要突击分队也伤亡不少，有的主攻连仅剩下一二十人。攻取内城之战全线受挫。在严峻的现实面前，各级指挥员都在紧张地思考着：怎么办？于是，有人说：“济南城不是一下能打下的，先后撤，待部队休整、补充后，重新发起攻击。”

他们的建议不无有相当大的可取成分。兵团指挥机关也开始考虑后撤的部署，作战参谋两次打电话通知聂凤智：“聂司令员，指挥部命令做好将部队撤下去的准备。”

聂凤智说：“打到这个地步了，往哪里撤？”

过一会儿，许世友亲自打电话来，询问聂凤智的意见。聂凤智说：“再考虑一下吧。”

许世友说：“你们快研究，有什么方案马上报来。”

这时，聂凤智的纵队指挥所已经前移在茂岭山上，正好占用敌人的一座大地堡。聂凤智放下电话后，就在地堡里开了个纵队领导干部碰头会。可是，急切之间，大家很难拿出个统一的意见来。聂凤智只觉得地堡里又燥热，又憋气，于是顺着窄窄的过道，踏上山顶，果然清凉多了。

西侧山崖边，影影绰绰站了一个人。他走近一看，原来是纵队作战科长刘岩。

刘岩和聂凤智互相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出声。刘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聂凤智在原地兜着圈，几口就吸掉一支烟。清冷的月光，洒向泉城内外。一场血战之后，整个战场寂静无声。

这突如其来的、长时间的沉寂，却叫聂凤智觉得揪心、难熬！

夜深了，离天亮没有几个小时。他想时间宝贵，战机更宝贵。各路攻城部队密集聚拢在内城下，天亮以后，不仅要受到城头守军强大火力的集中杀伤，而且徐州之敌将派出飞机狂轰滥炸，后果不堪设想。如若后撤，外城、城关及外围阵地只能弃之于敌人。这样的话，守敌必然士气倍增，我军攻击锐气顿挫。王耀武很有可能趁机发起反冲击，追着后面打，撤也撤不安生。更重要的是，中央军委和华野多次电示：“济南是否攻克决定于时间”，毛泽东还亲自来电指出：“若战役时间拖长，援敌难以阻住，我攻济必功败垂成。”但是，现在到底是撤还是不撤呢？聂凤智在思考着，比较着。

“怪啦！我们不打，敌人也不打。”刘岩悄悄地咕噜着。

看聂凤智没有任何反应，刘岩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再组织千把人，有可能突进去呢！”

聂凤智说：“打得不顺手，3000人也不行；打得顺手了，300人就能拿下来！”

聂凤智核计了一下：全纵还有比较完整的5个团，指战员们求战情绪始终高昂，正在逐条总结受挫的教训，重新研究打法。敌人几道防线都丢光了，仅剩下一道内城，守城官兵覆灭在即，其内心的恐惧和慌乱，不言自明。只要我们以勇猛的一步登上城头，站住脚跟，在内城上撕开一道大口子，敌人赖以支撑的最后一道防线，说不定将彻底崩溃。再突一次，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主意拿定。聂凤智回到指挥所里，抓过电话，向兵团建议：“再攻一次。”

许世友一听，说：“就这样，你们继续朝里打！”

聂凤智说：“西线不能撤！”

“好！我们商量一下，东、西两面一齐打。”

聂凤智的决心迅速传达到各攻城部队。接着，许世友又来了命令，要求各部队抓紧做好攻城准备，将炮弹、炸药集中使用到主要攻击方向；炮火、爆破、突击的协同要更加紧密；各级机关要抽调人员充实到突击分队去；要进一步加强第一线的宣传鼓动工作。同时，在最主要的突击方向上，要舍得把最硬的刀——尖子连拿上去。聂凤智则把电话直接打到了73团指挥所，找团长张慕韩，询问他们的情况。团长张慕韩表示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坚决把山东人民赠送的红旗，插到济南城头上！”

聂凤智问他：“你们还有什么困难？”

“再给我们20发炮弹。”

聂凤智说：“给你们50发，马上送到！”

凌晨1时30分，全线众炮齐轰，撕破静谧的夜空，内城四周杀声震天。73团严密封锁住城墙上、中、下三层火力发射点，3营7连越过护城河，贴近城墙，把几百斤重的云梯高高竖起。

英雄战士们在敌人的密集火网上，不怕伤亡，前仆后继，顺云梯攀援而上，跃登城头，勇猛地堵住首批扑过来的敌人。2时25分，相继突上去两个排。“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红旗，终于插上了高高的气象台。

这个消息传到9纵指挥所，大家都很振奋。刚才弥漫着的压抑情绪一扫而空。参谋人员拿起电话，要向兵团报捷，但是，他却被聂凤智一把卡住了话筒。

聂凤智说：“稳住点。万一又被敌人反攻过来，岂不成了谎报军情？”

时隔不久，73团又有2个营攻入内城。参谋人员赶紧向兵团报告，结果，司令员许世友骂了他一顿：“混蛋！怎么搞的！你们进了两个营才报告？！”

参谋报告聂凤智：“司令员骂混蛋，嫌报告晚了。”

聂凤智“嘿嘿”一笑，告诉他说：“这不算批评。实际上，许、谭首长是高兴的。”

拂晓前，13纵109团在西南角也突破成功。

王耀武扼守的济南城最后一道坚固防线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东、西线各攻城部队纷纷涌入内城，左冲右突，聚歼守敌。9月24日，济南城全部获得解放。王耀武化装潜逃，也被活捉了。

济南攻克以后，聂凤智正打算到突破口去仔细看看，通信员跑步追上来，说：“许司令员打电话到处找你呢！”

聂凤智不知又有什么急事，气喘吁吁赶回茂岭山顶指挥所。电话接通，许世友正等着他呢。

“聂凤智啊？”

聂凤智一听“老司令”的口气竟然是这样的柔和，赶紧回答：“是我。”

“嗯，这次打济南，你们打得不错！”

聂凤智刚想说点什么，“咔嗒”一声，他那边已把电话搁了。

聂凤智手握话筒，一下子愣在那里了：怎么话好像没说完就挂了？！很快，他醒悟过来了，这是“老司令”表扬自己啊！从1931年聂凤智认识许世友起，大胜仗、小胜仗，打了无数。18年了，他从没听到过他的表扬，此刻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出自许司令员之口，是多么的不简单和难得啊！一下子，聂凤智竟然热泪盈眶了！

许世友打下济南后，远在陕北的毛泽东高兴地说：“给许世友送两坛好酒去。”这他还不尽兴，连夜又挥笔写下了《我人民解放军攻克济南》一篇新闻稿，叫人送到新华社发表，把这个特大喜讯告诉全世界。（原创，严禁转载和复制。谴责铁血网、传阅、360doc侵权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