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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长津湖地区遭遇了50年不遇的严寒,气温急剧下降。往年平均气温是零下27摄氏度左右,这一年气温最低达到零下43摄氏度,第9兵团司令官宋时轮的心莫名揪紧,极寒的天气超出了他的设想。
寒冷和补给成为了志愿军最大的敌人,远超美军。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志愿军第9兵团身着薄衣的战士在风雪和狂风中义无反顾,坚定如铁,划开万里冰雪长空,纵万死也不辞,昼伏夜行,以惊人的毅力克服千难万险,悄无声息地向预设战场徒步行军。
为了御寒,他们把床单缝在身上,把棉被里的棉花塞到衣服中;为了保护耳朵和双脚,他们又把单衣撕开,缝成帽子遮盖耳朵或塞进鞋里。然而长津湖的冬天真的是太冷了,即便是后勤装备一流的美军,穿着厚厚的加拿大鸭绒服,帽子手套棉靴一应俱全,吃着热汤热水,最终也有7000余人被冻伤,数百人被冻死。更何况几乎是没有任何后勤和冰雪作战经验的志愿军第9兵团。
因此,长津湖之战注定是人类战争史上最惨烈的一曲悲歌,其惨烈程度到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愿意提及的地步。这一战,志愿军第9兵团3个军15万的总兵力共减员52098人,其中战斗死亡人数为7304人,战斗负伤人数为14062人,剩下高达30732的人数全是因为冻伤冻死的减员。
时至今日,长津湖之战因冻伤而死亡的确切数字一直未曾公布。
第9军团为了在既定时间内到达位置,完全是在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中急行军。不少人的耳朵冻坏,一碰就掉;有的战士脚冻肿了,脱了鞋再也穿不上,干脆光着脚在雪里奔跑;一名战士在雪地里行军一夜后,发现脚掌因为汗水结冰和胶鞋冻在了一起,难以脱下,他用力一扯,瞬间皮肉分离,被撕开了一大片;还有单脚冻伤而无法行走的战士,为了不耽误行军任务,在雪地里爬着前进;还有一些战士太累了,在原地休息,再也起不了身……
这些战士在向美军后方穿插行军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一个士兵每天只有一颗土豆充饥,不能多吃。因为美军的轰炸机把道路、车辆全部打烂打掉,补给断绝。纵然这一颗土豆,也是被冻得如同石头般坚硬,战士们把土豆放在怀中,软化一层啃一层,再放进怀里,周而复始。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这就是第9军团的现状,许多战士又冷又饿,别无他物,饿极了只能往地上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往肚子里咽。而这恰恰是最致命的一点,极寒温度下保持体温是最关键的,直接吃雪会让体内大量的热量被带走,最终导致体温过低而死亡。
正确的做法是将积雪放入水壶,再将水壶放在衣服里面,用体温慢慢融化后饮用。不要往水壶里面装冰,冰块需要的热量更多。
急行军中,无法跟上队伍而掉队的战士只能被舍弃,他们跟在后面,要么负伤要么体力耗尽,在茫茫大雪中,十有八九不会获得生还。
当又困又饿的志愿军战士踩着过膝的积雪千辛万苦到达预定位置后,不能休息,还需要马不停蹄地抢挖战壕、修建工事。由于连续行军带来的疲惫,一些战士挖着挖着就不受控制地倒地就睡,平躺在挖到一半的战壕里。由于阻击阵地比较分散,有些等到发现时已经迟了,很多战士就这样在睡梦中被冻死。
长津湖之战,志愿军内部评估,其难度已经远超长征。
1950年11月24日,负责为美军东线大部队断后的美陆战第1师进入长津湖地区,这意味着东线美军主力全部进入我军的包围圈,志愿军第9兵团司令员宋时轮双拳紧握,是时候集中兵力逐点歼灭被围的南朝鲜军首都师、美陆战第1师和步兵第7师了。
11月27日,志愿军一改前期的防守型打法,在黄昏时突然发起全面总攻,将美陆战第1师和步兵第7师分割成5段,包围于长津湖东面的新兴里、南面的下碣隅里和西面的柳潭里等地。
陷入重围的美军并未慌张,洛东江之战他们也是深陷重围,最后逆转胜。何况现在他们拥有对中朝军队“降维打击”的绝对火力,被围了又怎么样,美军相信他们可以打穿包围圈。
美军不仅高估了自己,更高估了南朝鲜军首都师,其实包括我们也失算了,高估了南朝鲜军的战斗决心。战斗刚一打响,南韩军队转身就跑,立即撤退到安全地带,隔岸观火。南朝鲜军队跑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让我们都没法追赶。
毗邻的美军步兵第7师就惨了,距离南朝鲜军首都师最近,南朝鲜军队这么一溜烟跑了,他们直接失去了侧翼的保护,被志愿军围困于长津湖以东的新兴里、柳潭里地区。对于此处的美军,志愿军为了减少强攻的伤亡,采用四面围困、中间开花的战术,利用夜色穿插,直捣黄龙,突击美军步兵第7师的王牌部队——“北极熊团”31团的团部。
“北极熊团”指挥部连带团长被我军成功斩首,新兴里的美军全面崩溃,该团团长艾伦·麦克莱恩成为朝鲜战争中“联合国军”最高军阶阵亡者。这也是我军战史中第一次成建制的歼灭美军一个团,遭遇此等大败后,美军的序列中取消了北极熊团这个编制。
这是全球国家在军事上的通用准则,如果一个部队被成建制歼灭,作为惩罚手段该部队将不会被重新,不复存在。因为对军人而言,荣誉高于一切。
这一战我军旗开得胜,打出了军威,但也出现了志愿军战史上悲壮的第一个冰雕连——第27军第81师第242团2营第5连。
第27军第81师第242团2营第5连的作战任务是在新兴里的1239高地阻击美7师北极熊团,不让其有机会突围。
战斗打响时,5连在高地上已经埋伏了六天六夜。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无法生火,每天只靠一个土豆维持生命,即便是这样的最低配置,在第四天时也出现了断粮,所有的物资补给全部耗尽,在后面两天的时间里面,全连只能靠冰雪充饥。
战斗打响时,面对美军疯狂的火力输出,5连战士全部卧倒在冰地上顽强作战,一步不退战。美军北极熊团见此处已有伏军,在试探性进攻无果后,不敢停留,转而向东南方向移动寻找新的突围机会。5连为了防止美军“杀回马枪”,继续原地驻守,扼守要道,但由于饥寒交迫,身体已到极限,卧倒后这些战士再也没能起身。
当志愿军嘹亮的冲锋号吹起,发动全体冲锋时,战场杀声震天,唯独此处的5连阵地一片静谧。结果是此战虽然围歼了美军的北极熊团,但却放走了其他美军作战部队,没能扩大战果,2营营长谢德仲怒火中烧,提枪带人冲上5连阵地,走到面前他被惊呆了,悲痛交加,当即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最后打扫战场时,5连全连200多名干部和战士呈战斗队形,全部冻死在阵地上,检查尸体,无任何伤痕与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