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秀兰,今年五十岁。三年前,我的女儿结婚了,可是直到今天,我都从未见过我的女婿。她的婚礼没有摆酒,没有请客,甚至没有通知我这个当妈的。每当村里人问起小芳的婚事,我总是低着头,搪塞几句过去。
今天,天灰蒙蒙的,屋外下着绵绵细雨,村里的邻居三三两两地走过我家门口,脚步声伴随着雨点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冷。我坐在堂屋里,手中紧紧攥着小芳遗落的钱包,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桌上散落着几张照片,那是我无意间从她钱包里发现的。照片上的小芳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笑容依旧甜美。可让我心头一紧的是,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竟然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几分苍白和疲惫。我颤抖着手,仔细看着那张结婚照,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痛得喘不过气来。
“秀兰啊,你家女婿到底是做啥的?”邻居王婶站在门口,探着脑袋朝我喊道。她的眼神带着好奇,更多的是疑惑。
我苦涩地笑了笑,低声自语:“连婚礼都不办,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他会成为我女儿的老公?这些年来,我一直忍着不去打听小芳的婚姻生活,可眼前这张照片彻底击垮了我。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小芳怎么会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她提起过的男人。
十五年前,丈夫的意外去世,让我这个家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那时我还年轻,小芳和弟弟小强都还小,我只能咬紧牙关撑起这个家。丈夫的离世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可为了孩子们,我不能倒下。
村里人都说我是个命苦的女人,丈夫走得早,孩子们还小,家里又没有什么积蓄。每天,我天不亮就起床,忙完田里的活儿,回家还要做饭、洗衣、照顾两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我从来不敢让孩子们感到委屈。
村里人总是对我指指点点,背后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闲言碎语,总是让我心里难受。有人说我命不好,也有人调侃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怎么过得下去。可我知道,我不能被这些话打倒,我还有我的孩子们。
小芳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从她爸走了以后,她就变得格外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从小学到初中,几乎没有让我操心过什么。每次看到她拿着奖状回家,我的心里就充满了骄傲。小强虽然顽皮一些,但他也知道心疼我,时不时帮我干些家务,减轻我的负担。
那时,我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孩子们能好好读书,将来走出这个村子,过上比我更好的生活。特别是小芳,她从小聪明伶俐,我总觉得她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芳考上城里大学的那一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我记得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跑回家激动得脸都红了:“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城里的大学!”我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觉得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送她去城里的那天,我们母女俩站在火车站前,她对我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给你争口气。”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虽然舍不得她离开我,但我知道,小芳的世界已经打开了,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大学毕业后,小芳在城里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她很少回家,但每次打电话,总是报喜不报忧。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总是含糊带过,说工作忙,没有时间谈感情。我也没有多想,觉得她工作顺利就好。
然而,三年前的一个电话彻底打破了我对她的所有期待。
“妈,我要结婚了。”电话那头的小芳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结婚?怎么突然就结婚了?人呢?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看看?”我有些慌乱,毕竟我连她男朋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要结婚了?
“妈,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婚礼我们不打算办得太大,就简单领个证。”小芳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这件事与我无关。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小芳结婚了,可我连她的老公是谁都不知道。我试着去问她几次,可每次她都说工作忙,改天再聊。我不想逼她,只好作罢。
从那以后,村里人时不时问起我家的女婿,我也只能含糊其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强也曾对我说:“妈,你不觉得姐姐有点奇怪吗?她结婚了,可我们连姐夫是谁都不知道。”我叹了口气,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直到今天,看到这张照片,我才明白了小芳这些年的隐瞒。她的老公,李明,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照片上的他,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小芳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残疾人?这些问题像无数根针一样刺痛着我。
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小芳打了电话。
“小芳,妈今天看到了你的结婚照,李明是谁?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小芳的声音低了下来:“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李明是我大学同学,他…他因为车祸失去了双腿。”
听到这里,我的心像是坠入了冰窖。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人!”我的声音有些激动,心里满是焦急和不解。
小芳轻轻叹了口气:“妈,李明虽然身体残疾,但他是个好人,他给了我很多支持和温暖。你知道吗?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帮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可你有想过以后吗?你照顾他一辈子,你的生活怎么办?”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心里的怒火几乎要爆发。
“妈,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李明虽然身体不健全,但他有一颗善良的心。我们已经三年了,他对我很好,我也不后悔。”小芳的语气坚定,似乎不愿再多解释什么。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小芳的选择让我感到无比痛心,可作为她的母亲,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的决定呢?
几天后,我收到了一封李明的来信。他在信中详细地讲述了他和小芳的相识过程,以及他对我女儿的感激和爱。他说自己知道拖累了小芳,但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她后悔这个选择。
看完信,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虽然心里依旧有很多不甘和不解,但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小芳的坚持。
之后的日子,我慢慢接受了李明的存在。虽然他的身体状况让我心疼,但我知道,小芳是自愿选择的这段婚姻。作为母亲,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每次想到小芳,我心里依旧会有隐隐的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理解她的选择。或许,每个人的幸福标准不同,小芳找到了她的幸福,即便这个幸福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几年后,小芳和李明搬回了离家不远的城镇,他们的生活平静而简单。虽然我还是担心小芳的未来,但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知道,她过得很满足。
我不再强求她过我认为的“好日子”,而是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毕竟,作为母亲,我最希望的,还是她能够幸福。
小芳的婚姻教会了我一件事:每个人的路不一样,作为家人,最重要的不是强行干涉,而是给予支持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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