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醉回忆录才知道：老蒋活着，戴笠毛人凤就不敢说郑耀先是风筝

很多人看电视剧《风筝》，总会有些奇怪：戴笠和毛人凤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别说郑耀先身上疑点重重，就是有一件事可疑，也可能丢掉性命，为什么戴笠和毛人凤要绞尽脑汁试探、挖坑？抓起来大刑伺候，岂不更简单？

有些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步步惊心的生死谍战中，抓一个人、杀一个人都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像郑耀先那样位列八大金刚、在老蒋那里挂号儿的高级特务，即使戴笠毛人凤知道他是潜伏者，也不敢公开抓捕，只能另想办法将其铲除。

为什么戴笠和毛人凤即使证实了郑耀先的卧底身份，也不能公开抓捕、刑讯？这就得从老蒋的怪脾气说起了。

老蒋讳疾忌医，戴笠毛人凤只敢报喜不敢报忧，这一点很多高级特务都知道，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高级特务的交代材料和回忆录。

军统（保密局）将军级特务有多少被抓？原军统局总务处少将处长、保密局云南站站长沈醉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惊讶地发现：即使是纪念军统成立的“四一”大会，也看不到这么多局本部处长和大区区长、省站站长。

沈醉在《战犯改造所见闻》中回忆：“1949年和1950年，被捕的军统局将官一级的高干有不少，就我在战犯管理所和监狱见到过的熟人有军统局军事情报处正副处长鲍志鸿、胡屏翰、张柏山，训练处正副处长郑锡麟、李修凯，电讯处副处长董益三，经理处长郭旭，总务处长成希超，人事处人事行政科长黄康永及孙文忠等不下几十人；外勤区站长等就更多了，如文强、章微寒、董士立、徐宗尧、邢森洲、岳烛远、黄毅夫、饶林、沈觐康、王乐坡、程浚、马策、毛宗亮、王一心、刘非、李俊才、陈旭东、刘茂欣、陈达、李人士、徐梦秋、袁晓轩、薛仁安、徐晋元、郭宗尧、曾坚、蔡慎初、李汉元、廖宗泽、何际元、东方白等数以百计的军统骨干分子。”

在沈醉列出的这张名单中，只有浙江站站长章微寒是上校，那是因为他刚接任站长之位不久，还没来得及晋升少将。

沈醉说的这些人，有很多我们都很熟悉文强就是《特赦1959》中的刘安国，李俊才就是保密局天津站最后一任站长，吴敬中（原名吴景中，为方便起见，咱们下文也叫他吴敬中）逃掉后由他接盘，陈旭东按职务推算，应该就是《渗透》中的“陈老大”陈明，没有上沈醉名单但跟沈醉关系相当密切的，还有保密局西南特区正副区长徐远举和周养浩，这两个人读者诸君当然也不会陌生。

这么多大特务济济一堂，免不了要聊一些军统（保密局）掌故，沈醉、文强等人更是大写回忆录，当年他们得到的稿费，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沈醉回忆：“在香港和在国外发表的东西，别人是不能随便转载的，版权所有，用了就得付钱。在那种金钱第一的世界里，我写的东西也就不客气地要钱，连过去他们刊登过的我的东西，也都付给了我优厚的稿酬，所以我只要每天写上几千字，就不愁吃和住等问题了。有天我正午睡，一个老朋友来，看我刚从床上爬起，便说：
‘你中午怎么不写东西就睡觉？不是把钱都睡掉了？’”

我们有理由怀疑那个“批评”沈醉睡觉耽误赚钱的“老同事”就是吴敬中：第一，沈醉在回忆录中不止一次称吴敬中为老同事、老朋友；第二，史料中的吴敬中和《潜伏》中的吴敬中一样喜欢钱财、善于经营；第三，吴敬中逃出天津不是执行什么海峡计划，而是眼看天津即将被围而临阵脱逃，刚在南京下飞机就被毛人凤逮捕，后来吴敬中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蒋经国作保，毛人凤不敢违拗“太子”旨意，只好让吴敬中脱了军装去香港做生意去了——当时香港站站长是蒋、吴的同学谢力公，谢与吴在军统临澧特训班还是同事。

说到吴敬中，我们就不能不提《风筝》中的郑耀先，按职务和履历推算，郑耀先跟吴敬中在军统临澧特训班应该也做过同事，可能吴敬中的级别会更高一些——吴敬中叛变加入南昌行营调查课，马上被授予中校军衔，调查课并入复兴社特务处，再到临澧特训班当中队指导员，吴敬中至少已经是上校，而特训班教官郑耀先在抗战胜利后，也只是个上校，这说明他当教官的时候，顶多是个中校。

吴敬中是“科班出身”，再加上当过“太子伴读”，升迁自然要快一些，而郑耀先“四邻不靠”，戴笠和毛人凤一方面是看不惯他的嚣张跋扈，一方面是认为他有卧底嫌疑，所以总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郑耀先，毛人凤为除掉郑耀先甚至不惜跟军统（保密局）的死敌中统（党通局）田湖合作。

这时候问题就出来了：以戴笠的精明、毛人凤的狠辣，怎么会发现不了郑耀先就是卧底（疑似风筝，但不仅限于风筝）？戴笠和毛人凤发现郑耀先的身份，为何不公开将其逮捕、杀害？

戴笠把“大名鼎鼎”的“军统六哥”以“金默然”的身份派到延安，这是典型的掩耳盗铃：人人得而诛之的“鬼子六”，延安社会部要是没有他的详细资料才怪呢，要不是“影子”韩冰找借口以渣滓洞被关人员要挟、阻止，陈国华早就一枪把郑耀先毙了。

事实上陈国华也曾想过让郑耀先死在八路军与中统刺杀小队的枪战中，只不过郑耀先太过“狡猾”，早早举起了白旗。

毛人凤跟田湖合作围杀郑耀先，那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但凡有一点辙，军统和中统都不会有一丝合作的可能。

戴笠和毛人凤为什么不对郑耀先“家法从事”，我们从沈醉的回忆录中就能看出端倪：“张蔚林打入军统无线电总台的事，在一次无意发生的事件中被发觉。虽然张蔚林和他发展的几个人全部被捕获，但没有破坏重庆中共地下党组织。蒋介石为这事把戴笠骂得狗血喷头，差一点被撤职查办。蒋介石在跳着脚骂他时，咬牙切齿地说：
‘我天天叫你派人打进共产党，一直到今天，连睡在我们身边的重庆共产党许多公开机关你都打不进去，而他们却钻到我们心脏里这么久才无意中被发觉，你还有脸活得下去吗？’蒋介石的这番话，他不止一次地反复对一些亲信骨干讲了又讲，自己也感到这是他一生的奇耻大辱，并承认是他在和共产党斗争中失败最惨的一次。”

张蔚林的级别，比郑耀先低多了，发现一个张蔚林，戴笠差点掉脑袋，如果郑耀先被证实是“风筝”，戴笠能保住脑袋，也保不住官帽。

毛人凤不如戴笠“抗揍”，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向老蒋报告，说自己军统元老、八大金刚之六的郑耀先是个潜伏者，因为徐恩曾和叶秀峰四只眼睛都盯着军统（保密局），肯定会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土木系的首领陈诚也不会放过这个取消军中特务系统的大好机会——当时蒋军各绥靖区、“剿总”乃至兵团的第二处（情报处）处长都是军统“保密局”特务，军方大佬早就想拔掉那些眼中钉了。

情报战也是官场斗，可不仅仅是打打杀杀，戴笠和毛人凤都想杀郑耀先，却不能以“风筝”的身份杀，对戴笠和毛人凤来说，郑耀先最好还是“殉职”，那样他们就可以大肆宣传军统六哥如何壮烈成仁，所以郑耀先以鬼子六身份被杀，戴笠毛人凤可以丧事喜办，揭穿郑耀先的卧底身份，戴笠和毛人凤不但无功而且有过，老蒋扇他们耳光、用手杖砸脑袋都算客气的。

一般来说，挨了老蒋耳光和拐杖，命还能保住，如果老蒋把这件事交给中统（党通局、内调局）来追究，戴笠和毛人份大概率会被免职，也有可能会吃枪子儿。

其实不用笔者细解释，熟悉那段历史的读者诸君也知道，想郑耀先那个级别的特务被证实是卧底，也只能“密裁”而不能抓捕、审讯，因为这件事绝不能捅到老蒋那里，也不可能对其他部门公布。

郑耀先很“嚣张”，他的“嚣张”恰好是很好的伪装，连老蒋都知道军统有这么个狠角色，郑介民也没少在老蒋那里说他的好话，戴笠向老蒋报功的时候，估计也会多次提到郑耀先，如果他们忽然有一天说郑耀先是潜伏者“风筝”，您猜老蒋是会表扬戴笠毛人凤，还是抡起拐杖把他们抽得头破血流？借给戴笠毛人凤八个胆子，他们敢向老蒋报告说郑耀先是卧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