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2月,因西南解放后土匪猖獗,很多土匪武装败退到台湾,又得到了国民党的资金和武器支援,屡次与人民新政权作对,西南军区决定把剿匪作为西南地区的中心任务。
在西南军区的统一指挥和部署之下,解放军第3兵团、第4兵团、第5兵团、第18兵团和第17兵团等共13个军、37个师和另2个团的部队,相继投入大西南地区的剿匪任务中。从1950年2月开始到1953年,解放军先后在西南地区共歼灭国民党残余势力和土匪武装116 万余人。
很多土匪都是因生活压迫或受地主逼迫之下才上山当土匪的,而绝大多数匪首则是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犯下滔天大罪。在全国各地被剿灭的几百万土匪当中,有且只有一名匪首被特赦,其余皆被人民政府公审罪行之后处决了。
这名被特赦女土匪长得貌美如花,一副菩萨心肠的面貌,但她的手上却沾满鲜血,是一位杀人如麻,欠下血债的土匪头子。按说这样的人应该被立即处决,但在她落网后即将被处决的当天,公审大会的广场上站满老百姓,他们不像以往处决匪首时怀着激动的心情对土匪唾弃喊骂,反而心情沉重,感到伤心和难过。当时部队领导眼看不对劲,不敢轻易处决,只能层层上报到了军区总部,军区负责人是后来的李达上将,他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是上报中央。最终,一个女土匪的处决问题竟然报到了毛主席那里,毛主席沉思后说:“应七擒七纵!”
那么这位女土匪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土匪处决问题竟然惊动了中央和毛主席?
“宜林山国第一美人”
这位女匪首叫程莲珍,又称“陈大嫂”,乳名程幺妹,出生在贵州省长顺县广顺镇。程莲珍从小就长得窈窕高挑,皮肤洗白,面容清秀,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而且还多才多艺。
宜林山国第一美人——程莲珍
1940年,19岁的程莲珍参加贵州一次的选美活动中以美貌惊艳众人,被称为“宜林山国第一美人”,她的名气也因此传遍了十里八乡。当地关于她的美貌还有这样的说法:“若得程阿妹一眼,宿夜辗转难入眠;若得程阿妹一笑,石榴裙亡又何妨。”因为太有名了,前来提亲的都快踏破了门槛,但程莲珍的择偶条件很是严苛,有权、有势、有才华、有长相,这可难倒了众人,很多人打了退堂鼓。因程莲珍的名气太大了,惦记她的人不仅有达官贵人,还有土匪。黔东南很多的土匪头子都想得到程莲珍,但势力最大的土匪头子王海臣放出话来,程莲珍是他的,谁也别动歪脑筋。王海臣派了人带来许多钱财和粮食提亲,父母肯定不同意女儿上山当压寨夫人,于是在程莲珍村子有人出嫁时,让程莲珍打扮成伴娘逃到了惠水县的亲戚家中。
大土匪王海臣为了得到美人心,见程家迟迟不见动静,也没有为难程莲珍父母,以为是聘礼少了,又加重礼金前来提亲,程莲珍的父母跟土匪说,程莲珍已经离家出走了,土匪证实消息后,也没有生气,反而是说愿意等她。王海臣这么一闹,无论是各地土匪还是当地的小伙子们,无人敢对程莲珍抱有奢望之心。身在惠水的程莲珍倒是悠闲,但也急坏了亲戚,眼看她年纪越来越大,而且她不出嫁始终是家里的隐患。一天,程莲珍在街上闲逛时,被惠水第一大富商陈正人看中了。陈正人家有良田千亩,家中珍宝无数,陈正人长得也不耐,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肯定是有文化的,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程莲珍还挑剔啥呢?
婚后两人的日子倒也过得和谐,但有一天,程莲珍见丈夫眉头苦脸的,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大土匪王海臣知道了此事,放出话来要血洗陈正人家族。程莲珍作为一个女子不但不怕,还取笑丈夫说:“你也是个男人,手下有人有枪,你怕什么?”程莲珍为丈夫分析形势,说陈家有上百人的家丁家奴,而且人人有枪,土匪虽然人数多,但距离相远,又不熟悉环境,再说土匪要穿过如此之远的环境跨区域洗劫陈家,层层官府也不是吃素的。土匪若是敢来,定让他们有去无回。听到妻子一番言语,陈正人被她的英姿飒爽的气质所折服,更加疼爱于妻子。陈家腰缠万贯,难免会有人打主意,所以陈正人专门给程莲珍安排了保镖,但程莲珍却十分不乐意,总觉得像监视她一般,于是提出要自己习武防身。程莲珍聪明伶俐,自幼就是习武的材料,很快就学会了骑马打枪,而且还能使双枪,枪法精湛,连多年用枪的陈家保镖们都自愧不如。
程莲珍为保家族产业,威震惠水
程莲珍24岁时,陈正人就得了一场大病撒手人寰,若大一个陈家的产业全部落地了程莲珍一个人的手上。陈家叔伯辈们十分不乐意程莲珍掌管陈家产业,都惦记着陈正人留下的家产,企图挤走程莲珍,私吞陈正人的家产。但程莲珍平日里对家丁们都很不错,得到家丁的全力支持,老头们过来威逼时,程莲珍说不过就对天放枪,枪一响,老头们灰溜溜的就走了。
她的叔伯辈们也是无耻,见软硬都不行,就勾结土匪来个里应外合抢劫陈正人留下的家产。但老头们所做的一切都被程莲珍看得明明白白,土匪来了之后,程莲珍让家丁们守好城门,她亲自战在城楼上,双手持枪,对着土匪头子打,枪法奇准,一个个土匪应声而倒,土匪喽啰们一哄而散。此战之后,程莲珍的大名威震惠水县,大家都敬佩她为夫守家产的壮举。
但同时,程莲珍很明白,陈家这么大的产业,将来会有更多的土匪打陈家的主意,必须得找到靠山才行。于是程莲珍就找到了当地的一个大靠山,此人名叫罗绍铨,曾在国民党89军当过营长,是当地的大户人家,还是乡长,在惠水县的势力盘根错节,势力很大,有权有势还有枪,土匪们都给他面子,见他都得绕着走。但是此人贪得无厌,经常勒索程莲珍,还让其弟兼副官的罗绍凡追求程莲珍,罗绍凡最后爱上程莲珍爱得不可自拔。
无奈走向土匪之路
一天,一位叫曹绍华的人来找罗氏两兄弟,这个曹少华的身份是国民党特务,是前来贵州联络各地土匪与解放军作对,并策反像程莲珍这样的地主大亨的。而罗绍铨之前在国民党军中干过,还是军统背景,顺理成章的跟曹绍华一拍即合。于是就跟罗氏二兄弟前去说服程莲珍“入伙”,程莲珍果断拒绝,她最痛恨的就是土匪,自己曾几次差点命丧土匪之手,为了保住亡夫的家产也才委身罗绍凡,如今却要让他与土匪为伍,那是死活都做不到的。而就在程莲珍情绪激动时,罗绍凡的一句话让她一下动摇了:“现在到处都在打土豪分田地,咱们这儿最大的土豪是谁?还不是你程莲珍么?”
程莲珍一下动摇了,她这么多年拼杀与土匪斗争,受罗绍铨勒索,拼死维护的不就是丈夫留下的家产吗?如果家产都被打土豪了,那怎么有脸去见死去的亡夫。见程莲珍沉默下来,曹绍华加紧“思想灌输”。最终,曹绍华还是抓住了程莲珍的软肋,一番劝说下,程莲珍为了守护家产,决定加入土匪。曹绍华很是高兴,当场任命程莲珍为“反共自救国军团长”。曹绍还派了不少人来到陈家大院“帮助”程莲珍守家产,也适当的给了程莲珍一些武器弹药。
程莲珍长期一个人担负防卫陈家的重任,缺乏关爱。又经过盘算后,若是曹绍华发难,陈家家产不一定守得住,罗绍凡也算是情真意切,有他这样的“人质”和对自己的真情,可以壮大陈家的势力,也不至于被曹绍华和罗绍铨吞并,况且整日与土匪为伍,自己一个寡妇,也容易生出事端。而曹绍华则认为要进一步拴住程莲珍,让罗绍凡和她结为夫妻会让她更加坚定,于是双方各怀目的,程莲珍半推半就接受了罗绍凡。
走向不归路
1949年11月,解放军解放了贵阳,接着惠水县和长顺县被解放军解放。1950年3月21日,曹绍华集结匪首董全和、韦殿初、罗绍铨等匪众数千人,攻打惠水县城,程莲珍也在了匪众当中,但她的队伍走在最后。虽然解放军在惠水县城仅有2000人,但数千土匪哪是正规军的对手,很快就被解放军所击退,土匪们败逃各村寨,解放军将土匪居住的村寨包围,程莲珍的队伍走在最后几乎没有损失。逃回陈家大院的程莲珍很快也被解放军包围,此时的她内心五味杂全,自己曾经痛恨土匪,现在如今彻底沦为土匪,与官军作对,她下令不许开枪,抱有一丝希望,但一颗子弹贴着她的脸庞划过时,将她拉回了现实中,于是双手抬起枪,终于染下了血债。
此战之后,曹绍华集结起来的土匪几乎被全歼,程莲珍、罗绍凡、罗绍铨带着一百多匪众出逃。当地的许多老百姓和土匪们都说,程莲珍的队伍在这次战斗中是唯一没有损失的,又以讹传讹吹捧了程莲珍如何厉害。因此,程莲珍的队伍一下顺势发展了一千多人,后来势力不断壮大,成为解放军重点打击的对象。程莲珍胆识过人,心计多端,有勇有谋,又善使用双枪,曾一度给围剿她的解放军造成过重大伤亡。在解放军的多次围剿下,匪首罗绍铨被击毙,曹绍华被抓获枪决,罗绍凡潜入贵阳时被公安抓捕,程莲珍因诡计多端一次次逃脱,程莲珍成了贵州解放军的心头刺,抓了三年都没有抓到。为此,解放军某部司令员还引咎辞职。
落入法网,处决成了大问题
解放军在围剿和搜捕程莲珍时,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每次都能让她逃脱,除了程莲珍机智过人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她的群众基础很好,常常有老百姓袒护和包庇她。
1953年2月,解放军终于在龙里县永和村的一个村子中将她抓捕。历时三年,名震一时的女匪首终于落网,以她的罪行肯定是要被公审之后处决,但接上文时所提到的,程莲珍群众基础很好,让解放军很是棘手,关于她的处决问题也只能层层上报,但是没有哪一个敢下决定,最终上报到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兼云南军区司令员的李达那里,李达也难以决断,只能上报给了毛主席。毛主席知道情况后说道:“不可杀!应7擒7纵。诸葛亮擒孟获,我们擒个女匪首,为什么就不敢八擒八纵呢?”
那么为何处理程莲珍的事情会那么复杂,以至于让上报到毛主席那里,最终由毛主席定夺呢?
主要原因有4:
1、程莲珍的初衷不坏,对解放军和新中国的政策有所误解,被被人利用拉下的水,其情可原。
2、程莲珍虽然走向土匪之路,但她与其他土匪有所不同,她从未危害过当地百姓,还接济过不少贫苦百姓,不少贫苦百姓都受到其恩惠,比她年龄大的人都还称呼她一声“陈大嫂”,她被抓后不少人为他求情。在当地的土匪中,程莲珍的影响很大,很多土匪都很敬重她。杀了她,会让当地的百姓误解政策,让百姓心寒,更会使得还未剿灭的土匪负隅顽抗,还有可能让已经下山回家的土匪从新上山为匪。
3、程莲珍是布依族人,她的故事传遍黔东南和惠水县,在当地少数民族的心中,程莲珍就是一位女英雄。当时的民族政策中央十分关注,如果冒然行事,激起民愤和民变,引发民族矛盾,谁也担待不起。
4、程莲珍始终是染上血债的人,如果不杀,不足于镇军心,也将打破我军对剿匪政策的先例。
杀与不杀这个问题变成了不是地方可以决策的难题,成为了一个政策难题,所以只能层层上报,报到了毛主席那里。
因所在地区是当年孟获所辖之地,诸葛亮擒孟获收复了当地民心,毛主席采用诸葛亮擒孟获的典故处理程莲珍,就是告诉大家,得民心者得天下。民族团结、民心所向大于一切。程莲珍也因此被称为“女孟获”。1953年6月,程莲珍被押解到刑场,公审大会上集结了数千民众,法官当作众人宣判程莲珍无罪释放。数千民众欢呼雀跃。
程莲珍被特赦后,十分感激政府,积极参与剿匪工作,宣传共产党和解放军的政策,响应土改工作。她还亲自上山劝降顽抗的土匪,组织土匪家人亲属在山下喊话。其中有三支土匪仍然负隅顽抗,程莲珍亲自为解放军带路上山剿灭。
放了一会“女孟获”,让很多土匪放下武器,也减少了解放军伤亡,得到了民心。毛主席逝世后,程莲珍在自己家中摆下灵堂,跪在灵堂前大哭,哭晕过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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