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天气依旧闷热,屋外的蝉鸣此起彼伏,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我坐在老家的堂屋里,大风扇吹着,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的蒲扇,一下一下地摇着,试图赶走那股无处不在的闷热感。
茶几上摆着一个老式暖壶,壶嘴冒着丝丝白气,我妈正忙着倒茶,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
嫂子王芬坐在我对面,探寻的目光不时地从茶杯上移向我,眼神中带着几分算计。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今天她上门,八成又是为了打听什么事。
“秀英啊,”王芬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你女儿嫁出去了,你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手头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我心里一紧,立刻警觉起来。她的话听着像是随口一问,但我知道,嫂子从来不是无缘无故关心别人。
她的试探性提问,让我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风声——侄子要结婚了,嫂子一直在为婚礼筹钱。
“唉,哪有那么多钱啊。”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女儿结婚的时候不是买房子吗?我出了一笔钱,现在手里就只有五万块钱了。”
我话音刚落,嫂子的脸色变了。她放下茶杯,冷哼一声,转头朝我妈嚷嚷道:“妈,你看看你这女儿,真是没本事!都这么大年纪了,手里才攒了5万块。你孙子结婚的事她连帮都帮不上!”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言辞犀利得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我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了,心里一股压抑的不快涌了上来。
我妈在一旁忙着给嫂子递茶,似乎没听到她话里的刺。我低头盯着手里的蒲扇,心里一阵苦涩。
嫂子的意图我早就看穿了,她无非是想打听我手里的存款,看看能不能从我这里挤出点钱来帮侄子办婚事。
可我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我一个丧偶独居的女人,手里那点积蓄是我这辈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本就不多,养老都成问题,哪里还能出钱?
我出生在1973年,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
那时候,我们家在山村,家里兄弟姐妹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从小就知道,我在家里的地位比不上哥哥,父母总是更偏心他,觉得男孩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而我,不过是个将来要嫁出去的女儿,没什么指望。
初中没毕业,我就辍学了。家里供不起我读书,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就早早出去打工,帮家里分担。
那段时间,我在镇上的小厂里做活,虽然辛苦,但总算还能攒点钱寄回家,算是尽了女儿的孝心。
1993年,我遇到了李建国,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我们很快结了婚,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两个人一起努力,总算也有些盼头。婚后第二年,女儿李萍出生了。
因为老公是家里的独子,我和他也没什么积蓄,我们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李建国是个踏实的人,虽然收入不高,但对我和女儿都好。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2014年,建国突然因病去世,留下我和女儿相依为命。那段时间,我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
可生活还得继续。为了女儿,我咬牙坚持下去,在工厂拼命工作,一干就是十几年。
厂子里的活儿很累,尤其是对我这样年纪渐长的女人来说,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但我从没抱怨过。
因为我知道,靠我自己,才能给自己和女儿一个安稳的未来。
我一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也不多。为了女儿上学,我几乎掏空了所有的积蓄。
李萍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家里的难处,大学期间靠勤工俭学,没让我操太多心。
她毕业后找了个好工作,后来认识了现在的丈夫,结婚后搬去了城里生活。
女儿嫁人后,我就一个人住在老家。虽然孤单,但我并不觉得苦。
女儿每个月都会打电话来看望我,也会时不时寄些钱回来。我知道她过得不错,我心里也就放心了。
可我和嫂子的关系却越来越僵。
嫂子一直是个强势的人,在家里说一不二。她和我哥哥结婚这么多年,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
平时她总是打着关心的名义,打听我手里的情况。她很在意钱,尤其是在家里孩子的事情上,她从不肯吃亏。
侄子张伟今年正准备结婚,听说嫂子为了筹钱四处张罗,甚至把哥哥单位的老关系都用上了。
我早就料到她迟早会找上我,可我没想到,她张口竟然是这么个态度。
“嫂子,”我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我不是不想帮小伟,但我真的没有钱。我一个寡妇带着女儿,能把女儿养大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余钱?”
王芬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你这话说得倒好听。可你想想,侄子是你亲侄子,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不管吗?你没钱,你不能去找你女儿要一点吗?你女儿好歹也是211毕业,工资不少吧,她男人应该也有本事,帮小伟凑点结婚钱还不是小意思?”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阵刺痛。她在暗示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她贼心不死,打不了我的主意,就盯上了我的女儿,想通过我道德绑架我的女儿。
“嫂子,我的钱是我自己辛苦挣来的,留着养老用的。至于我女儿,她已经嫁人了,也要生儿育女,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对小伟的事情爱莫能助。我这个当妈的忙帮不上,总不能给女儿添堵吧!”
话说到这儿,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王芬瞪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态度不满,但她也知道我不是轻易能被说动的人。
那天之后,我和王芬的关系彻底冷了下来,哥哥夹在中间很为难,但他也知道王芬的脾气,没办法多说什么。
母亲偶尔会劝我:“秀英啊,大家都是一家人,能帮的还是要帮一把。”
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她是个传统的老人,总觉得亲情比什么都重要。可我心里清楚,钱一旦出了手,恐怕以后再也拿不回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依旧在厂里上班,日子过得平淡而忙碌。女儿偶尔会打电话问我过得好不好,我总是报喜不报忧。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牵挂,我不想让她为我操心。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我也会想起那些年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李建国走得早,留下我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我不能倒下,也不能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那点积蓄轻易交出去。
现在,侄子张伟的婚事已经办妥了,我并没有出什么大力,嫂子不得不把自己手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卖了。
嫂子虽然对我冷嘲热讽,但也无可奈何。她知道,我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我和母亲的关系依旧亲近,但我心里总是有些愧疚。我知道她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和睦相处,但现实是,这种和睦并不总能靠妥协换来。
我对嫂子的防备之心更加重了。她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怎么在家里掌控局面,但我不会再让她轻易插手我的生活。我的钱,我的未来,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至于女儿,我知道她不会辜负我。她虽然嫁人了,但我们的母女情深,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她一直牵挂着我,我也一直为她感到骄傲。
未来的日子,我打算继续在厂里工作,慢慢存钱,为自己的养老做准备。我不打算再参与家里的纷争,明哲保身,低调生活,是我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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