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韩江说:“我相信人类应该是植物”。
这句听起来或矫情,或夸张的话,却在很多经典的文学和艺术作品中,得到很好的验证。
比如,梵高以土豆反映穷人的生活,以向日葵象征自己的精神,以鸢尾花表现自己的心灵;泰戈尔以夏花比喻生命的绚烂,以秋叶比喻死亡的静美;
这种对植物近乎于信仰的热爱,在现代中国是相当罕见的,但在中国古代却相当普遍。
比如,《诗经》之中有大量关于植物的描写,并且总是将植物与人联系起来,使植物具有明显的象征意义:以青竹象征高洁,梧桐象征吉祥,松柏象征坚韧不拔,花椒、木瓜等果实象征爱情和丰收。
这是因为,周代的人远远要比今天的人更崇尚自然,更信仰上帝,植物就是大自然或上帝的一种象征,咏唱植物就是出于对大自然和上帝的敬畏之心;先咏唱自然之物,再以人的事物去与之比较、联系,彰显的恰恰是现代人求而不得的“天人合一”。
美好的灵魂,确实都与植物有缘。
这样的传统,也体现在后来的诗歌之中,比如人们都耳熟能详的唐代诗人孟郊写的《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是非常平铺直白的一首诗。然而诗中“寸草”二字所指的草,到底是什么草,现代人却并不知道。很多人都以为是普通的小草,但实际上却大错特错。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与母亲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据当代作家袁明华在《植物先生》一书中的说法,《游子吟》中提到的草,就是萱草(黄花菜)。古人常以椿树比作父亲,因为椿树长寿,常以萱草比作母亲,因为萱草又名忘忧草,有无忧无虑的含义,因此古人常说的“椿萱并茂”,就希望父母都健康长寿的意思。
▲萱草(黄花菜)
可以说,椿树就是中国自古以来的“父亲树”,萱草就是中国自古以来的“母亲花”。明白了这一点,《游子吟》中的最后两句话就清清楚楚了:母亲多年的恩情,完全不是一束母亲花所能报答的。
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这其实是一整套文化系统,并且这部分文化是传统中最美好、最温馨的那一部分。可惜,这也是被抛弃的最彻底的那一部分,现在谁还会把萱草(黄花菜)当做礼物送给母亲呢?
为什么如此温馨,又可以塑造美好灵魂的文化,会被我们无情地抛弃呢?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近代以来,我们为了毅然决然地抛弃古代那些如裹小脚、弃婴、下跪等文化糟粕,同时也抛弃了一些原本很优秀的文化,比如诗歌、绘画、雕塑、建筑、博物学等。“倒洗澡水的时候,不小心连小孩一起扔了。”
“现代病”的很多症状,比如言语粗鄙、行为极端、精神空虚、审美水平急速下滑等,都与这些联结生命的文化缺失有很大关系。
中西文化中,有大量通过动物和植物等大自然中普遍存在的生灵,充当联结人类与自然、与上帝之间的“使者”,从而实现人类与自然、与宇宙之间的和谐相处,同时培育自身美好的灵魂。
这种特殊的“生命联结”,是尊重自然、敬畏上帝的体现。因为存有敬畏之心,所以才有耐心去写好一首诗,画好一幅画,塑好一座造像,建好一座庙宇;因为存有这种敬畏之心,一个人的灵魂才会越来越美好。
这种特殊的“生命联结”,很多时候就是通过植物来实现的,那是人与上帝之间神秘又真诚的交流。因此,想要抵御“现代病”的种种乱象,让真善美丰裕灵魂,最简单、直接的途径,就是了解植物、亲近植物、热爱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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