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韩剧《请回答1988》中有一句经典台词:“听说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
而现实中,一个女孩的出生、成长、到成为妈妈,不仅只是一个性别的诠释,或是身份的转变,更多的是,无处不在的牺牲和各种各样的隐形困境。
但很多人都默契地认为这是一种“理所当然”。
今天的来访者沐子,是一个育有二宝的妈妈,她将和我们分享自己如何在产后经历一次次溃败,又如何在一次次心理咨询中,重新找回自我,迎来“新生”故事。
以下是沐子的自述:
刚开始成为妈妈时,我并没有很大的落差感。
休产假的六个月,考虑到带娃不易,老公每天上班之前,都会提前做好一天的饭菜,让我在家安心带宝宝。
那时,我还没真正体会到“当妈”的不容易,在我自己的小家庭里,有爱我的老公和宝宝,每天的生活幸福又平静。
但从休完产假后,一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发现家里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忙带娃。
婆婆说自己还没退休,帮不了。我也无法依靠我的父母,因为在他们眼中,生意才是第一位。
想到那么小的宝宝无人看管,我完全无法安心回归职场,但我老公一人的工作又不足以支撑整个家的经济开支。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目光投向育儿嫂,没想到这个市场真的太混乱了,一个靠谱的育儿嫂不仅非常难找,提出的薪资要求动辄超过我们夫妻一方的工资。而且,把宝宝交给社会上的陌生人照看,也时常让我感到担惊受怕,我觉得我在拿孩子冒险。
这种异常的焦虑感天天盘踞在我的心头,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而且,在生育后,我的身体和心理一直承受着各种疼痛:不仅有身材变形,盆底肌、腹直肌等多种损伤,还有身体的内在激素也不断下降,我已经有一年多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当时我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得了产后抑郁。
但那个时候,我还在努力压制我的情绪,直到生下二宝后,我的生活才彻底陷入灰暗。
当时我婆婆已经退休,我提出希望她来帮忙带二宝。没想到婆婆再次强硬地拒绝,说她没有义务帮我带孩子,如果我再坚持,她就和我老公断绝关系。
我以为我老公能懂我的心情,但更令我崩溃的是,他不仅没有,甚至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你不能让你自己的妈妈来带?我妈带孩子太累了。”
一场“母慈子孝”的大戏就这样在我眼前上演,我的情绪崩溃到极点,好像孩子只是为我一个人生的,其他人都可以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为了自救,我联系社会上的妇联组织、自杀干预热线、警察局,包括和朋友倾诉,但都没有太大的效果。严重的产后抑郁时常令我感到压抑、愤怒和无助,我感到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最终我选择走进心理咨询室,当时我还没意识到,它即将彻底改变我的人生。
咨询师就像我的救命稻草一般。
每次咨询,我都感觉他好像非常理解我,他安静的倾听、温和的回应和互动,就像一个安全的出口,让我心底压抑很久的情绪得以释放。
一开始我很生气地说我婆婆:“我只是希望她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忙带一下孩子。但她说,带是情分,不带是本分,法律并没有规定婆婆一定要带孙子……”
咨询师告诉我:“法律规定的只是最低限度,更多的是道德约束。”
我感受到咨询师是站在我这边的。于是我跟他谈到我老公,我说他整个人都变了,我在产前的感觉有多幸福,产后就有多崩溃。
很多时候,只要和他说话,我就会忍不住大怒,甚至和他打起来。因为他不仅不站在我这边,对于我的情感需求,他也不懂得回应,我已经绝望了。
想到这,我痛苦地问咨询师:“即使他对我的情感需求不回应也没关系吧。”
咨询师回应道:“再生家庭是你选择的,肯定是要有回应的。”
那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绝望呢?
随后咨询师慢慢引导我去剖析和探索背后的原因。
我发现一直以来,在我的原生家庭里,我的“情感”总是不被回应。
我曾经渴望获得父母的爱,但他们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我的父亲至今不知道我的大学、研究生的学校,以及我工作的单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父亲从来不关注孩子,还是说他只爱儿子。
比如,弟弟结婚的时候,父母给弟弟准备了房子、车子、彩礼,一应俱全。同时告诉我,作为姐姐要准备最大的礼金。可等我结婚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且在我两次生孩子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关心和陪伴。
在弟弟结婚后,我每次回家也总觉得不舒服,我感觉他们和弟弟才是一家人,我是家里那个多余的人。
这种感觉让我好想逃离,我渴望获得爱,但在这个家我完全无法感受到,我不知道爱应该什么样子的?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咨询师没有打断我,他安静地陪伴在我身边,等我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他问我:“你有试过对父母表达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吗?”
我说有。我想起有一次,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因为他们从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说:“妈妈,我常常感觉很失落,希望你们偶尔也能给我打个电话。” 妈妈:“好的,我们担心你在忙,怕打扰你。” 我:“妈妈,如果生产的时候我出了意外,你会伤心吗?” 妈妈:“咋会呢?”电话那头的妈妈开始泣不成声。
我意识到,即便现在自己成为了妈妈,我依旧是童年那个小女孩,一直在渴望父母的爱,以至于当老公没有回应我的情感需求时,我就感觉他像我父母一样,是不爱我的。
发现自己内心真正的需求后,咨询师并没有让我就停留在这里,他慢慢引领着我,进一步尝试去“看见”我的父母。
在我很想得到他们的爱的时候,我的父母是怎样的呢?
我看见我妈妈曾经也是个小女孩,她同样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长大,姥姥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让她辍学照顾家里。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女孩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和我爸爸都是性格很内敛的人,因为他们小时候被家里穷怕了,所以现在一心想做生意赚钱。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对他们来说,爱也许就是养活我和弟弟,并供我们读书,其它的无暇顾及。
他们只是在用自己曾经的体验和认知,延续地去对待我和我的弟弟。
其实,他们也是童年从未被好好爱过的孩子啊。
但这些也从不被我看见,我一直停留在他们对我的情感忽视和伤害中。
慢慢地,我一步步走近当年那个被父母忽视的小女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也拥有了足够的力量走出过去的伤害。
而这些,都是那段时间持续的心理咨询带给我的勇气和动力。
有勇气和过去告别后,我决定将目光从“盯着过去的伤害”,转移到“我能改变什么”上来。
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咨询师问我:“如果你改变了,而周围的人并没有改变呢?你会怎么办?” 我:“我会选择先做出改变,谁改变,谁受益。至于他人是否有变化暂时不是我考虑的问题,但我相信生命可以影响生命,我改变后的互动模式必然发生变化。” 咨询师:“那怎么样让愿意改变和成长的种子发芽长大呢?” 我:“及时给予正向的反馈和回应,少一些指责、抱怨和批评。”
我把我在心理咨询中的这些洞察,尝试应用在生活中。
我不再期待婆婆能帮忙带娃,我决定再找一个靠谱的育儿嫂,同时努力工作,我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保护好我的孩子。
日常的婆媳相处,我告诉自己,只要把婆婆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对待,保持基本的尊重和礼貌就可以了,不要增加任何期待和要求,慢慢地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和谐起来。
而当我主动改变我和婆婆的关系,横亘在我和我老公之间的问题也逐渐消解。
我相信我们是基于爱组建的家庭,但我不会再被动地渴求他对我情感需求的回应,而是会主动去表达自己的爱意。
比如再次感到忽视,我会直接和他表达我的感受和需求:“我今早跟你沟通了一会,我发现你很难看到我的付出,甚至把家庭对你的需求和伴侣对你的需求混为一谈。但我的感受是很冰冷的,我有在为我们的关系努力。”
而老公的反馈让我看到了,原来他也有自己的担忧:“其实我承担多一点也没关系,我怕的是我越做越多,你不满的越来越多。”
我告诉他:“不是谁承担得多的问题,而是情感的流动。幸福和爱都需要表达和提醒,不然容易看不见。”
在之后的夫妻相处中,我学会了对老公的行为给予更积极的反馈。
比如我要求老公周末有空把家里的插座换了,等他换完,我会当着宝宝的面对他说:“来,宝宝,看爸爸多厉害哟,我们给爸爸点个赞,奖励个拥抱吧。”
更重要的是,当我改变后,我真正的感受到作为一个妈妈,应该怎样养育好我的孩子。
因为自己的过去的情感需求一直被忽视,我深刻感受到那种痛苦,所以在我孩子这里,我希望他的需求都能被看到。
比如孩子有时会沉迷手机,我老公会对孩子大喊:“你怎么又在看手机?”然后很生硬地夺走,接着孩子爆哭。
我会先带娃离开那个环境,冷静10分钟,安抚他,引导和帮助他感知并接纳自己的情绪及学会表达自己的需求。
过后也会温和地和老公沟通:“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好,但是你夺走手机这个行为,会让娃感受到粗暴和委屈,下次咱们试着温柔一些沟通好吗?”
我察觉到,爱是需要学习的,只有情绪被看见被接纳,才能真正地治愈。
当我有意识地去改变后,仿佛自己生命中的能量也开始流动起来。
我学会了重新养育自己,不断从书籍和实践中学习,每天坚持写日记,记录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好事,也养起了宠物。
这一切,都让我油然地感受到满足和幸福。
持续的心理咨询,咨询师给我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他引领我去面对那些长期被我潜藏起来的痛苦,让我重新学会如何去爱。
在这里,想跟所有跟我一样,在家庭和婚姻矛盾中挣扎的妈妈们说:
虽然神创造了妈妈,但妈妈首先要爱的其实是自己。
只有妈妈懂得爱自己,才有爱的能力,去抚育好我们的孩子,让孩子在有爱的家庭中长大。
感谢我的咨询师,在我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他稳稳地接住了破碎的我。
而我最想感谢的是自己,感谢自己还有自救的能力,还有一颗想得到爱的心。
如果此时你依旧身处黑暗中,不知如何自处,不妨去试试心理咨询吧。
当你身边的人都无法拉你一把的时候,你一定要选择自救,去寻求外界的力量来帮助你。
无论你深陷怎样的低谷,只要勇敢行动起来,不管哪个方向,都是向前的一步。
黑暗中,只有打开一道裂缝,才会有光照进来。
作者:来访者沐子
编辑:噜噜、笛子
图源: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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