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花卷引发的叛乱之四，被扣干部逃生记（一）

1940年12月上旬，豫、皖、苏抗日根据地发生了“耿、吴、刘”叛变事件。17团团长刘子仁扣押了十七团里的三四十位上级派去的干部，这些干部都是新四军里的精华。面对刘子仁的叛变，被扣押干部决心寻机逃离牢笼。他们能逃脱吗？

叶英是1939年初秋被派到新四军第六支队第一总队（十七团前身）。在三营八连担任了一年多政治指导员，直到1940年9月成立教导队，又到教导队担任指导员。

1940年12月12日，早饭时，团部派人送信来，说有紧急战斗任务，通知教导队队长和叶英去参加干部会议。

两人匆匆地赶往团部驻地僖山。两人刚进寨门，十几个大汉从背后冲过来，将叶英和队长紧紧抱住，强行把他们身上的驳壳枪缴去。叶英辨认出这是刘子仁的警卫连的士兵，警卫连长朱士华是刘子仁的表弟。“刘子仁叛变了！”叶英和队长小声说道。

十几个士兵把两人押进一间大石头砌成，充当临时监狱的大石室里。芒砀山一带的村庄有许多用大方石块建成的房屋，非常坚固。

在石室里，已经关押了三、四十个从外面派到十七团的干部。其中有团政委蔡永和副团长周大灿，蔡永头上缠着渗出鲜血的绷带。原来，蔡永在被抓时极力反抗，头部被打伤。

上午10点，刘子仁的几个卫兵将当时在萧县独立团担任政委的王静敏押了进来。王静敏原在第一总队第一团当过政委，与刘子仁合作还算愉快（刘子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甜的很，幸存当事老人们回忆刘子仁，说他极善逢迎），路过僖山，前来看望。不想被刘子仁缴枪抓起来了。

下午，门外监禁的哨兵渐渐松懈，坐在太阳地里说东说西。趁此机会蔡永、王静敏、周大灿等领导通过政治处的特派员温治平、组织干事张世荣等人，在被扣押的干部中间进行秘密串联，要大家作突围的思想准备。

刘子仁原先与牺牲的鲁雨亭同是萧县本地人，鲁雨亭誓死抗日，战死疆场。刘子仁对八路军打鬼子这般拼命，心生胆怯。但是刘子仁“好汉子在嘴上”，哄得彭雪枫对他信任有加，上马管军，17团团长；下马管民，又是永城县长。

刘子仁“生活腐化”，（抽海洛因、嫖女人）等。而彭雪枫两袖清风，吃大锅饭，有胃病吃点烤馒头片，很不对刘子仁的胃口。

刘子仁利用耿蕴斋、吴信容的不满，利用领导的信任，挑拨离间，造成耿蕴斋、吴信容独立行动。刘子仁趁机叛乱，抓捕十七团里外来的干部。

黄昏时，刘子仁为避免彭雪枫派部队来救人，下令叛军向东北转移，到芒砀山东侧的马山宿营。行军时，刘子仁让他亲信警卫连分成两路纵队，把被捕干部夹在中间。

当晚月明如昼，蔡永政委临时改变了利用夜行军突围的计划。

到达马山后，刘子仁命令警卫连把被捕干部关在一个单独院落里的大石室里，派一个排的兵力严密看守，布置了两挺机枪，对准石室唯一的大门。

晚上九点多钟，刘子仁带着一大帮卫兵，到关押干部的石室来“看望”。他假惺惺的说，他采取行动是出于不得己，彭雪枫司令要把部队带到津浦铁路以东去，因为当兵的都是本地人，不愿意走，他只好脱离新四军……等等。

王静敏听了气愤填膺，当即上前对刘子仁责问。问刘子仁为何对自己人下手？他回顾了在鲁雨亭总队长的指挥下前一总队（十七团）同日本鬼子浴血奋战的情形，大家那时血同流，哭同悲，生死与共，鲁雨亭死战不降。说你这么干对得起那些倒下的战友们吗？

王静敏说得慷慨激昂，声泪俱下。刘子仁带来的警卫员和看守干部的警卫连士兵一个个都感动地痛哭流涕。刘子仁也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不得不离开了。

刘子仁离开约两个小时，又有十几位干部被押解进来，其中有三营营长陈迎荣。陈迎接个子矮小，是浙江人，被当地人称为“小蛮子”。从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四期毕业后，分配到豫东。指挥部队打日寇坦克，一马当先冲上去。

关押干部的马山的石室，比僖山的石室还要高大和坚固。石室里铺上麦秸秆，干部们睡在地上。此时此刻，谁又睡得着。只是躺在地上，麻痹看守哨兵。

角落里，蔡永、周大灿、王静敏、陈迎荣等团营干部小声研究突围计划。命令八连长梅韩方、九连长杨友合负责夺取封锁石室的两挺机枪。梅韩方、杨友合是从四方面军过来的干部，有四方面军干部挥刀冲锋的精神。

蔡永命令二连指导员晏平仲相机夺取带班查哨的警卫班长的步枪，作为发起突围的信号。晏平仲小声招呼他附近几个干部，注意配合他的行动。

其余的连级干部，都是历经战场上摸爬滚的二十多岁的青年，听到突围命令后，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行动。

临晨三点左右，月亮落下，大地一片黑暗。看守这座临时监狱的警卫班长，带着几个兵到石室来清点人数，在他举油灯查看的时候，晏平仲身上像装了弹簧，猛跳起来，扑到卫兵班长身上，抢夺那支步枪。那个班长下意识握紧枪，晏平仲一口下去，“哎呀”一声，晏平仲一口咬掉了他一个指头，夺过了步枪。油灯掉在地上，室内陷入黑暗。

原本合衣假寐的干部们一跃而起，大喊着：冲啊！冲出去啊！

梅韩方第一个冲出石室，夺过一挺轻机枪，向着包围上来的刘子仁的警卫连一个排扫射，当场打倒十多个人，其余的叛兵趴下身，用步枪向突围人群胡乱开枪。

杨友合紧跟着冲出去，同叛兵机枪手争夺另一挺轻机枪。机枪手扣动扳机，杨友合使劲将枪口上抬，大部分子弹从突围人群头上飞过，只有几颗子弹打中了突围人群。

叶英冒着子弹纷飞，冲出石室，冲到院子大门口。一个卫兵蹲在院门旁边，正向他举枪瞄准，叶英飞起一脚，正踢中他托枪的手腕，这时他另一只手口响了扳机，子弹“啪”的一声，擦着叶英的耳朵飞了过去。

叶英不敢停留，冲出大院门外，火堆光亮下，只见几位干部倒在地上。这时枪声大作，叛军的子弹在叶英身边和头上“??”地尖叫着。叶英拼命飞跑，跑了两百多米，在马上村边跳下了跑日寇扫荡的“抗日沟”初步脱离了险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