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父亲的骄傲

作者：吕建宇

那年，奶奶因食道问题在市中心医院住院。病房在十六楼，里面住了三个病号。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伯。老人不知得的是什么病，整日不停地咳痰。听说还需要放支架。

他老伴是一位很文雅的女人，话不多，但是很温柔。没事的时候也时常和我们聊一半句。她说，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她的大女儿在上海工作。

老伯一听我们谈到了他女儿，立马就来了精神，黯淡的眼睛忽然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阳光，立刻明亮起来。很自然的就加入了我们的“坐谈会”。老人像被打开的录音机，开始娓娓道来：我女儿这次请假回来是专门为了照顾我的。你知道伺候我的人是谁？上海的大学教授，博士生，作家，编辑，专家……你说，谁有能力能请这样一位人才来伺候自己？我。因为——我是她爸！老伯呵呵地笑起来，很开心，也很自豪。甚至忘了自己是个病号。

这一连串的头衔下面装扮出的是一位怎样优秀的女儿呀？我听得肃然起敬。你女儿高中毕业后考的是哪所大学呀？

郑大！老伯的妻子轻声地回答。

老伯看了一眼老伴儿抢过话头说：她从小就学习好，年年得第一。但是，高考时考得并不是很理想。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她的老师们的。老伯说着停下看了我一眼又看接着说：我女儿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真开心，把她所有的任课老师都请到了我们家，用我一个月的工资好好地招待了他们一顿。我女儿很争气，大学毕业后又考上了上海的研究生，再后来又考上了博士，接着又出国留学……老伯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大女儿的骄人经历。

听得出老人的大女儿是位有志气有理想的姑娘，确实值得父亲为她骄傲。

这时，病房里进来一位苹果脸，个子不高，气质不俗的女孩。她一进来就习惯性的帮着老人拉拉被子。

我想，这就是那位能力非凡的大女儿吧？我看了老伯一眼问。

这是我小女儿。老伯回答道。

“什么？……我们今年的录取线是多少？……你是知道的……好、好，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小女儿刚到病房就电话不断。

李校长，我们几个过来看看老伯……小女儿到病房里不久，忽然来了好多人，好像都是小女儿学校里的老师。原来，小女儿是市理工学校的校长！校长确实很忙，没办法，只好给姐姐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就走了。

不久，一位眉清目秀，衣着朴素大方，三十多岁的优雅干练的女士走了进来。她把提着的饭盒放在老人的桌上，开始伺候老人吃晚饭。

老伯吃完饭，她把老人安顿好。开始和别的家属一样顾不上许多，就在病房里，慢慢地吃着从家里带来的简单的饭菜。

不久，老伯又要去卫生间，她就一手提着吊瓶一手扶着老人去方便……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女儿。看着是如此的平凡，和别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区别，却又是那样的不平凡。

听说，你还有个哥哥，怎么没见他来呢？奶奶好奇地问。

我哥是研究所的专家，工作很忙，平时很少回家，想家的时候就把父母接过去住一段时间。老伯的大女儿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低声地回答道。

看来，老人的三个儿女都很优秀。

没生病之前，老伴我们两个人冬天的时候就坐飞机去南方的大女儿那里住一阵子。夏天就乘高铁到北方的儿子家住一段时间。平时则和小女儿生活一起。老伯开心地回忆道。此时的老伯，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位卧床的病人。

儿女好像是他的一副良药，每当谈起她们，瞬间就好像让老人身上所有的病痛都驱散了，剩下的只有自豪和骄傲。

我忽然觉得，儿女的成功不仅仅是自己的成功，也是父母的成功，是父母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