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的官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官怕皇帝,皇帝怕洋人;各个衙门,各级官吏,完全腐烂透顶。基于这样一个大环境,清政府把全国海关的事务交给一个英国人负责,反倒不是“皇帝怕洋人”,而是海关已被清朝官员整得稀烂,正如恭亲王奕䜣所言:“中国官员已无人可信”。
谁也没有想到, 1863年11月15日,以恭亲王为主导的总理衙门,发布了一项极为平常的人事任免,竟然改变了清政府“无衙不腐、无官不贪”的定式,造就出一个满清王朝唯一不腐不贪的衙门。这就是清朝海关!
1861年3月,清廷的总理衙门任命英国人李泰国为大清国海关总税务司,由于李泰国为清政府购买炮舰胡作非为,白花了几十万两银子一无结果,逼得清政府不得不解雇李泰国。当年11月15日,总理衙门宣布,解除李泰国的总税务司职务,由28岁的赫德接任。
全权主持清朝海关的赫德
罗伯特·赫德也是英国人,1854年来到中国,先后任粤海关(广东)副税务司、江海关(江苏)税务司,1863年(同治二年),受清朝总理衙门任命,赫德就任海关总税务司,全权署理大清国的海关事务。从此,大清海关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清朝海关成立于1685年(康熙二十四年),即:粤海关(广东)、江海关(江苏)、闽海关(福建)、浙海关(浙江)。近200年间,四大海关逐渐沦为走私漏税的巢穴,清政府本来规定的关税很低,但海关官员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诸如进港费、离港费、停泊费、粮道捐、分头、火耗、验舱、贴写、领牌等,苛捐杂费竟然多达70项,横征而来的所得、包括应入关税,十有八九都被上下官吏层层私分了,清廷所得微乎其微。
上任伊始,赫德在个人日记中警诫自己,“必须时刻牢记,海关是中国衙门,而非外国机关。既然如此,每个工作人员都必须围绕中国的利益开展工作,避免得罪中国,或引起中国人的反感”。赫德办公效率很高,一是腿勤,在北京天天跑总理衙门请示汇报,每年花大量时间深入各个口岸巡查;二是手勤,清朝海关从1861至1908年的通令多达4000余篇,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他亲自起草,除了天天写日记,还有数以千万字计的来往公函与电文。
主持总理衙门的恭亲王视赫德为知己
个人表现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他对海关和朝廷的贡献。赫德在中国创建了税收、统计、浚港、检疫等一整套海关管理制度,严格规范用人制度,制定了严密的会计、统计、稽查、复核程序。他从制度建设着手,从根本上杜绝了贪污和受贿,即便偶尔有人贪污,也只是最基层的下级员工,中上层特别是高层官员,绝无贪贿现象,更没有集团性腐败窝案。为此,海关税收逐年递增,1861年,为496万两,1871年翻了一番为1121万两,1904年赫德离职时,已达3020多万两。为清政府提供了最稳定、最可靠的财源,赫德也成为大清朝当之无愧的“财神爷”。
当然,总理衙门也非常善待赫德,为他支付了800两白银的月俸。在赫德的打理下,海关职员的薪水和福利相当丰厚,高层职员最多一年能拿到9000两白银,当时为全球海关最高薪水,是英美等国海关同等职位的两倍。除此之外,清朝海关职员还享受未婚人员抚恤金、因功致残抚恤金、丧葬费、医药费、退休金、回籍或家属来华探亲旅费、带薪年假。
晚年的赫德
1908年4月13日上午7时,罗伯特·赫德回英国休养,各国驻华使节、清朝文武大臣及各界要员千余人为他送行。1911年,赫德在英国病逝,享年76岁,清政府赏加太子太保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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