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2月12日,清王朝也是中国封建王朝进入到了最后的时刻,紫禁城养心殿举行了史上最后一次朝见仪式,朝见的主题就是正式宣布宣统皇帝退位。当御前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退位诏书捧至御案,隆裕太后拿起诏书读着读着,想起祖宗这二百六十多年的江山,最终在自己手里断送,日后如何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喊着:“祖宗啊祖宗……” 看到这里,底下的大臣们也被感染,好几个人开始用朝服的袖子抹泪。作为袁世凯临时指派的领班大臣,外交大臣胡惟德见大家老这么惺惺作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借着革命党催得很急的由头,连蒙带吓, 隆裕太后听后也顾不上抹泪了,便慌忙将退位诏书交出,命赶紧用御玺用印,生怕晚了革命党真的要收回优待条件。以上为清王朝开国以来在臣下面前最颜面丧失的一幕,要是半个多月前身亡的那位宗室翘楚还在,这耻辱的一幕可能不会发生。因为武昌起义后,一个月前他刚组织了由皇族成员、实力派大臣组成的“君主立宪维持会”(俗称“宗社党”),他们决心罢黜野心家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组建“战时皇族内阁”,由忠于皇室的铁良任总司令,组织忠于皇室的军队与革命军决战。就当时形势来看,辛亥革命中仅凭革命党的实力还不足以颠覆清王朝,而袁世凯的北洋系军阀势力正好是影响战局天平最重的那颗砝码,南北征战如长期持续下去北洋系会倒向哪边尚未可知。但是,所有的假设都消散在1912年1月29日的那个深夜,宗社党创始人,时任军谘府军谘使,兼镶白旗汉军副都统爱新觉罗·良弼身亡,3天前他在自家门口遭到革命党人彭家珍投掷炸弹袭击,左腿被炸断。良弼晕厥两个时辰后醒来,对刺客彭家珍却没有恨意,有的是对烈士的惺惺相惜。他对母亲说:“杀我者,好英雄也,真知我也!”又对幕僚说:“我死不足惜,惟清廷宗社从此灭亡为可恸耳……我死,清廷亦随之亡也。”1904年良弼任练兵处军学司监督,专管军事教育和训练。不久又被提升为练兵处军学司副使,司长。他对袁世凯培植亲信势力、拥兵自重的做法极为不满,对那些八旗纨绔亲贵,以及专事吃喝玩乐的贝勒们,更是深恶痛绝。满人亲贵多顽劣不堪、甚少可用之才的现实,使良弼清醒地认识到,欲加强清室军权,对抗袁世凯的北洋势力,唯有利用在其时渐次由日本归国的汉人士官生。良弼也常在亲贵中游说,要以士官生做班底,以抗衡袁世凯的北洋势力。作为皇族集权的捍卫者,良弼、铁良大力起用士官生为新军中的将领,不仅希望可以藉此对抗袁世凯,还希冀以此消弭士官生的革命思潮,以收一举两得之效,但是士官生中的革命党人自有打算。他们的目的在于通过排袁以取得军权,故良弼之策,收效甚微,反而为革命党人进入北洋六镇并传播革命思想打开了方便之门,这是良弼等人始料未及的。随着清末新政的开展,良弼、铁良等满族亲贵同袁世凯的矛盾在步步升级。1908年11月,光绪帝和慈禧太后双双驾崩,摄政王载沣终于迫不及待地向袁世凯出手了。1909年1月初,袁世凯被载沣以“足疾”为由开缺回籍,亲贵纷纷出台大掌军权,载涛出任禁卫军训练大臣,还掌管军咨府,但载涛并不懂军事,故禁卫军日常操练和管理实际上由良弼负责,军咨府由良弼出谋划策。“禁军一切章制计划悉出其手,而全国重要军职之进退,亦多待其一言而决”。没有袁世凯的这段时间,对良弼而言,称得上是如鱼得水,非常惬意。生性刚强、不吃贿赂且富军事思想的良弼无疑是清末皇族中的翘楚,得到了摄政王载沣和满洲贵族的信任和拥戴,在亲贵中显得鹤立鸡群。当清廷迫于形势、欲起用袁世凯时,良弼曾坚决反对。他还暗自联络各旗军都统上疏谏阻,条陈袁世凯不可用的理由,但没能阻挡住袁世凯的复出,只有无奈地感叹“亡清必袁”。在袁世凯以内阁全体辞职要挟清廷接受退位条件时,良弼即主张批准袁世凯内阁辞职,组织皇族战时内阁,自为全权大臣,总揽满汉文武内外事宜,以东三省总督赵尔巽为内阁总理,铁良为大将军,统率“讨伐军”南下镇压起义。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袁世凯与临时政府的和谈也在进行中。在1月中旬清廷皇族会议上,奕劻承袁世凯之意提出清帝退位,接受民国政府优待的建议时,良弼与铁良、载涛等坚决反对。会后,良弼纠合30余名皇族亲贵,齐赴庆亲王府包围奕劻,表示强烈反对清帝退位。
末世孤臣,以一己之身为清朝殉葬
良弼死后,果被他言中,拥护皇室的宗社党解体,至此,主战派销声匿迹。1月29日隆裕太后再开御前会议时,到者屈指可数,连庆亲王奕劻也告病不来,清廷统治集团已成树倒猢狲散之势,2月12日清帝退位。2月15日,南京临时参议院选举袁世凯为大总统,辛亥革命的果实被篡夺,吴玉章甚至说:“袁世凯的逼宫竟因彭家珍刺杀良弼而获成功。”
宗室翘楚,以一己之才对抗北洋
良弼,字赉臣,满洲镶黄旗人,清末大臣、宗社党首领。是道光年间与英国签订了《南京条约》的大学士伊里布之孙。曾留学日本,入士官学校步兵科学习,留学期间,他结识了张绍曾、吴禄贞等许多汉族士官生。1903年,良弼毕业回国即投奔清廷效力,由于“根正苗红”而渐获重用。先在练兵处任职,该处名为庆亲王奕劻负责,实际由袁世凯一手主持。练兵处的设立使袁世凯的北洋势力在小站练兵之后再上层楼,成为继曾国藩湘军和李鸿章淮军之后的又一个新兴的武装集团。这一点当然逃不过满族亲贵良弼和铁良等人的眼睛,在他们看来,军权在握的汉人袁世凯是清室的最大威胁。
1906年6月,良弼推荐留日同学张绍曾担任新设贵胄军事学堂学监。他明知吴禄贞的革命思想,还是劝说他道:“如携手练兵以御外侮,左提右挈,天下事大可为。尊主庇民,何必革命”?由于良弼在载涛面前大力保荐,吴禄贞得以在1911年出任新军第六镇统制。
鼓吹君宪,以一己之力期挽狂澜
良弼在骨子里维护清王朝的统治,竭力鼓吹君主立宪。武昌起义爆发后,满族亲贵束手无策,“王公贵人皆气馁,莫知所为”。良弼“独与三数才杰朝夕规划,外联群帅,内安当国,思以立宪弭革命,救大局。上下皆恃以为重”。良弼的主张是一手武装镇压革命,一手搞君主立宪以笼络民心。他为军谘府制定了武装镇压的计划,并请命往前线督军,欲奋战而死,幻想以此支撑危局。
良弼看到袁世凯挟议和以自重,想用清帝退位来换取他的大总统宝座,而当权者又无所作为,便联合一群王公贵族,组织宗社党,并被推为首领。宗社党的主要斗争对象是正在加紧进行逼宫活动的袁世凯。19日,宗社党刚一成立即用君主立宪维持会的名义,发布宣言《北京旗汉军民函启》,称袁世凯“蔑视纲常,损辱国体”,“其居心更不可问”。
袁世凯于是将良弼和宗社党视为其逼宫道路上的最大阻力。良弼身为宗社党的领袖和灵魂人物,袁世凯必欲除之而后快,老谋深算的袁世凯将良弼等宗社党人对他逼宫和接受共和所产生的阻力,经相关渠道透露给了革命党人,希冀借刀杀人。就革命党人而言,有军事知识且思想顽固的良弼无疑是共和之路上的拦路虎,同盟会京津支部军事部部长彭家珍决计刺杀良弼,他曾愤然对其同志说:“良弼,枭雄也,此獠不除,终为革命大患,吾不除之,人其谓我何!”因此,被袁世凯和革命党人盯上的良弼,确实在劫难逃。
清朝的丧钟早已敲响,而良弼却装作充耳不闻。他想促成朝廷尽早采用君主立宪政体,转旋补救,以对抗共和革命,但彭家珍的炸弹给他的人生仓促地画上了句号。最终,良弼留的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徒劳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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