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诗人海子自杀身亡35年：他的农民父母后来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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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

海子是上世纪80年代著名的诗人，创作了《亚洲铜》《阿尔的太阳》《五月的麦地》《春天，十个海子》《黑夜的献诗》《麦地》《以梦为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等200万字的诗歌、文学作品。

海子的诗作广为流传，还被全国多所高校中文系选入《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选》教材。

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与龙家营之间的慢车道上卧轨自杀，年仅25岁。

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又在北京的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为何要选择悲情自杀？

海子去世后，农民父母悲痛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锥心刺骨，海子悲怆的农民父母后来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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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

（查湾村口的巨石）

海子原名査海生，1964年3月24日出生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父亲查正全、母亲操彩竹都是农民。

查正全农忙时种地，农闲时给人做衣服，是村里的裁缝。操彩竹裹过小脚，劳动能力不强。

海子出生前有过两个姐姐，都因病夭折了。后来海子下面有了3个弟弟，分别叫查曙明、查训成、查舜君。

由于家里孩子多，海子自幼尝到了贫穷的滋味，他很少吃饱饭，因营养不良而贫血。因此海子成年后的身高只有1.60米，身材瘦小枯干，其貌不扬。

他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活像一个小老头。但海子天资聪颖，在查湾小学读书时跳过级。

1979年7月，15岁的海子从高河中学高中毕业，以378.25分的高分，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是当年安庆地区的文科状元。

农村娃考入北大，在海子的家乡引起轰动，查正全夫妇脸上有光，觉得儿子能帮他们改换门庭。

（北大三剑客）

大学期间，海子结识了骆一禾、西川，3人志趣相投，创作了大量的诗歌，被称为“北大三剑客”。

1983年6月，海子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油印诗集《小站》，收录了自己创作的《以山的名义，兄弟们》《小山素描》《高原节奏》《黄昏》《栽枣树》《红蜻蜓》《小站》等25首诗歌。

（海子的第一本油印诗集《小站》）

1983年9月，海子从北大毕业后，被分配在中国政法大学担任《中国政法大学校刊》的编辑。

不久根据工作需要，海子被调入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

海子北大毕业，家乡的亲友本以为他有大出息，没想到只是在高校当一名普通老师，他们从仰视海子顿时变成了平视。查正全和妻子心里也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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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

海子参加工作后，比读大学时还穷，上大学时父母会给一些生活费，学校还发些奖学金，他可以自由买书。

可上班后，海子每个月都要往家里寄钱，帮助父母养3个弟弟。

海子工资不高，手头经常捉襟见肘，连一本书都买不起。贫穷让海子的生活非常拮据。

海子来自农村贫困家庭，身高只有1.60米，其貌不扬。而很多同事都在城里长大，长相好、个头高，家境好，这无形中让海子更加自卑。

（海子）

海子在单位沉默寡言，与同事鲜有来往，平时只与骆一禾、西川见面。他沉浸在自己的诗歌世界里，只有在诗歌中才能找到自信和尊严。

从1984年起，海子陆续推出了《亚洲铜》《五月的麦地》《村庄》《黑夜的献诗》《春天，十个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等诗歌。

尤其是1989年1月，海子创作的抒情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被广为传诵。其中的诗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成为经典名句。

这首诗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还被很多房地产公司用作广告文案。

上世纪80年代，海子共推出了《河流》《太阳·土地篇》《黑夜的献诗》等20多部诗集，还出版了《初恋》《诞生》等小说集。

然而，当时诗歌稿费很低，发表一首诗歌只有几块钱，海子依然摆脱不了贫穷的命运。

他要给农村老家寄钱，自己生活相当节俭，为经济所困，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海子的爱情。

（海子）

上世纪80年代是诗歌的春天，全民崇拜诗人。海子经历过4场恋情，但女方父母嫌弃他出身农村，经济贫困，反对女儿与他来往，这对海子的自信是极大的打击。

其中最让海子刻骨铭心的一段恋情，是他与学生蓝草莓的师生恋。

蓝草莓是内蒙古人，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看不起海子。蓝草莓崇拜海子的才华，与父母有过抗争，但最终爱情败给了世俗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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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的工作单位）

有一年中秋节，学校里给老师发了几斤桔子，海子舍不得吃，结果桔子放坏了。

几天后是蓝草莓的生日，海子将放坏的桔子送给了蓝草莓。蓝草莓很生气，当场将桔子扔进垃圾桶里。

海子的自尊心被撕裂了，自己在诗歌里将爱情写得唯美浪漫，没想到生活中自己竟如此卑微。

一个星期后，蓝草莓向海子提出了分手。海子的自尊遭受重创，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幸亏骆一禾、西川两位朋友在旁边，才将他架回宿舍。

（海子）

失恋后，海子想离开北京。1987年，朋友邀请海子去海南办报纸。

他回家与父母商量，父亲坚决不同意：你是农村孩子，好不容易捧上了铁饭碗，砸碎了多可惜？你去海南办报，工作不稳定，要是报纸办不下去怎么办？

父亲的阻挠打消了海子南下办报的念头，此后海子变得更加郁闷，出现了抑郁症状。

当时社会上流行“气功热”，海子也跟人学气功，他天天在宿舍里练，后来竟出现了幻觉。

（海子）

1988年，海子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说同事常远夫妇要害他。原来常远夫妇也练气功，海子出现幻觉，说常远夫妇对他实施精神控制，要谋害他。

经济的贫困，性格的孤僻，情感的创伤，抑郁症的折磨，让海子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无处倾诉，只得让自己的状态一天天变坏。

上世纪80年代末，海子创作的诗歌遭到了文坛主流人士的批评。

这年海子参加北京作协会议，几位权威人士批评海子创作的长诗没有价值，内容空洞，是辞藻的堆砌，这对海子是巨大的打击。

（海子（右）与好友孙理波）

那时海子渐渐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而初恋蓝草莓的出现，成为压垮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1989年3月21日，蓝草莓突然找到海子，向他辞行。原来她要结婚了，丈夫在深圳，她准备先去深圳定居，然后再与丈夫移居到美国。

04

蓝草莓走后，海子流泪了，当晚他将自己灌醉了，说了蓝草莓很多坏话。

第二天，海子酒醒了，问朋友：昨天酒后我说了什么？朋友们说他谈了与蓝草莓的事。

（海子）

海子意识到自己说了蓝草莓的坏话，对不起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孩，觉得自己很猥琐，他不能原谅自己，在心里与自己较劲。活着太痛苦了，海子决定解脱。

1989年3月26日，海子一大早就起来了，他换上了白衬衫、蓝西裤，然后背着军用书包出门了。他的书包里装了《瓦尔登湖》《康拉德小说选》等4本书。

海子出门时什么也没吃，不是他不想吃东西，而是他买了火车票后，身上没有钱了，连一顿早餐都吃不起。

海子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小屋，发现窗台上有两个风干的桔子，他吃了这两个桔子后，坐上了开往山海关的火车。一直到去世，海子就吃了这两个桔子。

（海子）

当天下午5时，1205次列车开过来了。在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与龙家营之间的慢车道上，海子卧轨，他年轻鲜活的生命化作一缕青烟，飘向了天空，年仅25岁。

这天距海子过完25岁生日才两天。

海子在遗书中写道：我叫査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由于海子是瞒着单位自杀的，加上北京距离安徽很远，海子的父母是在海子自杀3天后才得知的噩耗。

（海子的父母）

海子的父母悲痛欲绝，一夜之间苍老了10岁，两鬓出现了缕缕白发。在二儿子、三儿子的陪同下，查正全夫妇来到北京处理海子的后事。

海子的遗体被火化后，父母带着他的骨灰盒回到家乡。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查正全夫妇的生活里只剩下眼泪和悲伤，也让他们感到巨大的绝望。

海子北京大学毕业，都没能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查正全夫妇觉得读书没有多大用处，便让海子的3个弟弟都辍学了，都成了农民。

父母将海子的骨灰葬在家后面的山上，垒了一座简单的坟。

父母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海子的墓地。

查正全夫妇在丧子的悲痛中沉浮10年。他们苍老憔悴，一到清明和儿子的忌日，夫妇俩仿佛就要死过几回。

查正全和妻子想海子了，就会去儿子的墓地，夫妻俩坐在墓碑前，一边哭一边与儿子对话，埋怨儿子太狠心。

05

从1994年开始，不断有全国各地的诗歌爱好者赶到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凭吊海子。

查正全夫妇和3个儿子，以孙子孙女的名义给海子新修了墓碑。

海子生前从西藏背回来的两块玛尼石，被镶嵌在墓地左右两边的神龛里。

为了怀念儿子，2004年查正全夫妇和3个儿子，利用海子的版税收入，在村里买了一块宅基地建了3间瓦房，当作海子故居。

（海子故居）

2008年，海子故居被县里列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09年怀宁县人民政府，组织召开“中国·海子诗歌研讨会”，与会者参观海子故居，凭吊海子墓地。

查正全夫妇在会场很平静，活动结束，夫妻俩坐在海子的墓地前大哭，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被儿子拉回家。

2013年，海子已经去世24年了，查正全夫妇依然没有走出悲痛。夫妇俩反复背诵儿子的诗歌，活在儿子的诗歌里，活在往事里，活在回忆中。

（海子的母亲操彩竹、弟弟查曙明出席研讨会）

（海子的父母（右三、二）与诗友合影）

在他们的意识里，儿子从未远离。每年春节，一家人吃团圆饭，查正全和老伴会摆上海子的碗筷，给儿子倒酒、盛饭。

往往还没有开吃，查正全和老伴眼里就满是泪水。

2017年，查正全在海子出生的老屋里离世，享年84岁。

临走前，他老泪纵横地对老伴和儿子说：我对不起海子，当初要是不阻止他去海南办报纸，也许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我要走了，我要去天堂里见儿子，向他道歉，好好照顾他。家人哭声一片。

（海子的母亲操彩竹）

老伴走后，操彩竹在悲痛中坚强，她经常读海子的诗歌，感觉海子就在身边。

30多年下来，操彩竹能用家乡话背诵海子创作的400多首诗。

每过一段时间，她会将儿子的故居打扫一遍，将他的墓碑擦干净。

2024年11月，操彩竹已经89岁了，她一个人住在海子出生的老屋里，墙上挂着海子年轻时的照片。

（为儿子擦拭墓碑）

（2017年10月，在查湾村海子故居旁兴建了海子纪念馆及海子雕塑）

海子的遗物都放在故居里，操彩竹几乎每天都去海子的故居。有人去凭吊海子，她就会与对方交流，讲述儿子的往事，背诵海子的诗。

海子给操彩竹带来了悲痛，也给她带来了骄傲和自豪。只是儿子走得太早了，他没有结婚，没有生孩子，这是操彩竹心头不能触摸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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