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推荐 | 《故乡的呼唤》：《故乡的泥土》姊妹篇，一部描绘乡村变革与人性光辉的史诗

关注作家出版社，发现更多文学好书

★ 从城市到乡村，从失落到复兴，在变迁中寻找根的支撑，在爱与痛的交织中，寻找重生的力量。一部描绘乡村变革与人性光辉的史诗，带你走进金丝儿和她的家人的奋斗历程，感受那份来自故乡的深情呼唤。

点击图片即可进入购买链接

《故乡的呼唤》

章云天 著

作家出版社

新书介绍

这是一个古老而现代、交织着传奇的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的故事。

金丝儿“下岗”后又遭丈夫抛弃、带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子走投无路时，在爷爷的鼓励下，从城市里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创业。爷爷金铁钢是战争年代的 “铁血团长”，对故乡的“情结”使他离休后不享受任何待遇，和老伴一起回到了老家。

适逢 “改革开放”，在村支书靳存根的支持下，爷孙俩承包了河滩里的上百亩荒地，实实在在地当上了农民。他们经过一番奋斗，深深体会到“农民”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分量和真实含义。他们开办粉条厂首先“富”了起来，后来带动了周围数十个村庄，成为全县的支柱产业之一。金丝儿被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先进人物，她凭着自己的敏感和目光犀利，又带领群众开办了面花厂，使这一带的村庄更加富裕。赵小扔大学毕业后成了金丝儿的儿媳，并接管了面花厂，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被相关部门评为国家级“非遗”传承人……

作者介绍

章云天，本名田运章，1947年生于河北无极户村，共产党员，曾在县委办公室和县文化局工作，著名编剧、作家。创作、发表、拍摄影视剧本多部。电影《周恩来的四个昼夜》获“金鸡”“百花”最佳编剧提名奖，电影《古田军号》获国防电影十佳影片奖和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电影《那时风华》在全国上映，广受好评。创作电视剧本《山林，那淡淡的晨雾》《洁白的玫瑰》《拳拳女儿心》《幽谷情怨》《金鲤鱼》等十余部，其中《金鲤鱼》获“飞天”二等奖，《在桃花盛开的地方》获“飞天”提名奖、河北省“五个一工程”奖。长篇小说《故乡的泥土》2020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四十集同名电视剧已完成拍摄，将于近期播出。

文章试读

楔 子

一只小鸟飞过来落在雪地上，留下来两个梅花般的爪子印儿又飞走了。等冰雪融化之后，小鸟和爪子印儿都不见了。但是，小鸟确实来过，也留下过爪子印儿，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

人们经常说：耳听是虚，眼见是实。这话实际上并不准确。谁见过自己八辈子祖宗？你能说他们是虚的不存在吗？

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说岁月如流水，奔腾永不息。不管你是伟人，还是平民百姓，它肯定吝啬得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哪怕是一刻半会儿的瞬间。过去的就过去了，已成为永久的历史。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生活环境和细节，现在的年轻人没见过、没听说过，不了解不理解也情有可原。但是，他或她确实来过这个世界上，也有过自己悲欢离合的奋斗史。他们在那个年代留下的痕迹就像是刀刻在石板上的印记，永远也不可能泯灭！

谁说过？男人用力的线，女人用情的丝，交织成了这爱恨情仇、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

金丝儿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讲过一个传奇故事。说是在远古时期，神州中原偏北的大地上便横亘着座大山，后来人们把它叫作“太行”，称为中华民族的脊梁。

太行山脚下往东便是一望无际的千里平原，中华民族的子孙就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后来人把它称为华北平原。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从太行往东偏北一百多里地的平原上，突兀地冒出来一座孤山，因其形状特殊，被人称为“太极”。

这座山面积不大却高耸入云，而且草木阴森、怪石嶙峋。当地百姓一个人可不敢上山砍草打柴什么的。或许是阴气太重，久而久之，便有一班子妖魔鬼怪飞来盘踞在此，经常吃牛羊、逮小孩、抢女人，骚扰四周百姓。面对这种情况谁不害怕？人们携家带口，纷纷逃离此地，使得这片土地很快便荒凉了起来。

“土地爷”把此事汇报给“太白金星”，他又上奏天庭。“玉皇大帝”闻报非常生气，便派出天兵天将，在“托塔天王”带领下欲去凡间消灭这些妖魔鬼怪。但是，因为路途太难走，到处都是泥水淋漓的沼泽地，让这些天兵天将很是遭难。

“王母娘娘”知道后，玉手一挥便从银河中调集了大量黄沙，瞬间铺平了降妖除怪的道路。“托塔天王”他们驾着祥云，很快便来到人间消灭了那伙子妖魔鬼怪。后来，据说是女皇武则天因此山而命名，把这片土地钦赐为“太极县”，而且一直沿用到如今。

天兵天将在“托塔天王”带领下回天庭复命。但“王母娘娘”从银河里调集来的那么多黄沙却留了下来，从太极县的西北到中部，形成了一道平坦的黄沙带。人们感念她老人家的功德，便把此带称为“神道滩”。

金丝儿便是从这片土地上走出来的闺女。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步入社会没多久，就好像不知道前边的路该咋着走了。先不要说幸福美满和快乐什么的，就连活下去的希望，也似乎变得十分渺茫。

她丈夫邢文凯，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了。刚刚一岁多的孩子邢佩哲，高烧三十九度多，药吃过针也打了，还是没退下来，现在是睡着了，但小脸儿烧得通红，摸一摸都烫手。还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哭够了也哭累了，这会儿躺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她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从小的闺密柳玉洁的。现在，柳玉洁像是从人间蒸发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不见人影，电话打不通，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在前天，她丈夫赵孟海气哼哼地把孩子往这儿一扔就走了。文凯就是嫌俩孩子哭闹休息不好，拍屁股摔门子，一走就没再回来。她一个人带着两个有嘴不会说话、有腿不会走路的吃屎孩子，累得一天天腰都直不起来了。

更让金丝儿感到悲催无助的，是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食品加工厂，因为改制被一个老板花一块钱买走了。她一下子成为下岗女人，完全失去了经济来源，就连吃饭都有今儿没明儿，不知道该去哪里讨要了。当然，她可以找母亲去借点儿，但母亲李香改已经跟着爷爷奶奶回老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唉——怪不得老人们常说“管闲事落闲事”。看自己这闲事管的，就差把命搭进去了！

夜静了，更深了。白天喧嚣的城市变得冷冷清清，昏黄的路灯下，除了一条瘦骨嶙峋的流浪狗东跑西颠找垃圾吃，已看不到人的影子。也是，现在正是十冬腊月，外面寒风呼啸，干冷干冷的，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还在街上闲逛悠啊！

金丝儿把孩子放下，打着哈欠伸了伸酸痛的腰身，站在窗前往外看了一会儿，便开始收拾像遭到抢劫般凌乱的房间……她这个月满二十四，刚开始吃二十五岁的饭了，人长得……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不丑不俊，一般人呗。实际上，她属于那种小巧玲珑的类型，个子不高，但身材很好，真是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最显眼的是她那一对乳房，也许是奶孩子的原因，看上去格外丰满而坚挺，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她最大的长处是皮肤白净细腻，浑身上下连颗雀斑也找不见。另外就是她那双眼睛，黑得透亮白得纯净，说话的时候又喜欢和人对视。你要是心胸不够坦荡，会被她盯得心里发慌，却又躲没地儿躲，藏没地儿藏。她生性柔弱，但却喜欢和强势的人合作共事。一般情况下，她会听你的，那是因为还没拿定主意，一旦她拿定主意，你就是用八匹马也休想拉回来。

人们都说是“隔代遗传”，从科学上不知能不能解释得通。不管怎么样她长得确实像奶奶——孙文娟。直到她开始上学的时候，不少人仍叫她“小文娟”，连老师也经常叫错。

金丝儿上大学学的是食品制作和管理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在省城一家食品厂当质检员。这不，她刚上了两年班就因为改制下岗了。她在这个城市里现在是举目无亲，唯一的亲人就是孩子和丈夫。可孩子小屁事不懂，丈夫又因为她管闲事落闲事离家出走了。

这座城市说是省城，但却小得可怜，人口不过三百多万，和全国其他的省城相比，说是三类都勉强，其实也就是个大县城。有限的几条街道，东西走向的叫“中山路”“解放路”；南北走向的叫“北大街”“南大街”。

金丝儿的爷爷和奶奶离休后，便和病退的母亲回老家颐养天年了。她们老家是暂时属于太极县最北边儿上的一个叫金沙湾的小村庄，总共不过二十几户一百多号人口。说暂时是因为以前几次行政区域划分，它有时划归新乐，有时划归定县，有时又划了回来。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十五岁那年秋天跟着爷爷奶奶回家，亲眼见过爷爷脸红脖子粗地和县里来催征购的干部吵架说：“以前我们村归新乐，交征购用粪筐背就够了。自从归你们太极后，用大马车还得拉两趟，有说理的地方不？！”

这两名干部开始不了解他的身份，正想开口教训他，旁边的村主任忙冲他们眨了眨眼，并在其中一个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位干部急忙拉住同伙，点头哈腰赔着笑说：“老爷子、老爷子，您先嫑发火，听我跟您解释……”

最后的结果是，村子里只交了一大马车的征购，剩下的一车匀给了公社别的大队。

爷爷叫金铁钢，是个远近出了名的“倔老头”，不信你看他那张脸，长得就是“倔”样。他个头不高，脸却又瘦又长，而且上大下小，形状像人们盖房子用的“瓦刀”，尤其是下巴高高翘了起来，差不多和鼻子平起平坐。他敢和县里来的干部吵架，当然是因为“打铁自身硬”，软件硬件都是杠杠的！他十三岁就当“地下党”的小交通员，十五岁参加县大队，十七岁便跟着八路军走了。几十年过去，他打过日本鬼子，消灭过国民党，尤其在朝鲜战场上，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团长”。

金铁钢在战场上受过多少次伤，自己已经记不清了。人们能看到的是他的一条胳膊被敌人的炮弹炸飞了，一条腿同样被炮弹皮子撕去老虎嘴那么大块肉，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那都是在朝鲜长津湖水门桥战役中留下的纪念。他的军功章能挂满半边墙，退休的时候享受副军级待遇，在老家一带是个响当当的传奇人物。县里的历届书记县长见他都敬三分，更甭说这些催征购的一般干部了。

老人家退休后被安置在军区的干休所，可他死活不愿意在那儿住，说是那些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因此上，他不顾亲朋好友和部队领导的劝阻，硬是带着老伴回了那个屁股大的金沙湾。而且，一踏上家乡的土地他就高兴，逢人都会“哈哈”笑着说：“回来好，回来真好！你看这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金灿灿的沙土地……乡里乡亲的，就是看到个吃屎的娃娃心里都热乎。哈哈……就连出气都匀实多了！”

金丝儿的母亲李香改，多少年都是跟着爷爷奶奶过来的。她因为身体不怎么好，病退后本想留在城市里帮着闺女带孩子，可爷爷不同意，对金丝儿说道：“俺娘养活了俺们弟兄姐妹七八个，还不是她一个人带大的？你就这一个孩子，还能老累着你娘？”而且，他还一再告诫孙女说：“等孩子会叫人了，仍要和你一样，叫娘不能叫妈……叫娘多亲热？妈、马，还驴呢，多难听啊！”

至于母亲这些年为什么总跟着爷爷奶奶过，大人们没告诉金丝儿。她也从没见过父亲的面，只知道他叫金忠石，自己十岁那年牺牲在了越南战场上。

至于父亲为什么看不上母亲不愿意回家，金丝儿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这么多年从爷爷奶奶的言谈话语中，她也大概知道了几分。

大概意思是……爷爷当年有个生死战友叫李拴柱，是爷爷团的参谋长。在他们参加的最后一次水门桥战役中，被炸瘸了一条腿的他曾把血葫芦般的、已经不省人事的爷爷背了下来……两人回国养伤差不多好了时，有一次酒喝到“二八干”曾为没出生的孩子指腹为婚，而且还喝血酒发了毒誓。没想到两个孩子生下来就不对眼，尤其是金忠石，看到儿时的娘，就像见了鬼一样，立马就跑得没影儿了。

也难怪，李拴柱的闺女确实长得……有点儿困难。她大高个，四方脸，一双眼睛像是被刀划的，怎么使劲也睁不大。尤其是她的身材，像平板一样该凸的地方不凸，该凹的地方不凹，看上去整个人就像个大汉子。她比金忠石高半头，两人站在一起别人还以为是娘儿俩哩！

开始两战友都没当回事，以为等他们长大就好了。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俩孩子越大越别扭，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更让爷爷遭了大难。儿子明确告诉他说自己有对象了，是个从赞皇农村转来的插班同学。爷爷一听暴跳如雷，拿起根棍子就想揍他……儿子却一溜烟逃跑了，而且好几天都没进家。爷爷傻眼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因为人家战友那边根本就没有退婚的意思，自己要首先说出来，明显就违背了当年发的毒誓，这可不是他做人的原则。奶奶急得像猴跳圈，便说：“我去把他找回来，你们父子俩坐下来好好谈谈，甭管怎么样，这事总得解决吧？”

爷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回来我先敲断他的腿，看他还跑不跑！”

奶奶也不高兴了，赌气说：“那我也不去找了，你就在家这么死等着吧。”

当天晚上，两口子气得连晚饭都没做。接下来的几天，爷爷发动了自己所有的亲戚朋友，尤其是战友，在全市拉网般搜索了一遍，最后终于在长安公园的一条石头凳子上找到了儿子。只见他浑身污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爷爷脱下鞋底要打……奶奶却先扑在了儿子身上说：“老东西，要打你先打死我吧！”

三个人回到家里，奶奶忙着去给儿子煮挂面卧荷包鸡蛋。父子俩也很快达成了协议，就是：甭管儿子将来怎么样，这个婚必须先结了。等媳妇怀上孕那天，儿子愿去哪儿去哪儿，父亲绝对不再干涉。两人还三击掌，算把这事定了。爷爷原本想，等小两口钻进一个被窝里，嘛嘛事也就没有了。

要说，他到底没上过学文化浅，头脑不复杂考虑问题也简单。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强扭的瓜怎么能甜呢？儿子结婚后没几个月就去当兵了，数年后已成为排长的他便牺牲在越南战场上。奶奶又哭又闹，说儿子是被爷爷逼走的，故意牺牲在战场上也是被他逼的。她几次寻死上吊地折腾，爷爷眼瞅着心里那个痛啊，就差把肠子悔青了。儿媳妇却安之若素，怀胎十个月生下了金丝儿。等孩子长到一岁多，奶奶也曾劝过她“往前走一步”。可她只摇头不吭声，大概是觉得自己长得丑，往前走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就这样她守着闺女，跟着婆婆公公生活了下来。

爷爷的战友和几任领导都找上门了，纷纷批评他犯糊涂办了件瞎心事。他只能一声不吭地闷头抽烟，心里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接下来，咱们该说说金丝儿管的那件让她有苦没法说、落到今天这地步的闲事了。

她有个非常要好的同学叫柳玉洁。两人从中学到大学关系都很好，尤其是到大学成了室友，就更无话不谈了。到大学快毕业的时候，玉洁谈了个对象，而且是爱得死去活来。两人本来说好毕业后就结婚，而且提前就尝了“禁果”。谁知道画龙画虎难画骨，人心更难测，那个叫岳勇的男人竟然是个“花花公子”。他长得当然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在大学里还是篮球队长，几年来出尽了风头，是多少美女心中的“白马王子”。而且，他的家庭也不是一般的家庭，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那拨儿。柳玉洁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耍了多少手腕，才打败那么多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追上人家的。

正赶上那两年出国圆梦的风头如火如荼刚刚兴起，多少胸怀大志的青年男女钻洞撬门跃跃欲试，就连金丝儿的母亲李香改也曾提出过这种想法，奶奶也表示同意。最后却被她那个倔老头爷爷一票否决道：“去美国？干吗？用热脸去贴高鼻子蓝眼睛、长得像鬼一样的家伙们的凉屁股啊？！”

岳勇最喜欢赶时髦，在父母的撺掇下，竟一声没吭就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柳玉洁从别人口中听说后，那真是茶不思饭不想，脸不洗发不整，在金丝儿面前哭得是死去活来，就差上吊了。金丝儿偏偏又是个天生的热心肠，那几天陪着她哭，陪着她饿，说不清陪着她掉了多少眼泪。也许是人有旦夕祸福吧，好姐妹俩的泪水终于感动了老天爷。就在这当口，金丝儿的一个发小从北大毕业回来看她了。他叫赵孟海，也是个农家的寒门子弟，长相虽说不怎么样，但却是个“书虫子”，从小学到大学，总是稳稳地把着全年级的第一把交椅。更让人佩服的是他父母都是“残疾人”，下面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基本上是靠他养大的。全村人只要提到他，没一个不伸大拇指夸奖道：“看人家那孩子，怎么就那么有出息啊！”

金丝儿和丈夫邢文凯当然是热情接待，并把柳玉洁也请来作陪，顺便安慰一下她那颗受伤的小心脏。大家在交谈中，才知道赵孟海这个高才生，已经被分配到燕赵市委秘书处做秘书工作。而且还知道他长这么大，竟然还不晓得女儿家身上是个什么味道。四个人都是大学生，老家又是同一个县不同村庄的，所以就在当场、就在金丝儿的撺掇下，孟海和玉洁便确定了恋爱关系。当然，刚开始两人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架不住金丝儿口吐莲花、巧舌如簧地连连劝说，他们才红着脸点了头。

作为柳玉洁，当然是倾慕赵孟海的才学，更放心他那份稳定的工作。

赵孟海开始有点儿迟疑，是因为心里有个“结”，就是……他多少年来一直怀疑女孩儿家身上的味道。那是一次班级的集体活动，跳完舞蹈后他和文艺委员近距离交换意见。那位女孩儿边说边用手绢扇着风……突然，他闻到一种酸臭的汗味扑面而来，一时间被顶得差点儿背过气儿去。他当时就想，要是成天价生活在这种味道中，自己什么事也干不成，真不知道能活多久！就为这，他一直没谈对象，身体里面那种原始需求，只能等厕所里没人的时候，靠自己用手匆忙解决。后来，看同学们一个个都已经结婚成家，有的还生了孩子，心里才有点儿着急。正在这时候，金丝儿找到了他……就这样，在金丝儿两口子的极力撺掇和张罗下，赵孟海和柳玉洁才匆忙结了婚，并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个“多金海归男”走了不到两年，却又打道回府并很快找到了玉洁。原因是和他一块出国的那个信誓旦旦的女同学，没多久便投入了一个比他更富有的千万富翁怀抱里。他这才想起柳玉洁的好处，想起她多年来对自己的忠诚和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赌气便回国来找她。

人说，初恋是深刻而浓烈的，就像刻在石板上的字迹，风吹日晒、雪侵霜打，岁月再怎么沧桑也不会褪色。柳玉洁一见到岳勇，心里马上就没了主意。她梨花带雨般在他的怀里痛哭了一场，两人又滚了一夜“床单”，才毫不犹豫地抛下孩子，一句话没说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金丝儿因为自己的孩子发高烧，着急上火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丈夫白天工作劳累，晚上又不能好好休息，没几天便烦透了。他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地埋怨她管闲事落闲事，两口子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他不顾妻子的道歉和劝阻，赌气地离开了这个家就再也没回来。这才造成金丝儿目前的处境，让母子二人和玉洁的孩子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绝望地步。

不是吗？甭管是谁，只要生活在城市里，没钱的日子一天也不能过。吃喝拉撒睡，哪一样能离开钱？金丝儿原本工资就不高，没存下几个钱，下岗后便断绝了经济来源。她现在所面临的状况是……孩子看病、水电费和房租都需要交，更急需的是孩子大人得吃饭买粮买菜买油盐酱醋吧？可哪一样不需要钱？她现在真成了农村人说的那样，被“磨扇子压住手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爷爷和奶奶来到了这个凌乱而窄巴的家里。他是接到军区通知，来参加一个关于国际形势紧张的什么会议。因为他毕竟已是快六十多的人了，奶奶不放心才跟着来的。这老两口儿想看看重孙子，趁休会期间要了辆吉普车就过来了。

可是，吉普车在离金丝儿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没法往前开了。因为她租住的是原来造纸厂的家属院，就是那种一排排低矮的红砖房，互相之间留有一条仅供两个人擦肩而过的通道。造纸厂倒闭后，这儿的物业就彻底没人管了。所以房子破旧不堪，多数已开始漏雨，几乎快没法住了。通道更是泥泞坎坷，垃圾成山又脏又乱，谁要是骑自行车回来，到这儿只能搬起来才能进家。因此上，司机冲老爷子苦笑着，把车停在了家属院大门外的马路上。

老两口腿脚都不怎么好，来看重孙子总不能空着手吧？给孩子买的衣服、玩具、奶粉和零七八碎的大包小包，四只手都拎不过来。好在小司机还算机灵有眼力见儿，忙接过去一大部分送他们走到了金丝儿家的大门口……只见她用手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正站在院子里冲他们笑呢。奶奶忙上前接过一个，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弄着俩孩子呀？”

“奶奶，”金丝儿忙回答说，“这个……是朋友家的。她爹娘都走、走了，让我暂时看几天。”

爷爷喘息着点着了自己卷的“喇叭筒”旱烟，边打量着仅有一大间的

屋子说：“闺女，你住的这是嘛房子呀？真是……还不如咱家的茅子哩！”

也是。金丝儿她们租的这个小家，屋子总共不过十多平方米，院子更是屁股蛋般小得可怜。所以，屋子里来的人如果超过三四个，就有点儿转不开了，只能把家三伙四、包括做饭的锅碗瓢盆什么的全摆到院子里。这样一来，人要想进屋，必须用脚试探着慢慢往里走，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踩在饭碗里。金丝儿听爷爷问，忙笑着说：“爷爷，城市里住房紧张，不都是这样吗？”

“我怎么不知道啊？”爷爷也许是心疼孙女，脸拉得像驴一样长说道，“除了打日本鬼子的工夫……我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好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窄巴的地方。”

“爷爷，你是高干，”金丝儿红着脸说道，“怎么会知道老百姓的日子有多艰难啊！”

“唉——”爷爷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大家挑拣着地儿落脚，好不容易才进了屋。司机一看屋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忙懂事地告辞一句，回车上去等着了。金丝儿把孩子放到床上，正想为爷爷奶奶倒水时，俩孩子却同时“哇哇”大哭了起来。她忙又回转身，紧着来哄他们……奶奶也过来帮忙，拿着玩具和零食，半天总算把两个小家伙哄得不哭了。金丝儿忙回身拿起暖壶想倒水，里面却是空的。她愣了片刻，说：“爷爷，你们等会儿，我这就去烧水。”

“算了。”爷爷仍是不高兴地说，“我不渴。”少顷，他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呀？你女婿呢？他去哪儿了？”

“他……”金丝儿迟疑一下，说，“他走、走了。”

“走了？”奶奶也问道，“他去哪儿了？再怎么也不该把这俩孩子扔给你一个人呀？”

“他说……”金丝儿仍是迟疑地说，“是下海经商，不知道去哪儿了。”她这样说着，泪水就不由得流了出来，忙转身冲外看着窗口才勉强忍住了。爷爷并没看到她的表情，站起身生气地说：“这个兔崽子！他去哪儿了？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看你……”奶奶忙说，“一辈子都是听风就是雨的。世界这么大，你去哪儿找啊？”女人到底细心，老太太已经看出孙女肚子里有委屈，便追问道：“好闺女，你实话实说，孩子他爹到底是去哪儿了？”

“他没、没说去哪儿……”金丝儿回避着奶奶的眼睛说，“只是说出去做生意了。”

“我不信。”奶奶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说，“闺女，奶奶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金丝儿仍回避着她的目光，坚持说，“奶奶，是真、真的，他就是去下海经商了。”

“真是……”奶奶不无责怪地说道，“这闺女，奶奶我眼里有水，一进屋就看出来你们俩肯定是生气打架了。你说是不是啊？”

金丝儿都快把嘴唇咬破了，还是瞅着窗外没吭声。爷爷更不高兴了，干脆走到她面前用目光逼视着说：“这闺女，你傻呀？俺们可是你亲爷爷奶奶，有嘛话不能实说呀？”稍停，他又不无愧疚地说：“也怪爷爷没本事，硬是没能把你爹留在这个家里。”老人家说着，双眸中也显得有点儿泪光闪烁了。

奶奶忙阻拦道：“都是多少年前的糗事了，你提这个干、干吗呀？”

“不是吗？”爷爷瞪着眼说，“那个混蛋要在，还用得着咱们当爷爷奶奶的瞎操心呀？”

此时此刻，金丝儿终于忍耐不住了。她一头扑进奶奶怀中，痛哭流涕地把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像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痛快。爷爷总算听明白了，感慨地说：“闺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怎么都被你赶上了？”

金丝儿擦了擦眼睛，低眉顺眼地说：“爷爷，是俺不好呗，不该管闲事落闲事。”

“那么……”爷爷迟疑一下，问道，“你这会儿有什么想法呀？”

作家出版社推荐

点击图片即可进入购买链接

《故乡的呼唤》

章云天 著

作家出版社

排版：邓 宁

编辑：刘 林

一审：刘岂凡

二审：刘 强

三审：颜 慧

作家出版社官方媒体矩阵

往期回顾，点击关注

盛可以：生活是一部现成的小说， 就看你如何复盘

新书推荐 | 《二十一天》：爱奇艺迷雾剧场灾难悬疑巨制原著，废墟之下的人性大考

《人生戏码——刘一达“虫儿系列”京味小说丛书》：著名京味儿作家经典代表作，“做人不成龙，也要成条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