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后期,以牛僧孺和李德裕为代表的牛、李二派朋党之争,历时达40年,双方势力相互倾轧排斥,水火不容。不可思议的是,这二位毫无共同语言的显贵,却有着共同的闲暇爱好—奇石收藏,并且在中国古代的奇石收藏史上占有重要一席之地。
与牛僧孺关系密切的唐代诗人白居易,在《太湖石记》一文中,曾经提到牛僧孺嗜石之况。牛僧孺在洛阳城东和城南分别购置了一所宅邸和别墅,他“治家无珍产,奉身无长物”,“游息之时,与石为伍”。牛僧孺在各地任职的朋友同好都知道他有石癖,便千方百计搜奇献瑰。牛僧孺所爱蓄藏之奇石,多半是出自苏州太湖的太湖石。一次,他在苏州任地方官的朋友李某辗转搞来几座“奇状绝伦”的太湖石峰。牛僧孺激赏之余;写成一首40句的五言长诗,寄奉同好白居易和刘禹锡,白、刘二人前往观瞻后,也大为称奇,各自奉和了一首,白居易称赞其“在世为尤物,如人负逸才”,自叹虽曾为苏州刺史,却无缘得此奇石,“共嗟无此分,虚管太湖来”。刘禹锡在诗中也提到:“有获人争贺,欢遥众共听。一州惊阅宝,千里远扬般。”读来令人想见其风采。牛僧孺在邸墅中罗致了大量的太湖石峰,朝夕相对,如坐春风,“待之如宾友,亲之如贤哲,重之如宝玉,爱之如儿孙。”并把太湖石峰从大到小分为甲乙丙丁四类,每类分别品评为上中下三等,刻于石表,这便开了宋代品石之风的先河。
相比之下,李德裕之嗜石较牛僧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洛阳城郊置有平泉山庄,“采天下珍木怪石为园池之玩”,“天下奇异珍怪靡不毕致”,成为当地的一大景观。罗致庄中心各种奇石被精心布置成名山大川之状,李德裕在《题罗浮石》一诗中写道:“名山何必去,此地有群峰。”他对这些奇石异卉非常珍爱,曾为后代立下训诫:“素平泉者,非吾子孙也;以平泉一树一石与人者,非佳子弟也。”平泉庄的奇石分别搜自各地名胜,如太湖石、泰山石、巫山石、罗浮石等,其中不少奇石都有品题,如礼星石、狮子石、华岳掌、仙人迹等等。李德裕每获一奇石,都要在石表上镌刻“有道”二字。其中他最为珍爱的奇石,便是“醒酒石”,据说此石有醒酒之效,他醉酒后便踞身其上。李德裕有诗咏赞此石:“蕴玉抱清晖,闲庭日潇洒。块然天地间,自是孤生者。”并将之刻于石表。此石历史上流传有绪,唐末农民起义发生后,平泉庄遭受凌夷,醒酒石为一监军所获,到了宋朝真宗时为玉清昭应宫所藏,后该宫毁于火灾,宋仁宗将其地分赐予各皇子,此石为冀王之子丹阳郡王所获,后来宋哲宗下旨将其收归内府,从此便“侯门一入深如海”。
历代不乏题咏之作,如明人莫廷韩有诗赞曰:“沉酣寄情真,片石亦名醉。溪风吹不醒,山月照清寂。惟应刘公荣,箕踞目相对。”醒酒石究系何物,宋代方志有载:“长春殿有婆罗亭,贮青石处,世传李德裕醒酒石,以水沃之,有林木自然之状,今谓之婆罗石。”后人多揣测为云南大理石,如明代李元阳在《点苍山志》中即指出:“唐李德裕平泉庄醒酒石,即此产也。”故后人也往往把醒酒石作为大理石的别称。不过明代林有麟在《素园石谱》一书中,却把它绘制成奇形石,而非纹理石,不知所据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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