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
1948年的济南战役,解放军华野大军突破城防,解放济南,俘虏了国民政府山东省主席王耀武。
新中国成立后,王耀武进入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改造。沈醉曾问他:“你老兄那么能打,咋败给粟裕了?”
王耀武这样回答:“我的指挥没啥问题,是蒋委员长和李仙洲等人拖了后腿,才导致全军覆没。”
那么,王耀武与粟裕有何交集?1959年被特赦后,他晚年境遇如何呢?
“跑出来的王耀武”
解放战争时期,王耀武号称“山东王”,独掌山东大权。他的老家就在山东,位于泰安的王上庄,他从这里走出,一步步成为抗日名将、国民党高级将领。
王耀武是黄埔三期生,蒋介石的学生,深受重用。不过蒋介石用人讲究四个字“浙、黄、陆、一”,来衡量是否将你纳入嫡系。这四个字,分别代表浙江,黄埔军校、陆军大学和第一军。王耀武出身山东,只符合其中一个条件,能受到蒋介石重用,能力非同小可。
黄埔学生想出头也不容易,拿国军将领来说,有这么一句话,顾祝同的官是“睡”出来的,戴笠的官是“钻”出来的,王耀武则是“跑”出来的。
王耀武这个“跑”不是逃跑,是“跑四方”的跑。他家境贫寒,父兄早逝,由母亲辛苦把他拉扯长大。19岁的时候,他为了混口饭吃,到天津投奔亲戚,在租界的一个烟草行当了店员,尝尽社会冷暖。
后来他辞去工作,又到上海一家糖果店当了店员。他长期和社会各界人士打交道,八面玲珑,身上有一股“洞察世事,人情练达”的劲头,办事让大家都很满意。考入黄埔后,他不像别人那么愚忠,很多事情都看得明白。
当然,王耀武也有过硬的本事,黄埔期间就是队长,参加过东征讨伐陈炯明,很快晋升上尉连长。
谭家桥一战,令粟裕耿耿于怀
王耀武与粟裕的第一次交手,是在1934年的谭家桥之战。粟裕一生作战无数,百战百胜,却在谭家桥见识到王耀武的厉害,对此事耿耿于怀。
1934年底,方志敏、寻淮洲率领红十军团转移至黄山东麓的谭家桥,遭到敌人的重重围堵。经过商议,红十军团决定在此时打一场伏击战,伏击对象正是王耀武的补充第一旅。粟裕作为参谋长,参与制定了详细的作战方案。
可王耀武也不是吃素的,他提前预知到风险,让第一团打头阵,自己亲率主力殿后。12月24日上午,谭家桥之战打响,王耀武迅速集结主力,向红军发起进攻,抢占制高点。
这场战役,寻淮洲的19师伤亡惨重,8名师以上干部负伤。突围过程中,寻淮洲牺牲,方志敏被俘,只有粟裕率部分主力逃了出来,转战江西坚持游击斗争。
王耀武大获全胜,但没有沾沾自喜,专门研究起粟裕来,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研究材料。当然令王耀武震撼的不仅是粟裕,还有红军将领悍不畏死、坚持理想的决心。
王耀武会议说,寻淮洲牺牲后,他亲眼目睹寻淮洲的遗体,内心极为震动。这位红军师长遍体鳞伤,几乎没穿衣服。后来他听被俘的红军说,红军早已断粮,缺衣少食,前面的人牺牲后,后面的人就把烈士的衣服扒下来穿。
即便寻淮洲也不例外,和普通战士没有区别。王耀武惊叹:一个红军师长,穿得还没有自己的士兵好。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红21师师长胡天桃被俘后,王耀武亲自审讯。王耀武特别兴奋,自己动用大队人马,抓住了红军高级军官,想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模样。
可一见面,王耀武就惊呆了:胡天桃穿了三件打满补丁的单衣,下身穿了两条破破烂烂的裤子,背上背着一个粮食袋,里面有一个破瓷碗。王耀武询问才知,这个破瓷碗,是胡天桃的母亲怕儿子饿着,给他讨饭用的。
这哪像一个师长,简直就是乞丐!王耀武同情胡天桃,劝降说:“你们干革命有什么好的?共产主义不适合国情,只要你及时醒悟,委员长会重用你的。”
胡天桃回答:“没有剥削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世界,我准备好为共产主义事业牺牲!”
王耀武知道自己辩不过胡天桃,他也一心求死,转而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替你照顾。”
胡天桃回答:“我没有家,也没有人,不需要照顾。”
审讯结束的那一夜,王耀武辗转反侧,他信奉的三民主义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兵败被俘,叮嘱妻儿“不要去台湾”
1947年的莱芜战役,王耀武败在粟裕的手上,几乎成了孤家寡人,狼狈逃回济南。一年后济南战役爆发,王耀武坐镇济南指挥,名义上有11万的部队,但大多都是地方保安团,与华野20万大军兵力不对等。
王耀武心急如焚,刘峙却迟迟不给他增兵。他一气之下于9月14日抵达南京,请求蒋介石帮忙。
吃饭的时候, 王耀武看着香喷喷的黄焖鸡,却一点没有胃口。蒋介石倒是泰然自若,笑眯眯地说:“俊才,你吃一口,这是我太太亲手煮的。”
王耀武知道,自己不说话不行了。 他向蒋介石陈明厉害,直言济南守不住,不如将部队拉到徐州。
蒋介石听后,脸立马拉了下来,斥责这个学生缺少必胜的信念。不过在王耀武的一再请求下,蒋介石还是松口,答应将重组的74师派上战场。
走出蒋府后,王耀武回了一趟位于南京的别墅,看望母亲、妻儿。他给妻子郑宜兰留话:“假如我遭遇不测,你带孩子们去香港,不要去台湾!”
王耀武替蒋介石卖命20多年,深知这位“校长”喜怒无常,没有容人之量。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妻儿也跟着遭殃。
9月15日,王耀武重返济南。警察局长进来汇报说,监狱里关着200多个地下党,要如何处置。王耀武思索片刻,一笔划去蒋介石密令上的“密裁”二字,改为“全部放走”。警察局长不解,这可是抗命,王耀武说:“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绝呢?”
王耀武显然清楚,济南守不住了,释放200名地下党,也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事实上王耀武被俘后,也确实受到优待。连毛主席都说,王耀武抗战有功,只要好好改造,早晚能被特赦。
娶北京教师为妻,妻子有个私生女
在功德林改造期间,王耀武比黄维等人的态度要好上许多。于是在1959年,他作为首批被特赦的战犯之一,结束11年的改造生涯,重回社会。
王耀武出狱后,得知当年妻子听他的话,带着孩子们去了香港。 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妻儿的下落,心情低落。
王耀武生活在北京,担任文史馆员,每天盼着和家人团聚。周总理非常关心他的情况,特意联系《大公报》,寻找王耀武的妻儿。终于在1965年,王耀武和大女儿王鲁云联系上了。父女俩在北京见过一面。
遗憾的是,妻子郑宜兰没有回来看他,并在香港向他提出离婚。有人猜测,郑宜兰早跟王耀武手下的副官好上了王鲁云解释,母亲一向光明磊落,保持单身。她之所以不来北京,是因为几个儿子在南美创业,她放心不下,准备到儿子那里去。
剧照
妻子不愿回来,王耀武备受打击,再加上他患有帕金森综合征,手抖得厉害,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1966年冬,周总理亲自出面,将比王耀武小十多岁的吴伯伦介绍给她,两人结婚。
吴伯伦毕业于天津师范学院,在北京82中教书,是一位女老师。她没有嫌弃王耀武这个体弱多病的老汉,反而佩服他打过鬼子,心甘情愿嫁给了他。
婚后不久,吴伯伦提前退休,负责照顾王耀武的饮食起居。她知道王耀武喜欢吃面条,经常给他做,还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吴伯伦、王耀武
王耀武也特别感激妻子的付出,担心自己早走一步,妻子得不到照顾。他多次给远在香港的女儿王鲁云写信,交代他去世后,按时给后妈寄生活费过来。
1968年,形势骤变,王耀武担心同样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每天胆战心惊,居然引发心脏病,给吓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耀武至死都不知道,妻子吴伯伦在嫁给他之前,还有一个私生女。
吴伯伦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生下一个女儿。 她照顾不来,将女儿送到闺蜜家抚养。她去看望女儿的时候,女儿叫她“姑姑”,叫闺蜜“妈妈”。
吴伯伦对女儿心存愧疚,王鲁云汇给她的钱,她几乎全部给了女儿。结果王耀武去世后,她伤心过度,得了精神病。住院那段时间,亲生女儿不给她钱花,甚至不来看她。
她所有的钱花光了,被迫回家休养,邻居看她可怜,给她点饭吃。但她独居在家,无依无靠,竟然活活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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