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营里,离奇杀人案,人人都有嫌疑,人人都选择沉默,且看神探如何破案
在1960年的深秋,河北省的一个偏远山区,一个名为黑松岭的劳改营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命案。
劳改营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罪犯,其中纵然有真心悔改的,但也有恶习依旧的。
正如狄更斯所言:“恶习的最大恶果,是剥夺了人的自尊和自信。”
而在命案发生后,这些人冷漠的眼神和集体缄默,更让人体会到了这儿就是一个道德沦丧的角落,无比压抑。
案件起初是一个来溪边打水的留场职工意外发现的。
案发现场在营部下属的黑松分场食堂边的小溪旁,黑松分场的食堂是一间孤零零的建筑,位置偏僻,四周空旷的荒野看不到人烟。它的旁边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常年都是静悄悄的。
一名留场职工来小溪打水,他沿着溪边的石头往水中走,正要往溪中扔水桶的时候,猛地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时隐时现。
留场职工有些好奇,便用扁担去捞,没想到,经他扁担在水里一搅,一具尸体随即映现在他眼前。
见到这一幕,留场职工吓得扔掉扁担、水桶,拔腿就跑。
营部保卫干部闻讯赶来,将尸体打捞上来一看,死者是黑松分场看食堂的老汉王二根。
由于所处环境的特殊性,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起案件自从被发现,就被冻结在这一潭死水中。
劳改营公安局刑警队在营内进行了半个月的盲目排查,感觉每个人都有嫌疑,毫无进展。
面对如山一般沉重的破案压力,一个月后,劳改营公安局不得不向千里之外的北京公安局求援,因为他们知道,北京公安局有一位名声显赫的神探。
这位神探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年仅32岁的刑侦处副处长,柳文博。
此前,柳文博的主要战场是在繁华的首都北京,现在接到局长的命令,要去一个封闭的劳改营,协助侦破一起毫无头绪的失踪案,柳文博在驱车赶往黑松岭的崎岖山路上,始终觉得面前有一团无法驱散的阴沉浓雾。
嘈杂混乱,龙蛇混杂,并不可怕。有时候,死一般的寂静,灰暗无光,黑影重重,才是真正的绝望之谜。
傍晚时分,当柳文博乘坐的吉普车稳稳地停在黑松岭劳改营营部门口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进入了夜晚。
河北山区的夜,寂静而阴沉。
在营部的一间办公室里,柳文博走到窗边看了看已经变得幽暗的营地,然后开始认真听取劳改营公安局和营部领导对案情的介绍。
死者王二根是河北保定人,60岁,早年一直游手好闲,四处流浪,后来因小偷小摸被收容来到黑松分场。王二根没有家庭,没有子女,是个孤寡老人,只有一个远房亲戚偶尔给他寄一些钱。
王二根被收容后还算安分,也没有什么恶习,他自己曾说过,以前到处流浪是因为没有家,现在劳改营就是家,再不会去干坏事。解除收容后,王二根无家可归,自愿留在劳改营,营里看他年龄大了,就安排他去看黑松分场的食堂。大家都认识他,平常他人缘不错,聊天聊高兴了,总是给别人递烟,说他有福,有个远房亲戚偶尔给他寄钱。
柳文博听了关于死者的基本情况,很关心现场勘查以及尸检的详细情况。
劳改营公安说,根据尸体剖验,可以证实王二根是在食堂被人用棍棒打死的,然后被凶手扔到了小溪里。
柳文博问:“有没有沉尸的迹象?”
所谓沉尸,就是在尸体上绑上重物,让尸体沉于水底。
劳改营公安说:“暂时没发现,凶手杀人后将现场冲洗得非常干净,除了墙上的溅血没有彻底冲洗掉,现场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另外有一点值得注意,在王二根睡觉的地方发现了一张草纸,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了一行字,大意是“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柳文博问:“王二根识字吗?”
劳改营公安说:“王二根大字不识几个,这张字条应该是凶手留下的,而且怕我们认出字迹,故意进行了伪装。”
柳文博听了,在脑海里快速勾勒凶手的可能样子,结果却没能驱散那团阴沉的迷雾。从现场留下的这张字条看,凶手应该识字,但劳改营有近万人,从这个方向排查,范围太大,不会有任何结果。很显然,凶手留下这张字条,是想误导劳改营公安的侦查方向,但从逻辑上讲,又有些难以理解,凶手如果真要跑,那他立刻就暴露了,如果是乱放烟雾弹,又有什么用处呢?难道凶手知道有人要跑,想用栽赃陷害的方式隐藏自己?又或者,仅仅就是为了干扰侦查,分散注意力。
想到这里,柳文博问:“劳改营近来有没有逃跑人员?”
劳改营公安说:“在我们这里,逃跑是不可能的,根本没有地方去,关于现场发现的字条,我们认为凶手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去防范可能的逃跑,从而放松对真凶的追查。”
柳文博认同这种说法,同时判断凶手在生活中应该是个狡诈成性的人,因为他的这种伎俩很低劣。
但判断出凶手性格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儿是劳改营。
这里从来不缺狡诈成性的社会渣滓。
见柳文博的神情有些严肃,这时候,劳改营公安又谈到了一个情况,王二根有一个破旧的木箱,像是存放衣物的,里面的东西被凶手洗劫一空,王二根一无仇人,二无桃色纠纷,只有远房亲戚的接济,使他在营里显得经济比较富裕。
据此大家认为,这起案子可以定性为谋财害命。
王二根的木箱里本来有什么大家不知道,但现在被洗劫一空,说明凶手很贪婪,极度贪财。
劳改营公安告诉柳文博:“这些情况,我们基本都想到过,但这起命案和我们这个地方,都比较特殊。
王二根被杀,是在公共场所,他本人是看食堂的,平时接触的人又多,我们根本无法圈一个嫌疑范围,去这个食堂吃饭的都是正在劳改的人,他们中间具有杀人思想基础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有时候就感觉,凡是去食堂吃过饭的劳改人,人人都有嫌疑。
这是个很糟糕的结果,因为人人都有嫌疑,就相当于人人都没有嫌疑,我们看到的全是黑影,没有真相。另外,这里的人实在太特殊了,人性善的成分不多,有的人骨子里仇视正义,有的人撒谎成性,有的人天生麻木冷漠,有的人极度自私、顾虑重重,这一个月以来,不是我们没有开展工作,而是我们碰壁的时候太多,遭遇了集体的沉默、隐瞒。”
这些话对柳文博的触动很大。
毕竟柳文博之前办案都可以走访群众,而在这儿,只有劳改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