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声明：本故事基于真实事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故事情节主要参考网络发布的信息，部分对话系根据情节发展进行合理想象，非实际对话记录，敬请留意。
01
1992年的夏天，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咸味，远处工厂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拖着简单的行李，跟着老乡阿强走在虎门镇的小路上，耳边传来他絮絮叨叨的声音："老弟，这次算你运气好，这个厂虽然不大，但是工资按时发，比隔壁那些黑厂强多了。"
我木然地点点头，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高考落榜的打击还在心头萦绕，南下打工不过是无奈之举。此时的虎门，就像一个巨大的工业漩涡，吞噬着全国各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记得出发那天，母亲红着眼睛塞给我一个旧挎包，里面装满了她亲手做的咸菜和腊肉。"儿啊，外面苦，要学会照顾自己。"
"这里就是厂区了。"阿强指着前方一排灰白色的建筑说道。远远望去，几根烟囱冒着黑烟，空气中飘散着刺鼻的塑料味。这是一家港资企业，专门生产各种塑料制品。厂区不大，一个主厂房，四栋员工宿舍，加起来也就一千来号人。门口的保安亭前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大叔，懒洋洋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工人。几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停在路边，司机们正大声吆喝着卸货。
"先带你去办入职，然后安排住宿。"阿强轻车熟路地带着我穿过杂乱的院子，地上到处是包装废料和泡沫碎片。
人事部的阿姐态度还算和善，递给我一沓表格："填好后明天就可以上工了，流水线普工，月薪380。"在1992年，这个工资也算说得过去了。何况包吃包住，每月还有点加班费。
但刚进宿舍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十二个人挤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上下铺的铁床已经锈迹斑斑，床铺上堆满了各种杂物，有人的衣服直接挂在床边。墙角还有未清理的垃圾，混杂着汗臭味和霉味。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整层楼就两个公共卫生间，而且没有淋浴设施。
"这样的环境，怎么住人？"我忍不住问阿强，"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他尴尬地笑了笑："习惯就好。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夏天热的话，可以用盆接水擦身子。不过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可以考虑在外面租房子。很多老员工都这么干，一个月几十块钱，住得舒服些。"
第一天上班，我被分配到注塑车间。推开车间的铁门，热浪夹杂着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几十台高大的注塑机整齐排列，机器的轰鸣声震得人头晕目眩，空气中弥漫着热塑料的气味。工人们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在机器间忙碌地穿梭。车间主管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潮汕口音："新来的是吧？跟着老张学着来。"他递给我一件同样的工作服，上面绣着厂名，"换上吧，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老张是个四十多岁的师傅，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他耐心地教我如何操作机器，如何检查产品质量。"这活不难，就是要细心。"他说，"主要是要受得了这个温度。"确实，车间里闷热异常，才站了一会儿，我的工作服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02
就这样，我在车间干了一个星期。每天下班回到宿舍，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夜里经常被室友的呼噜声吵醒，更别提那些打牌到深夜的吵闹声。
终于在一个周末，我决定出去找房子。
虎门镇的居民楼大多是六七层的老房子，外墙被雨水冲刷得发黄，但租金确实便宜。
正当我在一条小巷里东张西望时，突然"哗啦"一声，一盆水从二楼浇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楼上传来一个女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下面有人！"
抬头望去，一张略带歉意的脸探出窗外。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萍，她约莫二十出头，圆圆的脸庞，眼睛很大很亮，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碎花衫，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有种邻家姐姐的亲切感。
"你是来找房子的吧？"她问，"二楼还有一间空房，要不要看看？"
房东是个面相和善的老太太，房租每月45元，虽然房间不大，但比起宿舍已经好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独立的卫生间，虽然简陋，但至少可以痛快地洗个澡。
就这样，我住进了这栋旧楼。阿萍就住在我隔壁，渐渐地我发现她和其他打工妹很不一样。她总是会煮很多菜，然后敲开我的门："来尝尝，我煮多了。"一开始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总是说："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吃她做的饭。那天她炒了个青椒肉丝，还煮了个蛋花汤，最后端出一盘拍黄瓜。"这个开胃，"她笑着说，"我自己腌的，尝尝。"我吃了一口，酸辣可口，还带着一丝甜味，和家里的味道很像。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那种温暖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漂泊的异乡人。
吃完饭，她给我倒了杯茶，是家乡带来的碧螺春。"茶叶不值钱，但喝着舒服。在外打工，难免有想家的时候，喝口茶，心就定了。"听她这么说，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渐渐地，我们熟络起来。知道她今年22岁，比我大两岁，来自湖南常德。她已经订了婚，未婚夫在宝安的一家电子厂当主管，一个月也难得见一面。
"其实我不太想结婚。"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楼顶上吃她带来的西瓜，她突然对我说。
"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我好奇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