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杨啊，"老李头忽然开口，烟雾在他的脸前缭绕，"你说你这趟回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天边的晚霞格外绚丽，火红的云彩在天际燃烧，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01
1996年的深秋，我终于踏上了回乡的路。八年了，整整八年，我都不敢回来面对这片承载着我青春记忆的土地。
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秋风掠过枝头，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记忆中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我轻轻抚摸着槐树粗糙的树皮，它的年轮里是否也记录着我这些年的沧桑？
"哎呀，这不是小杨回来了吗？"熟悉的乡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转身间，我看到了老李头。他还是那身褪了色的蓝布衫，腰背却比从前弯了许多，头发也全白了。岁月是把无情的尺，丈量着每个人的人生，却唯独不给人后悔的机会。
"李叔，您还是老样子。"我笑着打招呼，声音里带着几分酸涩。
老李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我是老样子，你可不一样了。听说你在广州当经理了？那可了不得啊！"
02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确实，这些年在广州，我拼尽全力往上爬，从一个不起眼的销售员做到了区域经理，也算是小有成就。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站在广州那些灯火辉煌的大厦前，脑海中总会不期而至那个雨夜的情景。
那些记忆就像是烙在心底的伤疤，平日里可以视而不见，可一旦触碰，还是会隐隐作痛。
1988年的那个雨夜，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我特意穿上刚买的西装，那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才买到的，还是从县城最好的服装店买的。我提着精心准备的礼品，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来到小翠家。
那时的我，刚从技校毕业，在县里的机械厂当学徒。月工资只有四十八块钱，在同龄人中算不上出众。但我年轻，有干劲，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能给小翠幸福的生活。
可就在我准备跨过小翠家的门槛时，她父亲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冰水，把我所有的热情都浇灭了。
"就凭你这穷小子，还想娶我闺女？"小翠的父亲满脸不屑，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礼品，"滚出去！我们家小翠要嫁就嫁个有本事的！"
03
说着，他把礼品直接扔到了院子外的泥地里。礼品盒摔开了，里面精心准备的首饰和糖果散落一地，和着雨水，在泥泞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尊严也和那些礼品一起，碎了一地。
雨水打湿了我的西装，冰冷的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淌，可我的心更冷。那晚，我在雨中走了十多里路回家，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南下广州了。临走前，我远远地看到小翠在窗后哭泣的样子，那泪眼朦胧的模样，成了我离开家乡时最后的记忆。
"现在村里都通电了，电视机都快家家户户都有了。"老李头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着这些年村里的变化，"你看那边，村长家的房子都翻新成两层楼了。以前谁能想到咱们这穷山沟里也能盖起小洋楼啊！"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确实，村里的变化很大。新修的水泥路，一排排的电线杆，还有那些崭新的红砖房，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些年的巨大变迁。
不知不觉间，我的目光飘向了小翠家的方向。
那里已经看不到当年的老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灰砖砌成的平房，显得有些陈旧，却很整洁。
"李叔，小翠她……"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老李头突然停下脚步，神情有些奇怪，眼神闪烁，"这个……你还是别问了。"
04
正说着，村长家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震得空气都在颤动。喜庆的红色映红了半边天，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
"村长家在办喜事？"我随口问道，心里却莫名地一紧。
老李头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局促，"是啊，你要不要去随个份子？"
我刚要点头答应，忽然看到院子里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道纤细的背影，那款款的步伐，那低垂的头，都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虽然已经过去八年，虽然她的身影略显憔悴，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是小翠。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又让我痛彻心扉的姑娘，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的院子里，穿着艳红的礼服，却显得那样孤单。
"小杨，你娘找你呢。"老李头突然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我吃惊。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慌张。
05
村里的街道上飘着细雨，我的脚步声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沉重。推开家门时，母亲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我回来，立刻冲过来拉住我的手。
"儿啊，你别去村长家了。"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她的手微微发抖。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心里涌上一阵酸楚。这些年，母亲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就在母亲要开口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秀文就这样出现在院子门口，她风尘仆仆地从广州赶来，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老公，我担心你一个人回来。"秀文轻声说，眼里满是关切。
看到秀文的那一刻，我内心的躁动突然平静下来。这个女人，用她特有的温柔，总能抚平我内心的波澜。在广州那些奋斗的日子里，是她一直默默地支持着我，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海涛，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了这片刻的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