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难得君
在印度,种姓制度将社会从高到低划分为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及达利特等几个层级。婆罗门、刹帝利与吠舍通常被视为高种姓群体,多由雅利安人后裔构成;而首陀罗与达利特则属于低种姓范畴。首陀罗源于被雅利安人征服的本土居民,至于达利特,其地位更为卑微,几乎被排除在种姓体系之外。
高种姓群体天生享有诸多优势,他们掌控着社会上绝大多数的资源,近乎垄断了印度那些轻松高薪且离家近的职业岗位。
相比之下,低种姓人群大多只能从事最为低下的工作,领取微薄的薪水,却需付出极大的辛劳。在面对高种姓人士时,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需要低头回避,以免触怒对方。
为了维护血统的纯正性,高种姓与低种姓之间从不联姻。即便低种姓中有人出类拔萃,跻身社会上层,想要与高种姓结缘也是难上加难。
中国历史上,其实也出现过类似的种姓制度。
士族制度的萌芽可追溯至东汉末年三国鼎立之时,比如袁绍、袁术兄弟凭借“四世三公”的显赫家世,几乎无需努力便轻松获得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相比之下,刘备虽然自称汉室宗亲,却历经坎坷,漂泊半生仍未能拥有一片稳固的根据地。这反映了士族在当时的巨大影响力,即便是汉室宗亲的招牌,在信用已被无数刘姓子孙稀释的情况下,也远不如士族家世来得响亮。
进入晋朝,尤其是东晋时期,士族的地位更是达到了巅峰。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说,形象地描绘了琅琊王氏与东晋皇室司马家共同治理天下的局面。琅琊王氏作为东晋的头号士族,其权势之盛可见一斑。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士族的信用额度也如同金融系统中的信用额度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家族成员的表现而波动。当士族中缺乏杰出人才时,其影响力自然会逐渐减弱。
为了保持长久的富贵,士族们采取了一种策略:垄断教育资源。他们将知识和才能视为家族私产,只传授给子孙后代,从而形成了教育垄断的局面。这种做法虽然提高了家族子弟的成材率,但却剥夺了大量穷苦人家孩子接受教育的机会,加剧了社会的不平等。
南北朝时期,士族遭遇了第一次重大打击。南朝的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虽然仍在朝中为官,但由于缺乏杰出的家族成员,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更为严重的是,梁武帝时期的侯景之乱几乎将南朝士族消灭殆尽。
而在北朝,由于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政权,为了更好地统治汉族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曾对士族进行排名。然而,这一行动却成了北魏对士族进行打压的借口。在崔浩完成士族排名后,拓跋焘以修史不力为由,大肆屠杀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等士族的主要成员,使北方士族也遭受了重创。
士族格局稳固成型可追溯到北魏孝文帝时期,为更有效地管理士族阶层,孝文帝将士族划分为四个等级,从而以法律形式明确了士族的高低之分。这种等级划分,不禁让人联想到印度的种姓制度,两者在本质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事实上,当英国殖民者征服印度后,也采用了类似的手段,将种姓制度法律化,以便于其殖民统治。
北魏孝文帝的这一举措,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实际上是在为士族垄断社会资源的行为提供法律上的支持,使得士族的子孙后代能够世代为官,而寒门子弟即便才华横溢,也往往难以踏入仕途。这种制度性的不公,加剧了社会的阶层固化。
到了隋唐时期,关陇集团逐渐崛起,其势力之大,甚至有了取代旧士族的趋势。然而,旧士族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根基深厚,绝非新兴势力所能轻易撼动。即便关陇集团能够取代旧士族,但士族制度本身依然会存在,因为制度的核心——对资源和权力的垄断——并未被打破。
在这一时期,顶尖士族的代表便是五姓七望,五姓分别是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以及太原王氏。七望指的是七郡望,是这五个姓氏的主要七个聚集地。这些家族不仅历史悠久,而且世代为官,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
门阀几乎控制了整个社会的经济政治,拥有大量的土地和农民,甚至被称为百年国,千年家,也就是国家一百年就消亡了,但是门阀士族却已千年不倒。
比如弘农杨氏,也称淮阴杨氏,因封地在弘农郡,且是当地的郡望。杨氏祖上就是刘邦手下的士兵,他在追杀项羽的时候,因为抢了项羽的一条手臂就被封侯,几百年发展壮大,最终成为中原势力最大的家族。
黄巢连寒门都算不上,只是私盐贩子的家庭出身,进入体制失败后,他心灰意冷,写下了著名的《不次第后赋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公元881年,唐僖宗从长安向四川狼狈逃去,黄巢率军浩浩荡荡开进长安,用行动证明打进长安比考进长安还要轻松。
历史上的黄巢并不是个解民倒悬,反抗腐败朝廷暴政的英雄,而是一个极其残暴之人。
但他干了一件大好事,进入长安后,将这里的世家大族灭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门阀氏族编写了《本氏族论》,将所有门阀氏族都排上名写进去。黄巢就是按照这本书,从上往下挨个杀。五姓七望的崔家,更是被杀到百家姓几十名开外。
黄巢起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屠杀门阀的起义,而且是杀的干干净净,同时也证明了,在面对士族门阀这样权力滔天的敌人时,除了物理消灭他们的肉身,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黄巢的这一行为,虽然残忍,却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存在六百多年的阶级固化的毒瘤。
他们垄断了社会资源以后,也就垄断了社会财富,底层老百姓就失去了上升通道。
人最可怕的就是没有希望,一旦失去了希望,社会便会乱象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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