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不清的爱恋（25）

（作者 六一居士）

第二天睡醒后，我就要回学校，老刘硬缠着我，不肯让我走。

推搡中我们又发生了一次事故，在这么短时间内，如此频繁地发生事故还是第一次。

我觉得老刘表面快乐，其实并不快乐。他应该是违心的表现，表现得很有爱。

老刘没往日那么温顺，我觉得他有些造作。然而他的用心良苦，我当然明白能理解的。

回学校的路上，自己感觉到老刘一如即往的好，贴心舒适，不过，他这种爱的热忱与烈度，今天与以往相比，有了明显的加强。换个角度看，老刘给我感觉，他爱得疯狂。

回到学校后，一个礼拜过去，老周消失在我生活里。

开始，我会难过，老周的若即若离，跟以前一样，让我始终有怨，会失望。

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甚至觉得很好，大家都理智地选择生活。

这样，起码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时间来到了十月底，天气明显转凉。

拍创业DV已经完成了所有拍摄工作，用术语说叫杀青。

适逢周末，我们决定休息一天。大家一路来，为了赶进度，都很辛苦。

恭祝杀青，我们团队一起到外面吃饭。他们本来叫周演一起庆祝，不过我没同意，我说他来了大家就不尽兴了。

见我意见这么大，他们就作罢。

其实，我想周演在，气氛肯定不会如我说得会拘束。

星期六晚，我过去找老刘，有好几天没见他了。白天时候打过电话给他，告诉他我会过去，但我没提前告诉老刘，我吃过饭才过去。

去到的时候，老刘关了店门，他人正在卧室里做饭。这才晚上七点左右。 老刘突然变得动不动就关店不做生意，这变化让人感到非常意外。

以前勤快，为了赚钱还十点多冒着寒冷摆地摊的刘豫忽地不见了。

我本想说他，但却被眼前景象给转移了思维。

老刘迎接我来，弄了六七个菜，有鸡，有西洋菜骨头汤，有鱼，有芋头等等，老刘靠一个电池炉来操作。这么大的劳动量，当然要耗很长时间。

这让我推理到他为什么关店不做生意。 我除了惊讶，就是感动，肚子虽然不饿，但不能辜负老刘的心意。他不过希望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日子能过得幸福。

如今我们一个月在一起才那么几天，所以老刘希望我每次来，都能吃好，过得舒服。 日子可以适当过好些，不过他做得有些过分。现在店的生意并不好，他又经常不开店做生意，今天还花那么多时间和金钱，来弄一顿不可能吃完的盛餐，奢侈而浪费。

我叫老刘把没做的菜留明天。老刘没听我的，我只好实话告诉他，我刚吃过饭。我以为老刘会闹下情绪，毕竟他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

结果，他没抱怨一声，把还没做的菜，放回冰箱，紧接着张罗吃饭。

我倒喜欢自然而安顺的老刘，忍不住去抱抱他。又跟上次那样，老刘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以为是多日没见，老刘表现出高度热忱正常。

周日早上，我起床的时候，老刘已经不在了，我想他是出去买早餐了。

于是，我洗漱之后，开始打开门做生意。

就在我打开大门，搬东西到门口时，老刘的大女儿小丽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吓了我一跳。

她哇一声嚎哭起来，用哀求的口吻对我说： “哥，你能不能劝劝我爸，叫他别再打我妈！”

刘豫打阿芳，这主宾位置是不是反过来？

“你说什么？”我怀疑我耳朵。

“我爸打我妈，打得她店也开不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小丽哭着说。 我相信这个未成年说的话。我惊讶得快石化。我回顾老刘近来的变化……

“我爸变了。”小丽缓过气来。

我望着她，痛苦开始蔓延我全身。

一路来，小丽一直护着老刘，挡在老刘面前，捍卫父亲人身安全。

如今，她态度完全变了，立场变了。

“他每次回来，都打我妈。不让我们看见，我们放学一回来，我妈全身都是伤。”

“小丽，这样吧，你去附近的洪山公园门口等我，给我详细讲。我等你爸买早餐回来后，我就去找你。” 事情很严重，我得详细了解。

小丽点点头，转身走开，她眼泪还没停，整个人剧烈地发抖，这模样看了让我神伤。

小丽走后，我一下子陷入深深的愧疚与愤怒中！

老刘的家庭，成了暴力的世界。

而这演变跟我脱不了关系，我知道的。 我苦等老刘回来，老刘比往日要晚，买个早餐居然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这让我心急如焚，小丽在等着我呢。 终于盼到他回来了，不过老刘的出现，让我大跌眼镜。

脏兮兮的全身，红红血迹把白色衬衫染上许多图案，而老刘的脸上也有新鲜的伤口和淤青。

面对这些伤痕，老刘表现得无所谓，轻悠悠地走过来。

我看了，能不生气。

“你搞什么？我对他唬！”

“没什么。”老刘见我这样，不想面对我，直接往卧室走。

“你是不是打架了！”我只是猜测。

“那个死人，次次欺负我买菜老实不说话，每次我去买肉总少称给我。今天我买一斤肉，她又给我八两，我不要她的肉，她就破口骂我那死贱人！”老刘的怒容很特别。

“然后你就打她了？” 老刘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刚才的趾高气扬，义愤填膺全然消失。

“她是男还是女？”我继续问。

“女的，后来她老公就来了。什么都不说，抓着我来打，什么人！野蛮得像野狗。”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 老刘再次低头，我发现他一说那对卖猪肉的男女，脸部会出现奇特的变化，那眼睛和一侧脸也痉挛一下。

这以前没见过他会有这表情。 老刘面对我的强势和训话，却出奇地温驯，说话时一直低着头，看我的眼神都是怯懦的。

“老刘，你有没觉得，你最近你自己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打人就打人。” 老刘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他对阿芳使用暴力。

他听了，装作没发生这样的事，沉默不说，回到房间。

他进去后把自己清洗过一遍，换上新的衣服。

早上发现打架的事，让我更急切要知道在家里发生的事。

“老刘，你看店吧，我同学打电话给我，我要出去跟他会面，我很快回来。”我说。

“你去吧。记得吃早餐，早餐我放在门外。” 老刘始终对我关怀备至，他给我买了许多好吃的早餐。

拿着早餐离开的时候，我心情很不是滋味。

我匆匆赶去跟小丽会面，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我想象。

我把带来的早餐给小丽吃，小丽明显比暑假清瘦，脸色也不好看。她拿起早餐，就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这以前小心翼翼的小女孩，今天没了往日的羞涩和矜持，让我感觉她很饿，很久没吃东西。

“你爸是不是没给你零花钱？你怎么好像一天没吃东西。”我问。

“我爸这个月没拿钱回家。”小丽很不好意思地望着我。

想起昨晚，老刘是怎么给我准备晚餐的，我就一肚子火。

这一对比，老刘的良知与责任心去哪了？

“慢慢吃，吃完再说。” 一会过后，我带的早餐，小丽吃得差不多了，她真的很饿。

我开始问话： “你爸为什么要打你妈？”

“他想离婚，我妈死都不肯离。他就打她，逼他离。” 我最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无情地应验。

离婚事上，我总担心他走歪曲的路线，而不使用法律途径。

老刘为了要离婚，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伤害别人。

小丽继续说：“每次我爸来，都是趁我们去上学。我爸回来就要我妈跟他离婚，签协议。我妈要是不肯，他就动手打我妈。我爸要打到我妈肯离婚为止。我妈开始会反抗，但我妈越是反抗，我爸就打得越狠，甚至用棍子来打。现在我妈躺在床上，已经有三天起不来。这样下去，我妈恐怕……” 小丽的眼泪又再一次遍布她小小的脸。

“你有没见过你爸怎么打你妈？”我问。

“没有，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回到家，我妈就躺在床上。我爸现在一回来就很多人围着他，知道他会打人。可是，大家都劝不住他。我妈也不逃，在家里，任他打。”一个很倔强，一个很恼怒，两个人都失去理智。

“他打你妈，有几次了？”

“五六次了。” 我以前也很恨阿芳，跟小丽一样。但现在，我想我对她只有同情。我说不出话，心情很沉重，很难过。

“哥，你说我爸是不是得病了。以前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动不动手就打人。”小丽想什么就说什么。

她对我的信任，恐怕是因为除了我，她再没可哭诉的对象。

病，这个关键词，让我突然清晰联系到精神病。

老刘从一个内向、安分、宁受委屈的老实人，变成冲动、暴怒、暴力的狂徒，他性格短时间内扭变。他的意志、感情、行为有了持续明显的异常，这是不所谓的精神病？

我不敢想下去。我无法想象老刘毒打妻子的画面，而且不是一次施以暴力。

一个安顺如羔羊的人，怎么会做出癫狂的事。

小丽哭止后，我也理智地想了想，说： “小丽，按我分析，你爸好像不是一时冲动。你爸以前很内向很安静，他一路来，都有压抑情绪得不到释放。现在跟你妈离婚的事，闹得他把这些压抑情绪爆发，他突然变成这样，是挺不正常。所以，我想你有必要留意你爸妈的情况，你喊我一个哥，那么我有责任帮你，帮你家庭。我们要保持联系，一旦发现什么事，你要通知我。”

我把我的手机号码抄给小丽，要求她跟我保持联系。

如今，我想小丽也把希望全寄托给我。

这次，小丽来是找老刘要生活费的，家里实在没钱了。

我听完，把我身上所有现金全给了小丽，一共五百多块。小丽开始怎么也不肯要。

我就说是我借她的，等她情况转好再还我，因为我是她哥。也许小丽考虑到妹妹要照顾，奶奶要照顾，也就接下。

这时，我有了个想法，我想知道小丽问老刘要生活费，老刘会有什么反应。

我直接告诉小丽，问他愿意不愿意试着问他爸要钱，我想了解老刘更多。

小丽告诉我，老刘最近明显跟她们疏远，沟通少了，他变得不闻不问。

小丽正想多跟老刘说话，她愿意去试。

于是，我就在公园等小丽，等测试结果。 小丽来回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回来的时候低沉着脸，看样子又哭过。

“我爸不肯给钱，还赶我回去。”小丽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问，他怎么答的？”

“我说这个月我妈很少开店，没赚到什么钱，现在家里买菜的钱都没有。”

“你爸答呢？”我着急。

“他说我妈的钱都被其他男人骗去了，我爸不肯给，叫我妈问那些男人要去。”小丽显得很不好意思。

“胡说八道，我看你爸连你们肚子饿都不管了。”我咬牙切齿。

小丽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板上。 “这样吧，以后家里要是没钱，你尽管问我要。你爸不肯给，我偷给你们。法律规定，你爸是有抚养你们的义务。我是不怕你爸的，你爸最怕的人现在是我。”我又是气话，又是方法。

没多久，我跟小丽分开，她要回去做饭。望着，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伤心离去的背影。从她身上，我看到自己童年的不幸。她那种体味家庭破碎的感觉，我何尝不知道。我不愿意看着这幕。

回去的路上，我憎恶自己，这种恨是让我有痛不欲生的感觉。要不是我的出现，老刘会很平静地过下去，他就不去想离婚，不会打女人，不会不理女儿。

我才是他们家庭破碎的刽子手！ 我想起，我跟老刘之间的承诺，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白头到老。老刘就带着这些愿望，残酷地演变他的家庭。如果我不给他这些希望与承诺，老刘的悲剧人生就不会上演。

回到店去，老刘一见我就开开心心站起来。我禁不住要去试探老刘。 “老刘，学校要交五百块钱。我们十二月要实习，用来提前交住宿费和伙食费的。你可以给钱我吗？”

“好呀！”老刘说完，想都不想就去掏他口袋。 我看他身上的钱也不多，估计就七八百吧。老刘数了数，没犹豫，给了我五百块。

“够不够！”他看着我说，很温柔的神情，关心的语气。

“可能还要两百块交通费。” 我说完，老刘把刚才放回去的钱，又再次拿出来。已经没有一张整一百块的了。

他数得很认真，给了我两张五十块的，一张十块钱的，其余都是五块的，给我凑够两百。

老刘递给我一大叠钱，我没接，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很多很多。

“你怎么了？”老刘发现了，他不安焦虑地问。

“老刘，我们分手吧。” 说完，我就把刚才五百块钱扔在地上，急速跑了出去。我一边狂跑，一边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挥洒。

我以为只是一时之气，气完我就会回去。我以为分不过是对老刘的失望，随口说说而已。

当我跑不动了，哭不出来了，发泄够了，人理智了，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我一点都不恨刘豫。没有我，他会活得很好。

我也暂时想不出拯救老刘，拯救他们家庭的办法。我只想到，或许我的消失，我放弃老刘，爱情失败也许会让他清醒起来，让他放弃离婚，重拾起照顾家庭的责任心。

分手未必不是办法。真的太年轻了，遇到困难便想逃！无论怎么样，在分手的局面下，我要给老刘冷静几天，也给自己时间想出个方法与抉择。

这样想，我就没回老刘店，直接回学校。

我突然说分手，什么都没说明，就跑出来，刘豫也没打电话追问我。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回去后，始终对老刘关心，总怕他做出想不开的事。但又不能心软，老刘把我，把爱情看得太重，这已经蒙蔽了他眼睛。

通过工作，我能让自己暂时忘记刘豫，这不代表我不会难过。

杀青之后，DV剪切的事，我要负很大部分工程，再怎么难过，工作还是要去完成。

星期一早上我要上课，到下午起开始工作，忙碌到了晚上十一点，在宿舍关门前才回去。

回到宿舍，来不及排遣疲惫，小强就跑过来抓着我的手喊： “你亲戚在宿舍等了你一个晚上。”

“我亲戚？” “是呀，你的姨丈的弟弟。” 我知道小强说的是刘豫。

“我打你手机你关机。我以为你不回来过夜，就半小时前，他就走了。”小强继续说。

“噢，他有没说什么？”

“他说要找你，有话跟你说，然后坐在你床上，很安静地坐，一坐就是三个小时。你亲戚好奇怪，好孤僻的一个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低着头不看任何人。”小强是个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我没再问话，进洗手间洗澡。

我洗了很久，其实我是哭了很久。我知道老刘等待什么，在我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第二天，我继续上课和剪切录像。

离开宿舍后，跟往日一样，我打算需要睡觉才回去。

中午的时候，我正在吃饭，小强给我打电话。昨天手机没电，昨晚充电后，今天开机了。

小强说老刘又来宿舍找我，等我。

我又吃惊一下，然后带怒气地对小强说： “你告诉他，我中午不回去了，叫他以后不要再来学校找我。你也别告诉他我在哪里。”

“你们怎么那么奇怪，亲戚会这样吗？你们关系看起来不像亲戚。”小强居然这个时候来怀疑我们。

“你有病！” 挂掉之后，小强没再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 当我吃饭之后，走出饭堂，在人群中，我发现了老刘的身影。

这个胖子，个子不高，人群中显得他那么渺小。

他正抬高头，四周张望，表情紧张，想必他在试运气，他想碰撞到我。 我怕老刘会发现我，赶紧加快脚步，到最近的宿舍楼躲了起来。

我不敢躲太远，我想清楚地看见刘豫离去。可他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确实让人揪心。

我用书本盖住自己大半张脸，从高处，偷偷观望起老刘。

这个胖子，孤零零走在人群中，一时走着，一时跑着，一时停下来四周认真看了遍。

没发现我，他又继续走。

我告诉过他，我平常活动在宿舍、饭堂、教学楼、图书馆、体育场这些地方，他就围绕这几个地方来回地走。 而我，为了留意他一举一动，换了好几个地方。

时间，就这样耗去一个多小时，刘豫还呆在武大，而我始终对他不放心。接着，他第三次来到饭堂，看样子他应该还没吃午饭。他也不是去找东西吃，是找地方打电话。

我手机很快响了，我知道是他打来的，接与不接我犹豫了许久。

结果，我还是接了。不能让老刘继续游荡下去，我告诫自己。

“喂！小溆！”话里听出老刘高兴的语气。

“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请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们分手吧，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我想即刻挂掉电话，但又舍不得。

那边，我说完后，他沉默了许久。

“你是不是跟他又在一起了？”老刘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我开始没听明白意思，直到想起周演，我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是，你说得对，我们就是不配，我跟他才配。跟你在一起，你能给我什么，你没钱没地位，甚至跟你沟通都有问题。我对你原来也不是什么爱情，是同情，我只是一直可怜你。” 这次，我挂掉了。

眼泪它，狂奔乱舞！

我以为这样刺激老刘，他会伤心离开校园。

没想到，他打完电话一直往星湖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低着头，手不时往脸上送过去。

因为他背着我，我看不清他是不是哭了。

老刘终于坐下来，在湖边。他平静了，眼睁睁望着湖面，不再乱看。

突然，他脸藏在膝盖上，小片刻后，他身体因为抽泣而起伏的抖动。

看到他这样，我又能做什么呢，除了擦泪，身体颤抖。，

过了许久，想必有半个小时，开始有学生去上下午的课。

老刘终于抬起头来，往前看。他开始站起来，此时我跟他距离很近，因为我一直想走过去安慰他，但又犹豫不定。

老刘不断向栏杆走近，甚至他爬了起来。我不确定他要跳下去，因为他会游泳。

但我没理由让自己再犹豫，我跑了过去，顾不得擦泪，大声喊了起来： “刘豫！老刘！你干什么！”

老刘转过脸来，一张糊涂红红的脸，脸上的分泌物已经分不清是眼泪是鼻涕。

他发现我，化哭为笑。瞬间，他怕我发现他哭了，赶紧把眼泪鼻涕擦干净。 管不得别人会看见，我们抱在一块。

老刘一声接一声地控诉起来，哀戚的声音：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这话好比千斤重，压在我心口，喘不过气来。

我还是怕相拥抱太久，别人看见会有想法，我自私地拆开我们的身体，陪着老刘坐下来。

“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是骗你的。我没跟其他人在一起，我是生你的气。” 老刘控制住眼泪，但没控制住他抽搐的身体。

看来，他真的伤心过度。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提分手！” 看着老刘红红的眼睛，在不停地眨，半张脸在抽搐，这不该是正常人有的表情。

此刻，我那些难过全转换成对老刘的关注关心。

他似乎不能控制自己。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刘豫实情，说出提分手的原因。

“老刘，你刚才是不是想跳下去！”过了片刻，我说。

老刘点点头，情绪还没恢复，又重复地说：“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我几乎毁了老刘的生命。 老刘用尽生命来爱我，我却无情地玩弄他，用最卑鄙的手段来撕裂他的心。

我震惊得哑口无言，老刘突然抱紧我，双手勒住我胳膊，不断地加力，这力让我胳膊几乎要断。

好久，他才肯放手，而我的手已经出血了。我没嗯一声，开始是有些疼，但很快，我对疼麻木了。

老刘好像不知道发现什么事，他十只手指已经抓破我胳膊皮肤层。我怀疑他对力度的使用，已经分不清轻重。

“你还要我吗？你还要我吗？” 说完，老刘要吻我，他这个时候想必真的失去理智了，上学的人越来越多。

我挡住了他的吻，轻声对他说： “要，我当然要你，我永远爱你。”

我担心我们继续下去迟早会闹出问题，于是在刘豫继续疯狂扑过来吻我之际，我果断站了起来，说： “老婆，我们回店里去吧。我给你做饭吃。”

想必老刘此刻已经不知道饿是什么东西。不过老刘还是站起来，我怕他克制不住自己，赶紧补充说：做人家媳妇的人，要三从四德，首先要听从老公的话，我说回店里，你就应该听从我的。

“只要你不要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老公！”老刘笑了，但笑的时候，呆滞的眼光让我害怕。 我后悔死了，刚才打电刺激刘豫的那番话，无疑使老刘精神问题进一步恶化。

是我，亲手毁了他一生。 我们打车回店，在车上，老刘不避忌地搂着我，还要亲我。

我出于理性拒绝老刘，老刘越起劲。司机多次通过观后镜看我们，露出奇怪的表情，搞到我怪难堪的。 回到店，老刘没开店做生意。

这恐怕好些天来，他都这样不顾要谋生计。 我猜，老刘肯定吃了早餐到现在。

我问他饿不饿，他总是摇摇头，眼睛不舍得离开我，我还是决定给老刘做个面吃。 在我煮面的时候，老刘已经蹲下去。此时我哪有什么心思，我不依，但老刘不饶。我努力的把他推开，最后疯了似的老刘，不依不饶， 刘豫不像在嬉戏，他更像控制不住，失去理智。

我的裤子被截成两段，再也抽不上去，我不心疼裤子，我也不怕自己生命会有危险，我只是担心，老刘是不是恢复不了以前的样子。

面煮好了，刘豫好像不知道饿，我刚把面勺起来，他野蛮把我拉着，一碗面几乎掉地上。看他这神情，他较劲的模样，我要是不配合，老刘恐怕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

刘豫让我觉得那不是激情，而是痴狂。

此时我想需要的是老刘好好休息，我不该刺激他，激怒他。这如何是好。 结果，他还是得逞了。老刘不在意自身的需求，只是傻傻地笑，傻傻地叫我老公。

过了一会儿老刘突然安静下来，闭上眼睛。

他整个人，好像通过这样的挣扎后，才感知到我在他身边，还跟他相爱在一起。

他终于感到疲劳，才肯放松自己，满意地笑了，然后搂着我，渐渐睡去。

而那碗面，已经凉了。我不敢乱动，我更愿意老刘能睡一睡，即使我全身酸疼。

老刘睡了，这个世界好像突然获得了平静。

如何是好，要老刘醒后还是这模样，我怎么跟老刘沟通和相处。 谁能告诉我，如何拯救刘豫？

今天的眼泪注定守不住，我静静地挨着老刘，望着他可爱的面孔，我心在滴血。没有比刘豫这样爱一个人，更深刻更沉重，让人幸福而心碎。假如重新选择，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认识刘豫，该不该相爱。

约莫一个半小时之后，老刘睡醒了。我睡得不沉，他一醒来，我就跟着醒来。 老刘爬起来，发现我在，无比喜悦，用力搂紧我。

他靠近我的脸，满面笑意，重重地喊了我声：老公！ 我伸手揽他在怀里，他那模样忒像孩子，让我只想这样抱紧他。我告诉自己，不能再刺激老刘。

于是我平静地说： “起来啦，我们开门做生意去。赚到钱，才有好日子过。” 我拍拍老刘，老刘跟着我下床。

我们起来洗漱，老刘还很黏我，动不动就抱紧我。我告诫自己，平静面对他。我没拒绝他，也没表现热情。老刘终于安心洗个澡。

洗漱完，我开始着手开门做生意。刚打开门，没顾客，老刘这时走出来，我想起他好久没吃东西了。

于是，我想给老刘做点吃的。之前那碗面糊了，不能吃了。而老刘店里，又没其他食物，我叫老刘出去买些肉和蛋回来。

老刘很听我话，我说什么，他总是笑嘻嘻，然后即刻去办。 当刘豫离开我，到市场买东西，我突然担心起来。我怕他会不会跟别人发生冲突，甚至打起架来。

焦急等待中，我熬不住，要去市场找老刘。

幸好刚要关门，老刘就平安回来。

回来后，老刘没多说，就利索地动手做吃的。这个时候的老刘，看起来是个正常的人。 老刘煮了一大锅面，里面放了许多肉、蛋和青菜。

他勺了一大碗给我，里面夹了许多肉和蛋。我刻意不接他那碗，自己拿个新碗去勺。

老刘于是把肉和蛋，给我夹过来，平淡地说： “你饿，多吃。”

“我今天不想吃肉，你吃。”我希望老刘能多吃，还给他。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年轻多吃点。”

“你才要多吃，你年纪大，不吃肉会衰老得快。” 肉和蛋，推来推去，结果大家都吃了许多。

这样的画面，很是温馨愉快。

吃饱了，店又没什么人光顾，两个人在一起显得空闲无聊。我突然想起下象棋，于是我找来象棋，逼迫老刘跟我下几盘。

开始，老刘不愿意跟我下棋，要搞卫生。后来，我抢了他扫把，拉他坐下。

我想通过下棋，观察老刘意识、情感、判断是否正常。 第一局老刘很快败下来，他显得心不在焉。

老刘兴趣不大地说： “我次次都赢不了你，不下了。”

“我让你一个车，一个马，再来一局。”他要走，我拉住他。 我摆好棋局，迅速抽出一个车和马。

见我小觑他，老刘兴趣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第二局，我刻意让棋，老刘终于赢了。

不过，他赢了也不开心，还是显得不耐烦。他不想继续下，他想把店的卫生好好搞下。我同意了，此刻的老刘无须我担心。

组里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回去继续剪录像。

我突然离开了学校，他们到处找我。DV后期的制作，我起的作用比较大。

但是，这个时候我是不能扔下刘豫不管。

今天无论怎么样，我是不能回学校。

此时如果让我此刻放弃DV赛，我会毫不犹豫。

店里好像很久没没打理了，老刘花了不少时间去工作，搞完卫生，接着去清点货物。

“老刘，店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般。” “要是赚到钱，你应该多拿点回家，孩子大了，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伙食应该增加。”我想起清瘦的小丽。

“家里挺好的，不需要给钱。”老刘轻描淡写的说。

这话让我听得揪心，但我又不好批评他。接下来，我都没怎么说话，说也是针对店的事跟老刘聊几句。

不过，老刘看起来一切正常。

吃过晚饭后，九点钟左右，我带老刘出去逛街。大家默默地走着，不过老刘看起来很平静，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我们就一直往前在走。

我忍不住问起老刘： “你知道今天中午过后发生了什么事？” 老刘看了看我，安然无事地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他慢下来。

突然，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两下，脸部又出现怪异的表情。老刘显得很害怕，像做噩梦中的人。 我走过去搂着他，一接触到他身体，老刘发力推开了我。

他好像不知道控制力度，将我整个人完全摔倒在地。他见我摔倒，又急忙过来扶我起来。 我刚要开口说他，忍住了，气都不敢生。

“老刘，你练的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我换个方式说。

“你有没事？”

“没有，我自己没站稳，幸好地面没钉子。” 老刘没释怀，露出痛苦的表情。

“走吧，我们去吃麦当劳，我突然想吃雪糕。”我安慰他，让他转移思维。

老刘很沉，低着头跟我走。

我见他这样，鼓起勇气挽着他手走。 吃麦当劳的时候，老刘终于说出第一句话： “小溆，我是不是变得不正常？”

我不能让老刘知道我吃惊，变了脸，笑嘻嘻对他说： “没有，你挺正常的呀！”

老刘根本没笑，继续忧伤地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没有，是我突然不要你了，你难受，情绪过于激动，我都能理解。”我只好认真面对他。

“你不要骗我，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做事缓过不神来。”

“都说没事，你别担心。” 老刘忧心忡忡，他自己都发现不对劲。我不能表现紧张和惊讶，也不能让老刘继续想这些事。

“老刘，金木水火土，你说谁的腿长。”

“什么？” “你猜呀！” 老刘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问我： “谁的腿长？”

“火腿肠（长谐音）” 老刘冷静想了想，明白过来，微微一笑。

“你说什么人会一夜之间变老。”

“疯子。”老刘知道我出脑筋急转弯。

“不对，是所有这样的人都会一夜变老。” 老刘又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说： “人疯掉了，就会一夜变老呀！那是对的。”

“错了。答案是新娘，因为新娘今天嫁了，明天起就成了人家老婆。” 老刘带着我的话，想这是否合逻辑。这时候，我对他喊了声：老婆！ 老刘面对我，开心笑了。

他终于放松自己。此时，一夜变老，让我觉得这个词不吉祥。从老刘身上，我突然嗅到这种味道。老刘长白发了。

回去后，冲完凉了两个人躺在床上，老刘眼睛不停地眨，脑里想着事情。

我搂着他，假装要睡去。 “你说人死了，会不会有鬼魂。”他突然问。

“没有。你看鬼故事看多了，这世界上没有鬼。” “我希望有。

：听老刘这一说，他肯定想到了什么事情。我抬起头望着他。

“如果人死了，灵魂可以守着他喜欢的人，直到他终老。”老刘慢慢说完。

“还不如，两个人都死了，他们生能在一起，死一起化成鬼魂。”

“老公，我怕！” 老刘突然抱紧我身体。

我刚才极力替刘豫开解，没想到他还是想不开。

“老公，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

老刘的动作至美，快乐自然而然地喷发出来。

我自个抽离，刘豫闭上眼睛，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快乐了，还是希望我能满意。

刚才刘豫的表现未曾见过，他休息了一会儿让我继续快乐着，但感到他的不适，表情痛苦，眉头深锁。

“睡觉吧，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我停下脚步对他说道。

老刘睁大眼睛看我，问： “为什么？”

“你不快乐！”我下床，要去卫生间。

老刘没再说话，继续躺着，估计比较累还待休息补充。

回到床上，已经十多分钟之后。

老刘好像用尽一生去感知，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行，这一天他还觉得快乐永远都不够！他要将我们的故事，将我们的幸福，将我们的哀伤，聚在缠绵中。

回到床上，猛地发现，老刘眼巴巴的对着我，让人很意外。老刘用炽热的眼光看着我，不带羞涩地说： “我知道，你快乐我才快乐！”

不管是狂风骤雨还是风和日丽，此时的老刘只剩下呼吸，只剩下甜甜的笑。

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在意我的感受，因为在一起欢畅淋漓的时候，他才真实的感受到我人在他那，心也在。我紧紧地围绕着他活着，这让他觉得踏实。

我们都喜欢干净，好好的冲澡后才回到床上休息。

躺下后，已经凌晨了，我关了手机休息。

老刘在漆黑中，突然说了句： “老公，你要记住今晚，好好记住！”

老刘已经买好早餐，在打扫卫生，他做事的动作总是很轻。

“你今天要不要上课？”老刘见我醒了，给我挤牙膏。

“要，不过旷课算了。”

“要是来得及，你还是回去上课吧。”刘豫显得很平静。

“读了十多年书，没怎么旷过课，今天旷一回，对得起自己。反正是公共课，两个班一起上，点名不容易点到我。”

“我们那时候想读书，读不起，你是有书读却不去读。”刘豫哀叹。

我接过老刘的牙刷，刷起牙，一时无语。

“我觉得你今天还是回学校去吧。你有时间再过来，反正你在也帮不了什么忙。”说完老刘出去看店。

我开始享受早餐，老刘买了许多好吃的，这让我想起他三个女儿。

“老刘，你女儿们好吗？最近很少听你提起她们。”

“就那样。”他冷冷淡淡的口吻，以前他一提女儿就滔滔不绝，兴高采烈。

“你不关心她们的学习？”

“她们不用我担心。”

“老刘，你要好好跟家人过。” 我说完，老刘安静了几秒，突然他脸出现怪异的抽搐，这是常人不会有的表情。

看得我我心惊胆战，他发现这样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次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我猜，老刘是不是想起他乱如麻的家事。

一想到离婚的事，他就特别容易失控。

好长时间我不敢再说话，注意起老刘。

没再激化他，他又渐渐恢复正常，认真做事。

我接了个电话，系里的曾教导打来的，他问我DV赛的事情现在到哪个阶段。

我说还在剪切配乐，这个礼拜能完成。

曾教说得抓紧时间，系要拿到校里头去审核，他催促我。

我也不愿意中途而废，但目前刘豫的精神状态如此异常，让我没心思去工作。

不过，我还是决定回学校，老刘的情况也恰好能找校里的老师咨询。

了解老刘的情况，寻找解决的办法，是我更为急切要做的。

我又观察了老刘近半个小时，老刘很安静地做事，接待客人也没问题。

于是，我先向老刘告别。

他也没挽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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