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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致命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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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年间,江西临川有个叫李承言的男子,年少时家境贫寒,但勤奋好学。

有回清早,他和同窗丁少勇一道去学堂,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乞丐问他们讨吃的,说自己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快要饿死了。

李承言见他年纪不算大,但却少了一只胳膊,顿生怜悯之心。

没作犹豫,把手中的一个布包递给他,“这些干粮给你。”

丁少勇很惊讶,“这是你三天的食物,全拿给他,你吃什么?”

李承言想了想,从布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剩下的塞到乞丐手中,“我扛得住,只吃一个好了。”

乞丐千恩万谢,接过布包走了。

丁少勇埋怨他,“你自己若是饿坏了,还怎么读书呢?”

摇了摇头,拿自己的干粮分了一半给他。

“我怎能要你的呢?”李承言不肯要,还回去。

丁少勇躲过,没接,“他问我二人要吃的,我也理应分些给他,怎能由你一人出。”

李承言知他的性子,执着得很。若他要给,自己怎么着都不能推却。

于是说道:“那回学堂后,我替你看看文章吧。”

在县学里,丁少勇的功课很差,差到什么程度呢?做出的文章常常排在一众学子之后。

他不是本地人,至于是哪的,不肯说。大家只知他不喜好读书,才会被父亲赶来此地,平日里只有一个家仆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就这样的一个学子,偏偏还和功课最好的李承言关系要好,两人常常秉烛夜谈。



李承言的才华,胜过县学的所有学子,深受程夫子的喜爱。因此,还将自己的爱女程钰雯嫁给他。

程夫子,名炳文,是个秀才,为人儒雅明事情。知他家穷,未收一文钱彩礼。

而程钰雯端庄秀丽,知书达礼。在县里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好姑娘。

把同窗们羡慕得不行,丁少勇更是说李承言是不是文曲星附体啊,上天把什么好运都给了他。
一语成谶,乡试、会试,以及殿试,李承言皆很顺利。

受户部尚书的提携,不过几年的功夫,便成为户部担任要职的官员,把当年的同窗甩得远远的。

此时的他,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顺风又顺水。

上任后的第二天,便有同僚约他出外饮酒。

李承言本来想拒绝,转念一想,这么做似乎太不给人家面子了,毕竟以后还要相互处事,于是答应下来。

后来隔三岔五的,总有人约他饮酒吃饭,每回都是醉醺醺的回家。

程钰雯劝他,“应酬不必全部答应,有些可婉言谢绝。一来,酒伤身体;二来,皇上正提倡节俭,你们在酒楼吃饭,花费必不会少。再者,酒桌上若言语不慎,也易让人抓住话柄。”

李承言觉得此话有理,再有人来请,便想法子拒绝。实在推脱不了,即便去赴宴,也尽量少饮酒。



礼部有位叫宋宁的官员,跟他是同乡,两人比较谈得来。

宋宁是个实在人,每回请他喝酒,不去外面酒楼,说是费钱。而是请回家让人弄两个简单的下酒菜,小酌几杯。

此举甚合李承言的心意,一来二去的,两人的交情越来越深。

京城人才济济,一般官员做出的成绩,不太容易被上面瞧见。是以,若资质平庸者想升官,会很难。

这种情形下,在地方上捞个肥差,远胜清冷地待在京城等老。若是能再做些政绩出来,那么官升一阶也不是没可能。

不知宋宁托了什么关系,他得到了个好差事,去湖北任职,准备携家眷一同前往。

临行前,在家中请李承言吃饭。酒过三巡,宋宁拜托他一件事情,“你的为人我素来是知晓的,此事交给你,我才会放心。”

宋宁一直没求过他什么事情,此次开口必是不得已。李承言忙道:“兄长有何事,尽管吩咐。”

宋宁搁下手中的酒杯,道:“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我家远房表妹不方便跟我们前行,想托付给你暂为照顾一段时间。等她兄长来京城,交他手中即可。”

接下来,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

宋宁的表妹名叫虞芸,虞父曾也是朝廷官员,只可惜病逝得很早。虞父生前曾为虞芸订了一门亲事,是好友之子。

哪知那家人是势利小人,虞父在世时他们百般讨好。人一过世,他们便露出小人嘴脸,即便让虞芸进了门,也不好好珍惜。

表妹夫瞧上了另一官家之女,不惜与妻子和离。虞母也早已身死,虞芸无处可去,只得来京城寻找兄长虞刚。

虞刚自小聪颖,才华横溢。父亲过世后,家中拮据。亲戚多为谄媚小人,非但不出手相帮,反而落井下石。

男儿当自强,为了母亲和妹妹,虞刚弃文从商,跟人学做生意。

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会不错。很快,他在生意场上崭露头角。只是,需经常在外奔波,不太留在京城。

虞芸没投着兄长,便在宋宁家暂且住下。

如今宋宁即将赴任他地,少不得各处要打点,考虑将宅子卖掉筹些银两出来。这么一来,虞芸就无处可去。

是以,宋宁拜托李承言帮忙照顾一段时日。

李承言欣然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宋兄放心赴任便是。”

见他应允,宋宁便把表妹叫出来与他认识。

李承言以为虞芸作为下堂妇,必是姿色平平,甚至带着几分憔悴与哀愁。哪知此女缓步走出,却让他惊为天人。

面容清丽脱俗,眉宇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淡雅与宁静,仿佛那深谷幽兰,独自绽放。

李承言心中暗自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佳人,不觉一时入神。



见状,宋宁笑了笑,“我这表妹除了没有好家世傍身,其余样样不输他人。不仅容貌上乘,琴棋书画样样了得。”

过了会儿,笑道:“若是你身边有合适的良人,请为表妹牵线,我是信任你的。婚嫁之事,表妹自己可以做主。”

李承言一一答应下来。

饭后,虞芸坐一顶软轿随他回府。

软轿是从李府后门进的。

李承言怕她初来乍到会生怯,又或者担心程钰雯因嫉妒不肯照顾周全,自己亲自安排她的住处。挑了间最好的厢房,房内所需物件,一件不落。

虞芸感激他,说抚琴一曲以作答谢。

琴声悦耳,曲调缠绵,微醺的李承言心潮澎湃。

一曲末,他出言试探,“让我做你的良人,可好?”

虞芸满面娇羞,轻唤一声,“相公。”

这一夜,李承言没有走出这间屋子。



第二天早饭时,李承言对程钰雯告知虞芸的事情,语气平淡,像在说着一件寻常之事。

昨夜那么大的动静,再加上丈夫一夜没回房,程钰雯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心中难过,但知无法阻止。两人夫妻多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纳妾是早晚的事。

只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坦然接受也不现实。

沉默了一会儿,程钰雯对虞芸的身世有所怀疑,“即便为妾,也要纳彩纳币下婚书。哪里的官家女会恁地大胆,不顾礼仪,初到兄长友人家,便以身相许呢?“

李承言恼怒,认为她在嘲讽自己急不可耐,不悦地说道:“她是否为官家之女,岂是你一介秀才之女所能窥视的?若非嫁与我,你尚不知是哪家村妇,焉知官家之女为何等人物?”

这话侮辱性就极强了,程钰雯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中的帕子揪得很紧。

忍了忍,平静地说道:“可要我准备聘礼?”

听到这话,李承言立即警惕起来。

自家的妻子,他最熟悉不过。程钰雯这个女人,不像一般的乡村妇人不识字,反而熟读当朝律法。

律法中有规定,男子年满四十岁且无后代者,才允许纳妾。自己虽无后代,但尚未到四十,且又是朝廷命官。此时纳妾,一旦被程钰雯去官府告发,必定会影响到前程。

即便她不去告,这事也会被她握在手中当把柄,以后少不得要受她拿捏,这种日子也过得难受。是以,纳妾一事得从长计议。

想到此,李承言语气平稳地说道:“不急,此事还是等她兄长来了再说。”

顿了顿,又道:“她是个爱静之人,你勿用此事去打扰她。”

说完,淡淡地看了妻子一眼,便出门上朝了。



程钰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难受得紧。丈夫最后那句话意,她哪里会听不懂。

妾的地位低于正妻,需早晚过来问候请安。见着正妻时也需要行礼,而正妻则坐着接受即可,无需回礼。

李承言的意思,虞芸不是妾,是客,没必要向你程钰雯行礼。

可就算是客人,又是女眷,也得过来见见这家中的女主人吧?再者,昨夜里,他俩不已经成事实了吗?

李承言把这个女人偏爱到如此程度,让程钰雯有种无力感。

这世上要说什么最难捉摸,那便就是人心。

夫妻同床共枕多年,可丈夫仅是与其他女人过上了一夜,心就完全变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认为无比熟悉的丈夫,原来是这么陌生。

程钰雯的感觉敏锐,也确实正确。

昨晚,虞芸的主动,让李承言过得很快乐,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飘然欲仙到极致的那一刻,他心甘情愿死在她的身上。

当然,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不可能真愿意去死的。

心中认定这是个妙人儿,喜爱极了。

所以,当虞芸提出不想见女主人时,李承言想都未想,一口就答应下来,他也不愿程钰雯搅了自己的好事。



起初,五天里有三天,李承言会睡在程钰雯房中,像个把一碗水端平的丈夫。

没过半月,到虞芸房中待的天数越来越多,再然后,完全不到程钰雯房中去了。

之所以不去,是因为两个人起了争执。

虞芸哄男人的方法很多,除了抚琴外,闻香品茗,诵读诗词歌赋,无一不让李承言感到惬意。

程钰雯还是当初的怀疑,觉得她不像是官家小姐的做派,让李承言远离她。

李承言怎么会肯呢,认为妻子是个拈酸吃醋的妒妇。两人争执起来,相互间说的话都不好听。

此后,李承言完全待在虞芸的房中,开始冷落程钰雯。

程钰雯平常性情看着温婉,实则骨子里非常傲气。见丈夫不愿再听自己的建议,索性闭嘴不再说。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过着两家人的生活。而李承言与虞芸倒更像是一对恩爱夫妻,如胶似漆。

半年后,虞芸的兄长虞刚回到京城。这人长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又是个谈吐不凡之人。

和李承言初次见面就相见甚欢,更是带来了一份谢礼,是幅李承言很喜欢的名家画作,价值千金。

因着和虞芸的亲密关系,李承言没有理由拒绝,笑纳了。

如宋宁所言,虞刚确实才华横溢,他自个儿的画作和书法,令李承言叹服。笑赞这兄妹俩都是妙人,邀他常来李府做客。

虞刚也道,人生遇一知己不容易,得了闲,定会来找他把酒话佳作。

事实上,虞刚也是这么做的。

又来了李府几回,回回都带了自己收藏的画作给李承言欣赏。若他喜欢,就大方的送给他。

却从来不提让虞芸嫁给他做妾的事。虞刚不提,李承言也不会提。

身旁有佳人服侍,原配妻子又不吵不闹,他对目前这种安宁的状态很满意。

只是,没过多久,安宁就被人打断了。



程钰雯差使婢过来,让李承言去她房中。

对于这个原配妻子,李承言的心里说完全没有愧疚感,也是不可能的。

他曾答应过岳丈,会一生一世对她好,不离不弃。

所以程钰雯差人来叫他,李承言没有丝毫犹豫,就过去了。

结果,岂但闹得不愉快,更是闹到了和离的地步。

程钰雯虽没有和虞刚打过照面,但从侧面见过两回,又听说了些他们之间的事,这回还是来劝李承言的。

“他的精明深藏不露,若是谋算布局,你恐怕不是他对手。这样的人,最好远离。”

“逐利,是商人的本质。他送你千金之物,毫不吝惜。只怕日后他要求回报的,是数千金都不止。到那时,你又该如何呢?所能回报的,不过是职权为他带来的便利。”

晓之于理,动之以情的一番话,却让李承言烦躁起来。

人家虞刚从来没要过自己什么,不提亲妹妹的婚事,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偏钰雯这个妒妇不依不饶,实在是不可理喻。

想到此,他皱眉骂道:“你为何总要跟虞芸过不去?说完她的不是,现在又来说她兄长。她在自己房中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说过你的一句不是,而你却是喋喋不休,像个村妇。”

程钰雯冷笑,“你自个儿不是从乡间走出来,村妇的儿子吗?如今倒嫌弃起村妇了?”

下一瞬,李承言的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这就是妻子对丈夫的态度吗?越来越放肆。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否则别怪我休妻!”

走过贫穷的日子,最不愿提及的,也就是那段藏着困苦和难堪的岁月。

“不用你休,我们和离!”程钰雯心如死灰,语气冰冷。

走到书案前,拖了一张纸,拿起笔蘸了墨,在纸上快速写起来。

她的字仍如以往飘逸洒脱,富有个性,却是每个字都透着决绝。

一巴掌挥下去,李承言有几分悔意,但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脸,不觉得又来了怒气。

“你自己可要想好,和离后你无人可依。”

程钰雯是独女,父母已经过世,家中再无其他人。

“你管好自己,好自为之。”程钰雯头也不抬,继续书写。

写完,签字画押,整套动作一如她平常的为人,干脆利索。

李承言心中存了气,但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和离了也好,否则这个家永无安宁之日。

这么想过后,心中轻松不少。如此一来,正好把虞芸娶进门,免得没名没分地跟着自己,总觉得亏欠她良多。

于是提起笔,飞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翌日,和离书在官府备过案后,程钰雯回来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一个月后,李承言娶虞芸为妻。

虞刚觉得自己妹妹此前吃了苦头,这回总算遇上了良人。想多摆些酒席,至于所需花费的钱财,由他一力承担。

李承言随他,自己只负责把同僚请来。

席间,虞刚谈笑风生,把客人照顾得都很好。

过了一年多,无论这期间李承言如何努力,虞芸的肚子仍旧没有动静。

听人讲城外有座寺庙求子很灵验,正好休沐这天风和日丽,便携了虞芸乘车前往。

能用上马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山门前有几个乞丐在向游人乞讨,见到马车停下,有人下车,便立即涌了上来。

随从不耐烦地准备将他们赶走,被李承言阻止,“拿些碎银散给他们。”

“喏。”随从应下,一一分发。

这当儿,李承言牵着虞芸的手步入山门,前去寺庙祈福。

祈福完,虞芸求了支签,欲请庙里的师父解签。

今日求解的人太多,李承言不愿久等,于是独自到庙内四处转转。

走至甘露井处,见小沙弥在给众人打水喝。

此处的水非常纯净,且带着丝丝甜味,被人们称为圣水,据说能够治愈疾病。而没病的人喝了,运气则会好上许多。

李承言也想讨一碗来喝,便向小沙弥走了过去。

刚迈开两步,斜里就穿过来一个人,是个断了一只胳膊的乞丐。

“大人,您还记得小人吗?”

见他迷惑,乞丐提醒,“您还在读书时,曾把自己三天的干粮给了小人。”

“哦。”李承言记起往事,隐约有些印象。以为他又是来讨钱,从袖中摸出块碎银递给他。

乞丐没接,“大人,您方才在山门前已经给过了。”

李承言觉得这乞丐有趣,难不成是认出自己后,特意来感谢的?

遂伸着的手没收回来,“把银子拿去吧,去吃顿好的也行。”

乞丐还是没接:“大人,小人不是来讨银子的。而是因着旧日的恩情,特意找来,想提醒您几句话。”

李承言的心里有些轻视,一个乞丐能提醒我什么?把手收回来,漫不经心地问他:“有何话要跟我讲?”

乞丐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小人斗胆问一句,与您一起来的这位女子是您的家眷吗?”

“正是本官的妻子。”李承言被勾起了些许好奇,“何以有此问?”

乞丐的语气变得稍显急迫,“大人,您赶紧休妻吧,否则性命难保。”

“胡言乱语。”李承言不悦,脸色沉了下来。侧过身子,往另一条青石小径走去。

乞丐追上来,“大人,两年前江苏布政使黄鸣标案件您可还记得?”

听此,李承言的步子顿住了。此案在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

黄鸣标因贪污受贿被斩头,家产全部没收。并且还连累到妻儿被流放到苦寒之地,终身不得返回。



想到此,李承言把身子转了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乞丐的神情严肃,“小人那时就在当地乞讨,听坊间人讲,他实则被一侍妾所害……”

“深闺中的小妾而已,岂能害得了他?不过是无稽之谈。”李承言完全不信。

“大人,您可听过扬州瘦马?”乞丐以为他不懂,很认真地解释,“就是容貌姣好,擅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那种女人。”

“黄鸣标家的小妾是扬州瘦马,是有心人特意为他所设的诱饵。上钩后,他就一步步被人所用了。这里面的道道,小人也不懂。只知道黄鸣标出事后,他的妻儿都受到了连累,而那个小妾却不见了。”

李承言的脑子嗡嗡响,“你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小人曾凑巧见过黄鸣标的那个宠妾,正是今日您身旁的女子。若她真是您妻子,还是赶紧远离吧,免得因她丢了性命都不知。”

言尽于此,乞丐不想多留,告辞离去。

而李承言手脚冰凉,整个人就像待在冰窖中一样。

再被美人所迷,疯狂的日子也已过去。李承言不是愚笨之人,这会儿冷静下来,把从认识虞芸起的整场过程重新想了一遍。

惊出了一身冷汗。早在宋宁请他去家中吃饭时,人家就已经开始在布局了。

虞刚虽说只让他帮过一次忙,但所帮之事一旦事发,足以让他李承言万劫不复。

钰雯说的没有错,商人付出千金,他所要回报的是万金都不止。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自己循私妄法,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李承言苦笑,笑自己愚蠢,被人谋算了都不知。



回府后,命人紧锁宅门,不让人进出。而他自己,则反锁在书房中静思。

虞芸不知他为何突然变成这样,过来敲了几次门。李承言没有开门,只让她回去。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自己的下堂妻。

虞芸的才情,不过是诵读名家的经典之作。而钰雯才真正是满腹才华,胜过无数男儿,是可以与己相商重要之事的人。

可惜啊,自己提防着最亲的人,却把奸人当好人。

李承言想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他去找尚书大人自首。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救他性命的机会。

尚书姓江,江西南昌府人。李承言初入仕途时,就是他给予了不少的帮助。

听完李承言的叙述,江尚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很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想到来自首的?”

顿时,李承言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乞丐对他说的话讲了出来,“学生愚蠢,中了奸人之计,犯下不可饶恕之罪。”

江尚书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愚蠢。为了个调教出来的侍妾,把贤内助变为下堂妻。”

“炳文在世时,曾数次来信称赞你的才学。本官却认为,钰雯的才学更胜过于你。本以为,有她在旁协助,你定能将这重职做得稳当。没想到,短短的时间,你竟变得如此不堪,到底是人品差啊!”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感慨:“想当年,我为小儿向炳文求娶钰雯,炳文没答应,只认准了你。如今看来,我儿虽然愚钝,但到底秉性纯良,还是不错的男儿。”

李承言不知他家儿是谁,但深感惭愧,汗如雨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少顷,江尚书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公文,“只差本官的签字了。算你今日来得及时,否则呈上去就是死罪。念同乡一场,本官会在圣上面前为你争取减轻处罚的机会。至于结果如何,本官不能保证。”

李承言点头,这种时候有人肯愿意帮忙,已是很好。

忐忑不安地在牢中待了三个多月后,判决下来了,没有判死罪,只是入狱五年。



此次抓获渎职的官员不少,李承言得到的处罚相较其他人,已经算很轻了,他很满足。

虞芸也被抓了起来,供出背后的指使者虞刚。

只不过,“虞刚”是个化名,他本人早不知去了哪里。

牢中的日子很苦,但熬一熬,总能过去。

出狱的前一夜,李承言被人带去见了江尚书。

五年未见,再见以前的上司,李承言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跪谢他的相救之恩。

江尚书却道:“是钰雯替你求情,本官才尽最大努力帮了你。又因皇上仁慈,这才免去你的死罪。”

李承言泪如雨下,没想到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向他伸出援手的,居然是他的下堂妻。

在牢中,他想得最多的人,不是虞芸,而是钰雯。悔不当初,如果听了她的话,哪里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江尚书清了清嗓子,“钰雯已经嫁给本官小儿,现在过得还不错。你……就不要去找她了。”

这是今天谈话的重点。

李承言默然,过了一会儿,说道:“当初我鬼迷心窍,那样对待她,哪里还有脸去见她。”

江尚书点头,这样最好。

第二天,李承言出狱。

狱卒给他送来两套新衣裳,还有一百两银子,说是江尚书所赠。

李承言感激涕零。

家是没有了,在他入狱时,家产就抄没充公。

如今这副状况,他不好意思回家乡。去安徽找当年县学的一位同窗黄扬,看能否介绍份事情做。

黄扬是个县丞,笑言自己官阶很小,没法子为他介绍好事情,建议他去找丁少勇。

“如今他是岳州府的通判,同窗中数他最好,我的这份差事还是他给举荐的呢。听说这任知府任期满后,他接任的可能性很大。”

李承言点点头,没说什么。以前黄扬来找他帮忙举荐,他也是用这类话搪塞过去的。



丁少勇的变化,让他多少有些惊讶。虽说两人以前在县学时很要好,但到京城后就慢慢疏远了,少有书信往来,只是听同乡讲他变得非常勤奋。

年少的丁少勇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李承言觉得,他或许会念些旧情帮帮自己。于是辞别黄扬,前往湖南。

路上还算顺利,见到丁少勇也顺利。拜帖一递进去,很快就有人出来领他去书房。

一如他预料那般,丁少勇当即就把事情应承下来,说是会尽快帮他询问哪里有空缺。

听罢,李承言的嘴角勉强扯了扯,像他这种情形,再次担任官职的机会非常渺茫。

是以,他认为丁少勇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正值晌午,丁少勇热情地留他下来吃饭。

岳州,地处洞庭湖畔,水系丰富,物产丰饶。当日的酒菜,多以鱼虾为主,再融合当地菜肴的烹饪技巧,看得出是用了一番心思。

席间,丁少勇劝慰他的话不少,让李承言的心里好过了些。

饭后,丁少勇有紧急的公务要处理,需离开一会儿。怕李承言坐着烦闷,让他去府里的花园里走走。



花园不大,但修建得很雅致。园内鸟鸣声声,花香四溢,漫步其中,倒也能暂时忘却尘世的烦恼。

小小的石桥对面,有座亭子。一个小儿由乳娘带着,正在里面玩耍。

乳娘手中端着一碗汤,时不时地给他喂上一口。汤味定是很鲜美,小儿每吃上一口,便要眯着眼,微仰起头,夸赞一句“好喝”,然后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看他面容酷似丁少勇,料想这定是他家儿了。见孩子很可爱,李承言便走过去逗弄一番。

小儿不认生,有问必答,十分有趣。

乳娘手中端着的汤,是碗牛杂汤,汤色清澈透亮。

对于此汤,李承言不陌生。乡下的耕牛,不得任意宰杀。牛病死,或老死后,村人会把牛肉拿到集市上卖掉,最后没人要的牛杂等物拿回家熬汤。

所以年少时,想喝到一碗牛杂汤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李承言和丁少勇在程夫子家,曾分吃过一碗。因汤味醇厚鲜美,丁少勇每喝一口,也如今日这小儿般,很是惬意地夸赞。

忆起旧日时光,李承言笑了,问乳娘厨舍里可还有此汤,能否给自己也盛上一碗?

乳娘答应了,唤使婢很快把汤端来。

牛杂汤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李承言喝了一口,愣住了,问乳娘:“此汤为何人所熬制?”

乳娘答:“是我家夫人。”

听罢,李承言没作声,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碗里掉。

乳娘吓住了,让使婢把家主唤来。

丁少勇匆匆赶到,见他手中端着的牛杂汤,叹了一口气,“怕你难过,本来是想瞒着你的。罢了罢了。”

转头跟使婢说,“去把夫人请来。”

丁少勇的夫人,就是程钰雯。她还如往日般容颜,端庄秀丽,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

李承言见到她,如孩子般大哭起来。

年少夫妻,一路相携相伴。程钰雯文采斐然,所作文章令人读来赏心悦目。

家中最穷时期,她把自己所作的手稿卖掉,换取钱财供李承言读书。

李承言曾多次感慨,懂我者,钰雯也。她不仅是我的好妻子,更是我难得的知己。

只可惜,一朝得势,李承言便忘了根本。

此刻的他,心中悲痛,有对前妻的忏悔,也有对她的依恋。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必不会再把最珍贵的人给丢了。

只可惜,这世上哪得后悔药,不然世人会争相购买。

相较李承言复杂的心情,程钰雯很平静,神情中既无怨恨,也无恼怒,就像见到一个平常之人。

她先是劝了几句李承言,然后说道:“日子是往前走,而不是回头看的。以后好好地生活,识人要清,不可再做糊涂之事。”

淡淡地再说了两句闲话,牵着小儿回房了。

李承言又哭了一阵,情绪才渐渐平稳,问起丁少勇:“江尚书跟我讲,钰雯嫁给了他家小儿,怎么又在你这里出现?”

丁少勇笑了笑,“我幼年时跟父亲合不来,找了外祖父出面,这才随了母姓。”

李承言点头,“原来如此。”

说完便不再吭声。

此刻,丁少勇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好,两人一时无言。



丁少勇和程钰雯的结合,其实是江尚书牵的线。

丁少勇年少时不爱读书,所写文章被江尚书骂作“狗屁不通”。江尚书因自己忙碌,无暇分心管教,便把他丢去同窗程炳文那儿。

丁少勇情窦初开时,喜欢上程钰雯,无意间告诉了自己父亲。

江尚书觉得儿子有眼光,终于做了一回正事,赶忙着向程炳文求娶。

当时程炳文有些为难,他更喜爱有才华之人。所以,最终还是拒绝了。

被拂了面子的江尚书恼怒,把丁少勇痛骂一顿,说就是因为他不求上进,以至于喜爱的女子也得不到。

挨了骂的丁少勇觉得好气愤,有伤颜面。从此发奋读书,后来也考取了功名。

程钰雯和李承言和离后,江尚书作为长辈,看在已过世的程炳文份上,想过替程钰雯撑腰,找李承言谈话,让他俩复合。

但再三考虑后,还是放弃。一块再好的玉,有了裂痕,也就不好看了。

正好丁少勇的原配妻子因病去世已有两年,江尚书便做主,从中牵线拉拢两人,

丁少勇没有意见,程钰雯也没有反对。毕竟两人都是以前认识的人,对方的品行还是了解的。

江尚书的这红线没牵错,两人在一起生活后,都觉得性情投合。

但夫妻感情再好,也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表现,特别是对李承言。今日丁少勇小心翼翼,就怕刺激到他,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两人沉默有一刻钟的样子,下人来找丁少勇。说是有小吏送重要公文,让他当面签收。

丁少勇去了,等再回来时,却得知李承言已经走了,未留下只言片语。

丁少勇摇了摇头,李承言没见到钰雯时还好,现在见到了,还得知她成了自己的妻子,心里定是如同被钝刀子慢慢割过一般难受。

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丁少勇所想,一个人孤孤单单走在长街上的李承言,心里确实痛苦不堪。眼眶红红的,怕人笑话,他一直不敢抬头。

江尚书让人送来的两套衣裳,颜色是他喜爱的,长短又正合适。没人来给他量过尺寸,可为何衣裳就这么合身呢?

不用想,定是钰雯亲手所做,所以江尚书才会说出让自己不要去找她的话。

失去后,方才懂得珍惜,可为时已晚。

李承言无比痛恨自己,为了一时的情欲,不仅毁掉了和钰雯组成的家,也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他多么希望能有时光倒流的机会,让自己去弥补那些错误。

可现实是冷酷无情的,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过去的就再也回不来。

丁少勇回屋,跟程钰雯说李承言已经走了的事情,“即便一时没找着事做,一百两银子也没那么快花完。”

程钰雯在晒书,头也没抬地说:“希望他能好好找个正经活计,安顿下来。”

她的话听起来平静,但丁少勇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

他知道,对于程钰雯来说,李承言不仅仅是前夫那么简单,毕竟他们之间有着太多共同的记忆和过往。但生活还得继续,程钰雯已经选择了放下。

遂扯起嘴角笑了笑,“虞刚这厮害人不浅,偏他还跑得不见了踪影。几年间,没听到他一点消息。”

这回,程钰雯没有接话。

真的是虞刚害了李承言吗?



李承言出事被投入大牢,丁少勇得知消息后,带着她匆匆赶往京城了解究竟。

因是乘船前往,坐久了,程钰雯感到身体不适。

丁少勇让船泊靠码头,做短暂停留。他去附近集市买些吃食,而程钰雯则在码头边上找了块空地休息。

不多久,有个男人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笑,“我没想到,这么快把我看穿的,居然是个妇人。”

程钰雯看清他的脸,惊讶得表情微变,“你没被抓起来?”

此人就是虞刚,他眯着一双好看的狐狸眸,反问:“我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为何要抓我?”

这厮说着如此无耻的话,令程钰雯气极反笑,“不贪财,你会布局害了那么多的人?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

虞刚竖起食指摇了摇,“我把这些官员骨子里的贪婪逼出来,才会有后面的朗朗晴空,朝廷不应该感谢我吗?你是不知道,很多百姓称我为‘义侠’呢。”

见程钰雯面露鄙夷之色,他又笑道:“不论你信不信,我的手底下没有一条冤魂。相反,我靠着这些钱救下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穷人上万。”

这话让程钰雯多少有些吃惊,皱眉说道:“没有你的引诱,哪有他们的贪婪!”

虞刚挑了挑眉,“此言差矣,身正之人,从不存侥幸之心,任你怎么引诱都不会上钩。”

这话虽有些道理,但也不完全,人性哪里经得起考验啊!

和离的事情,在程钰雯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舒服,问他,“为何你选中的人是李承言?为何要拆散我们家?”

虞刚微微皱眉,“此言又差矣。你应该问,为何那么多人当中,偏偏他会中招?难不成……是你的问题?”

狭长的狐狸眸再次眯起来,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程钰雯气得想骂人,转念一想,“不对,你定是有话没说完。”

“女人啊,还是不要太聪明。否则,会活得很辛苦。”虞刚的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也不隐瞒,爽快告之。

“你真以为他去宋宁那儿,是单纯地喝点小酒吗?纯粹是去睡歌妓呢。我恰好是知道了这点,才投其所好。所以说来说去,不是你的问题吗?”

后面的玩笑话让程钰雯的脸色不太好看,见此,虞刚收敛了一些,“其实吧,我所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很平常,甚至可以说是拙劣。无非就是利用情色和金钱,但这招却屡试不爽。”

程钰雯沉默了,半晌说道:“你收手吧。”

虞刚的嘴角上扬,“你跟我走,我就收手。”

程钰雯皱起眉头,“做梦。”

虞刚虽在笑,但眼眸中透着认真,“你我旗鼓相当,会是不错的伴侣。而我,一定会是你最好的依靠。”

程钰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问他:“你全身而退,为何把你所谓的妹妹留下?”

“你那前夫年轻,官位不低,她贪恋正妻的地位呢。”虞刚无辜摊手,“这能怪我吗?我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人起了贪念,自然不能全身而退。

程钰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在想,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成为这么奇怪的人?”

虞刚朝她眨了眨眼,“还是那句话,跟我走,我就全部告诉你。”

这人没个正经,程钰雯转身准备离开,“没兴趣知道。”

闻言,虞刚唇角一翘,轻轻拱了拱手:“好吧,那我走了,再会遥遥无期。”

程钰雯本能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没兴趣知道吗?”虞刚的眼中闪着暧昧的笑,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向附近的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后来,程钰雯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这个人仿佛从世上消失了。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朝廷似乎从未想过要追究他的责任,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因此,与其说是虞刚害了“李承言”他们,不如说他们自己害了自己。



身后,传来吵闹声。

丁少勇揪着小儿的衣裳领子,呵斥他:“你娘给我炖的一锅牛杂汤,被你喝了大半。最后一碗被我藏在碗柜中,也能被你找着。”

“你想吃就跟爹说,爹也不会不给你。偏你不吭声,自己拿凳子垫脚去拿汤。现在好了,自己摔跤了不算,汤也撒了,现在我两人都没得喝了。你做事就不能长长脑子吗?”

小儿不服,哇啦哇啦跟他爹辩理。

此举,让丁少勇觉得失了做爹的尊严,接着又是一通训斥……

看着看着,程钰雯就笑了。

此生,有人与你共黄昏,问你粥可温,便是最美好的事。

(此文由笑笑的麦子原创,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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