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儿子，这次升学宴我定了三十四桌！"
赵铁柱拍着儿子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高考成绩还未出来，一场盛大的升学宴筹备工作却已经悄然展开。
这是一个关于父亲的期望、面子、人情世故，以及最终领悟的故事。
01
六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县城金富豪大酒店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赵铁柱站在酒店门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挺直腰板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李经理在吗？"赵铁柱走到前台，用他认为最体面的语气问道。
"李经理正在开会，请问您是？"前台小姐礼貌地问。
"我姓赵，跟李经理约好了今天来谈订酒席的事。"赵铁柱掏出手机，翻出了和李经理的微信对话记录。
前台小姐核实后，将赵铁柱请到了二楼的贵宾休息室。等候的时间里，赵铁柱不停地打量着休息室的装潢：水晶吊灯、真皮沙发、红木茶几，每一处都透着奢华。他暗自点头，心想这里确实够档次，适合办儿子的升学宴。
"赵老板，久等了！"李经理推开门走了进来，西装革履，油光可鉴的皮鞋在地毯上无声地移动着。
"李经理，您忙您的，我不着急。"赵铁柱连忙站起来，脸上堆满笑容。
寒暄过后，李经理直入主题："赵老板，听说您要办升学宴？准备办多少桌？"
"三十四桌！"赵铁柱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数字，"我儿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是大喜事，必须好好办！"
李经理略显惊讶："三十四桌可不少，您确定能请得来这么多人？"
"当然没问题！"赵铁柱挺起胸膛，"这些年，方圆百里的亲戚朋友办喜事，就没有我赵铁柱没去捧场的。光是我们村的，就能凑十来桌。再加上我在水泥厂的同事，老婆娘家那边的亲戚，街坊邻居，三十四桌绰绰有余！"
李经理笑着点点头："赵老板果然人缘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现在办升学宴，很多人都等成绩出来才办。您儿子的成绩……"
"这您放心，"赵铁柱打断了李经理的话，"我儿子平时成绩一直不错，这次高考发挥得也好。再说了，提前订好总比到时候要办找不到场地强。"
见赵铁柱心意已决，李经理也就不再多说："那行，咱们来谈具体细节。三十四桌的话，建议您选择我们的钻石套餐，每桌八个硬菜，还送茅台酒。现在订还能享受九折优惠。"
赵铁柱痛快地点头："就钻石套餐！我们赵家办事，就得办得让人记住！"
回家路上，赵铁柱心情舒畅，哼着小调走进了家门。妻子孙翠花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见他回来，问道："今天去酒店了？"
"嗯，都定好了！"赵铁柱得意地说，"三十四桌，钻石套餐，每桌都有茅台！"
孙翠花的手顿了一下："三十四桌？这么多？"
"怎么？你也觉得少？"赵铁柱没察觉到妻子语气中的担忧。
"不是觉得少，是怕太多了。"孙翠花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丈夫跟前，"你想好怎么请人了吗？现在的人都说，升学宴就是新形式的敛财……"
"什么敛财！"赵铁柱有些恼火，"这些年我们家给别人随的礼，哪次少了？就说上个月王家小子结婚，我们随了两千！去年李家老爷子过寿，也随了一千五！这些我都记着呢！现在轮到我们家办喜事，收回点怎么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赵铁柱摆摆手，"你就安心准备着吧，我这就开始打电话通知亲戚们。"
说着，赵铁柱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作为一个"礼数"十足的人，他一直把所有参加过红白喜事的人都存在手机里，每个人后面还标注着随礼的金额。
"先从你娘家那边开始打。"赵铁柱自言自语着，拨通了大舅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大舅子含糊的声音："喂，是铁柱啊……"
"大哥，是我！"赵铁柱热情地说，"我打电话是想告诉您个好消息——我准备给小军办升学宴！就定在月底，您和嫂子一定要来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月底啊……这个……"
赵铁柱补充道："就在金富豪大酒店，您知道的，咱们县最好的酒店！"
"这个……"大舅子的声音更加犹豫了，"月底我好像要出差，具体日期还没定……"
02
挂断大舅子的电话，赵铁柱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拨打下一个号码。可接下来的情况，让他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月底啊？不好意思啊铁柱，我家小丫头要补课，我得陪着……"
"这个时间不太方便，我婆婆身体不太好，要去医院复查……"
"真不巧，我那天约了朋友去钓鱼，改天吧……"
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竟然没有一个人痛快地答应来参加。赵铁柱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不停地擦拭着手心的汗水，心里越来越没底。
孙翠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丈夫打电话，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进厨房去准备晚饭。
"叮铃铃——"手机铃声又响起，这次是赵铁柱的好友李大强打来的。
"喂，老李。"赵铁柱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
"老赵，我刚听说你要办升学宴？"李大强的声音透着担忧，"三十四桌？你想清楚了吗？"
"怎么？你也觉得我办不起？"赵铁柱的语气变得有些冲，"这些年谁家办事我没去？就说你儿子结婚，我不是第一个去随礼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大强叹了口气："老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儿子的成绩还没出来呢，这么着急办升学宴，会不会太冒险了？"
"什么冒险不冒险的，我相信我儿子！"赵铁柱梗着脖子说。
"再说了，"李大强继续劝道，"现在的人都反感这种大操大办，特别是升学宴。你想想，要是来的人少了，多难看啊？"
赵铁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老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会也不来吧？"
"我当然会去。"李大强赶紧说，"但是我建议你还是改小一点规模……"
"不用你操心！"赵铁柱粗暴地打断了好友的话，"爱来不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赵铁柱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客厅里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这时，儿子赵小军放学回来了。看到父亲反常的样子，他疑惑地问："爸，你怎么了？"
赵铁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累。对了，你高考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赵小军放下书包，支支吾吾地说："还行吧……就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完……"
赵铁柱的心猛地一沉。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在街上遇到的场景：儿子的班主任欲言又止的表情，同学家长躲闪的眼神。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
晚饭时，餐桌上异常安静。孙翠花给丈夫夹了一筷子菜，小心翼翼地说："老赵，要不咱们先缓缓？等成绩出来再说？"
"缓什么缓！"赵铁柱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酒店都订好了，定金都交了，这时候退，让人怎么看我赵铁柱？"
"可是……"孙翠花还想说什么，却被赵铁柱瞪了回去。
赵小军低着头，默默地扒着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二天一早，赵铁柱就去了镇上的小商品市场，买了一大叠请柬。他决定亲自上门去请，觉得这样更有诚意，人家不好当面拒绝。
可是，现实给了他更大的打击。
"铁柱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要去外地探亲……"堂哥的媳妇隔着门缝说。
"最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别人，就不去了……"表姐支支吾吾地解释。
"这个这个……到时候再说吧……"二舅摆着手，快步走开了。
一整天下来，赵铁柱跑断了腿，送出去的请柬没有一张收到明确的答复。更让他心寒的是，他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
"这赵铁柱，儿子成绩还没出来就要摆升学宴，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谁不知道他家儿子平时学习一般，这次高考能考多少分还不一定呢！"
"这不就是想收礼吗？这些年他参加别人的宴席，哪次不是当面夸赞，背后数落东家请的菜不好，水果不新鲜。现在轮到他家办事了，看他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