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旅游 在离地千米空中蓬勃展开

本报记者 丁雅栀 杨舒宇 本报特约记者 甄 翔 任 重
编者的话： “中国的天空可能很快就会成为经济和文化活动的繁华中心。”美国Skift旅游新闻网16日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据中国民用航空局发布的数据显示，到2025年，我国低空经济的市场规模预计将达到1.5万亿元，到2035年有望达到3.5万亿元。近年来我国低空经济加快融入各行各业，其中低空旅游作为重要组成部分，正成为连接天空与大地的新桥梁，一个万亿级的新兴产业正在离地1000米的空中蓬勃展开。

7月16日，浙江文成县天顶湖国际旅游度假区的游客乘坐eVTOL游览。 （视觉中国）

空中游览港珠澳大桥。 （视觉中国）

下一个万亿级新市场
凌驾云层上，超广的视角带来极致的视觉体验。乘坐着直升机，穿梭在巍峨的山峰之间，脚下蜿蜒的河流和广袤的森林尽收眼底，这是中国低空旅游的现实图景。
10月，位于北京延庆的八达岭机场成为新晋“爆款”目的地。“高空飞行体验真的很酷！就像旅游宣传片一般的‘全景式视角’，全程可以带手机打卡自拍，最重要的是，价格并不贵。”在八达岭一家飞行体验基地体验了飞机驾驶的游客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记者了解到，在该飞行体验基地，根据飞机型号、飞行线路和时间不同，飞行体验的价格从数十元至数千元不等，最高可乘坐3名乘客。
低空旅游是“通用航空+传统旅游”融合衍生出的新型旅游方式，通常是指在1000米以下的空域进行的飞行体验和观光活动。这种旅游形式利用直升机、热气球、滑翔伞、小型飞机及现在的eVTOL（载人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等低空飞行器，为游客提供独特的空中视角和飞行体验。早在2014年8月，国务院就出台了《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首次提出鼓励探索“低空飞行旅游”。
在政策引导下，随着通用航空技术的不断发展和人们对旅游体验的需求不断提高，低空旅游市场呈现出快速发展的态势。中国低空旅游的发展正逐渐扩展到多个地区，并且呈现出多样化的态势。
北京华彬天星通用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已在北京密云机场实现了低空旅游业务常态化运营，多架Bell505机型常年执飞潮河之旅、司马台长城之旅等3条观光航线；中通航翔与黑龙江五大连池、新疆天山大峡谷、内蒙古阿尔山等景区合作开展了直升机空中游览业务；山东日照市也推出了“低空旅游”新体验——鲁翼通航直升机游览项目，提供空中游览服务。
尚游汇文旅董事长钟晖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低空旅游一方面可以依托特定的景观呈现宏大、壮美、惊奇的观景效果；另一方面可满足用低空飞行器通勤转场的需求，拉近旅游目的地间的距离，如新疆等地可将重要旅游城市一站式连接，实现“快旅慢游”。
在云南腾冲的火山地质公园，游客可乘坐热气球缓缓上升，脚下连绵起伏的火山群一览无余；在广西阳朔，从山顶一跃而下，盘旋天空之中，色彩斑斓的滑翔伞为水墨画似的阳朔山水增添了一抹亮色；在海南三亚，游客还可乘坐热气球、直升机看花海稻田。据悉，目前海南省三亚市从事低空旅游项目的企业约有20家，主要开展直升机观光、热气球、滑翔伞等项目，2023年接待游客约2.8万人次，总产值9000万元左右。
携程研究院战略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沈佳旎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携程平台上低空旅游成交预订订单数同比去年增长320%。沈佳旎表示，未来，低空旅游行业需要更精准地定位市场，找到那些对旅游体验有需求但预算有限的消费者。这可能意味着需要提供更具性价比的旅游产品，或者开发新的旅游模式，如短途低空旅游、体验式旅游等；还需要在产品和服务上进行创新，包括提供更个性化的服务、增加互动性和体验性、提供更安全舒适的旅游环境等。通过高频次市场营销活动，提高公众对直升机、跳伞等低空飞行活动的认知和接受度。
钟晖表示，打造低空旅游产品，聚焦游客和用户体验是核心，需要有标杆性的项目，就像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亚、缅甸的蒲甘等世界性的低空旅游目的地一样。此外，完备、成熟的低空旅游产品体系也是必需的，包括时长、定价、时段、安全、讲解、证书、衍生品等。
低空旅游的意义在于培育通用航空市场
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斯普鲁斯溪，是一个住宅航空公园，一个围绕私人机场建造的社区，这个村庄里几乎每个人都拥有一架飞机，街道也是跑道。居民可以将飞机停放在自己的机库中，随时起飞或降落。由于距离巴哈马等旅游胜地很近，斯普鲁斯溪也是度假的热门地点，这里大约一半的房屋被用作度假屋，是飞行爱好者的独特天堂。
目前，欧美发达国家以通用航空为依托，将低空旅游产业作为提升旅游体验和丰富旅游资源的重要载体，直升机空中游览在美国、日本、新西兰等多地均为热门旅游项目。美国空中旅游协会目前已拥有近300余家公司会员，共运营1000多架低空飞行器，就业人数多达3000人以上，为美国经济每年至少贡献6.25亿美元。日本现有经营直升机旅游业务公司20多家，建有直升机起降点20多个，经营空中游览项目30多个，低空航线达60多条，费用由数千日元到数万日元不等。
国外低空旅游项目主要分三种：一是城市空中观光型。巴黎、纽约、约翰内斯堡、里约热内卢等国外著名城市均开展直升机空中游览的城市观光业务，常态化运营且价格亲民。美国大多数城市也开展了通用航空旅游业务，有5000多架直升机和固定翼飞机从事相关航空旅游服务，年均载客达200万多人次，收入高达50亿美元以上。二是景区空中游览型，开展10-30分钟的短途观景游览。美国尼亚加拉大瀑布、夏威夷火山以及澳大利亚墨尔本十二门徒等都是全球热门的直升机旅游项目。三是综合观光体验型。低空旅游项目将城市风光与旅游名胜地通过低空飞行串联起来进行旅游项目开发。比如，伦敦泰晤士河的飞行线路侧重文化游，沿途景点包括圣保罗大教堂、伦敦桥、白金汉宫等著名景点。
营造航空文化氛围是从培养游玩乐趣开始的，低空旅游真正的意义在于培育通用航空市场。以美国为例，很多人在少年时期就接触模拟飞行体验、参观航空会展与航空博物馆，接受航空文化的熏陶，飞行成为社会普遍的生活休闲方式，通用航空文化活动繁荣发展，进而为通用航空经济奠定市场基础，释放通用航空产业研发、制造和消费的市场潜力。
eVTOL带来新机遇
除了直升机、小型固定翼飞机、滑翔伞、热气球等传统低空旅游产品，近来，以eVTOL为代表的新型低空飞行器的出现，为低空旅游带来了全新的发展机遇。
2023年10月，广州亿航公司EH216-S无人驾驶载人航空器获得全球首张型号合格证，开启城市空中交通商业运营的划时代里程碑。亿航智能相关负责人向《环球时报》记者透露，亿航智能与深圳罗湖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达成战略合作，携手在大梧桐生态融合区布局首个促进商旅文低空应用的示范性项目——“飞享梧桐”无人驾驶载人航空器观光项目。游客可以打“飞的”，畅游梧桐山，体验山海美景。
今年5月，西山文旅签署了在未来2年内额外采购450架EH216-S的意向采购协议，未来将用于旅游观光、载人交通等低空场景。届时，低空出行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利”。
“6000架无人机同时起飞，在空中精密控制组成图案。”今年9月23日，沙特阿拉伯为庆祝国庆，邀请来自深圳的无人机团队举行大型无人机表演。业内人士表示，全球无人机表演行业，国内企业至少领先海外同行三年时间。无人机表演只是其中一个赛道，这背后，是中国无人机产业的整链崛起。从制造环节看，无人机、eVTOL和传统的直升飞机、固定翼飞机生产运营企业都在积极布局低空经济。无论是电池、电机，还是半导体、软件，都积累了大量的产业链优势。中国低空经济已初具规模，并且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但离大规模商用还面临一些挑战。
亿航智能相关负责人表示，作为新的领域，eVTOL在低空的大规模应用，不管是应用在景区低空观光场景，还是应用在城市空中出租车场景，都需要有完善的低空监管及服务保障体系，需要有满足eVTOL航空器起降和充电的基础设施，还要有相关监管机构必要的政策支持，这离不开多方主体共同努力。
该负责人补充称，首先是低空经济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还需完善，其中包括城市内地面飞行起降场、充电设备、候机楼、消费功能区的基建，也包括低空域数字化管理网络的新基建，保障未来更多航空器同时在天空飞行时的有序安全。其次是需要加大行业政策下沉力度，在飞行空域审批、航空器飞行监管、低空经济立法执法、地面基建用地规划等方面出台更为细致规范的政策，不断拓展和加大应用场景的打造。此外，还要加大专业类人才培养，同时加大行业科普，加强用户培育。
业内人士认为，随着航空技术不断迭代，eVTOL等飞行器的单位成本将大幅降低，加上我国各地方政府发展低空旅游、社会大众体验低空旅游热情高涨，低空旅游有望迎来更大幅度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