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身上,我坐在堂屋里一遍遍整理着手里的同学录,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去找谭德华。
这个在卫校两年里让我偷偷惦记的男生,如今就住在三十里外的双阳镇。
我叫柳宛青,湘西山区的穷苦人家出身,家里七个兄弟姐妹,我排行老四。
父母种着几亩薄田,还在生产队里打零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大姐早早就嫁人了,二姐在县城纺织厂打工,三哥在煤窑里当矿工,下面还有三个小的要养活。
能考上卫校,全靠我从小刻苦学习,把借来的课本一遍遍抄在本子上,油灯下看书看得眼睛都红肿了。
85年考上县卫校那天,全村人都替我高兴,父亲破天荒地去供销社买了二两猪肉。
那天晚上,父亲把藏了半年的腊肉从坛子里捞出来,炒了一大盘回锅肉,全家人围着桌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全家人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母亲的眼角还挂着泪花。
卫校三年,两年在校学习,一年实习,我选了护理专业,每天和一群女生混在一起。
偶尔和医士班的男生一起上公共课,那是我最期待的时光。
谭德华就是医士班的,个子高高的,皮肤白净,说话温温柔柔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
每次见到他,我的心就砰砰直跳,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开会时经常能碰到,可每次见面都是匆匆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有时候在食堂偶遇,他总会笑着让我先打饭,那温柔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多看两眼。
记得有一次下大雨,我忘记带伞,他二话不说就把伞塞给我,自己淋着雨跑回宿舍。
那把青色的雨伞,我一直珍藏在箱底,舍不得还给他。
毕业前夕,大家都在打听分配去向,家里有关系的早早定好了医院。
我这样的农村孩子只能听天由命,说不定就会被分到最偏远的乡镇卫生院。
想着马上就要各奔东西,再也见不到他温柔的笑容,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丢了魂似的。
"宛青,发什么呆呢?走,咱们去找同学玩去!"我的同寝室友王桂枝推开门,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先从近的开始,正好可以去双阳镇看看谭德华,听说他爸在镇医院当院长呢。"
王桂枝眨眨眼睛,笑得特别暧昧:"你天天念叨人家,这回有机会了。"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里又甜又慌。
第二天一早,我们骑着自行车出发了,五月的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吹得人心里痒痒的。
沿途的油菜花开得正旺,金灿灿的一片,蜜蜂在花间嗡嗡地飞舞。
一路上又陆续加入了几个同学,大家说说笑笑,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着。
到了双阳镇,已经是中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身上。
谭德华家很好找,就在镇医院旁边,是一座两层的楼房,在一群平房里显得格外气派。
可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只有院子里的狗叫个不停。
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邻居大妈探出头来:"找德华啊?他和他娘下地去了,快回来了,进屋等等吧。"
大妈手脚麻利地从后院翻进去开了门,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
我们十几个人鱼贯而入,男生们直奔德华的房间,躺床上呼呼大睡。
我在厨房转了转,看到灶台上还有早上煮的稀饭,案板上放着几把青菜。
院子里传来猪叫声,我循声走去,一头大母猪带着十几只小猪仔在圈里焦躁地转圈。
看着饥肠辘辘的猪群,我想起了家里也养过猪,赶紧找来猪食,生火煮热喂了过去。
母猪"呼噜呼噜"地吃着,小猪仔也争先恐后地拱着食槽,那温馨的场面让我想起了家。
刚洗完手,又看到厨房案板上放着几把青菜,想着这么多人来访,主人回来肯定要忙活。
我干脆开始淘米煮饭,切菜炒菜,像在自己家一样忙活起来。
正忙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瘦高个子走进来,正是谭德华,后面跟着他妈妈。
"这是谁家的好闺女啊?德华,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同学?"德华妈妈一进厨房就眼前一亮。
她拉着我的手仔仔细细打量,眼神里充满了赞许。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阿姨,我是柳宛青..."
"好好好,真是个好姑娘,看看多懂事。"她笑眯眯地接过我手里的铲子。
又回头冲德华使眼色:"德华,还愣着干啥,快去帮忙。"
德华红着脸走过来,手忙脚乱地帮我摘菜洗菜,时不时偷瞄我一眼。
吃饭的时候,德华妈妈一个劲给我夹菜,嘴里念叨着:"闺女,多吃点,看你瘦瘦的,在学校肯定没吃好。"
搞得我坐立难安,低着头扒饭,耳根子都红透了。
饭后,其他同学陆续告辞,德华妈妈却硬要留我住下。
"天都黑了,哪能让姑娘家骑自行车回去,多危险啊。"她拉着我的手说。
晚上,她支开德华,单独和我谈心。
"闺女,你看德华咋样?阿姨就他一个儿子,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当我儿媳妇。"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跳得厉害。
"我看你是个好姑娘,懂事又能干,德华那孩子也喜欢你,整天在家里念叨。"
"他爸是镇医院院长,你要是嫁过来,就能直接进医院上班,不用去乡下受罪。"
我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德华也喜欢我而窃喜,又为这突如其来的提亲而慌乱。
这时德华推门进来,看到我们在说话,脸一下子红了。
"妈,你别吓着宛青了。"他支支吾吾地说。
"有啥好吓的,你们年轻人磨磨唧唧的,还得我们这些老人操心。"德华妈妈直截了当。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夜深人静,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起德华平时对我的好,想起他温柔的眼神,又想起家里还等着我的工资补贴家用。
如果真的能进镇医院,不用去偏远山区,对全家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可这样的婚事,会不会太草率了?
我的心里装着美好的憧憬,却又带着说不清的忐忑。
第二天一早,德华妈妈就笑眯眯地端来稀饭和咸鸭蛋。
"闺女,好好想想,阿姨不急着要答复。"她慈爱地摸摸我的头。
临走时,德华执意要送我,我们骑着自行车,一路无言。
到了村口,他突然停下车,红着脸说:"宛青,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其实...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一直没敢说。"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如果...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我低着头,看着车轮碾过的泥土印子,心里像揣了只小鹿。
回到家,母亲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问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一说,她眼睛亮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镇医院多好啊!"
可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所有的美梦。
德华的前女友找上门来了,说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
(注: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转折,您觉得我该如何选择?是放弃这段感情,还是选择相信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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