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至，“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283〕

一、冯至是著名诗人、学者

冯至〔1905—1993〕，原名冯承植，字君培，河北涿县人，著名诗人、学者。

他12岁县小毕业，入读北京四中，受五四新文化影响，开始写诗。1925年，创作《我是一条小河》，扬名诗坛。

冯至

1927年北京大学德文系毕业，先后任中教、助教。30年留学德国，35年获海德堡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回国任教同济大学，后随校内迁，任西南联大外文系教授。46年，任教北大西语系。

青年冯至

五十年代，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当选为科学院学部委员。六十年代，任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八十年代，任全国作协副主席，当选为瑞典皇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1993年，病逝于北京，享年89岁。

《我是一条小河》

二、《我是一条小河》写作背景

冯至，学术渊博，学贯中西，著作丰硕，体裁繁多。

主要著作，诗集有《昨日之歌》、《十四行集》等，散文有《山水》、《东欧杂记》等，小说有《蝉与晚秋》、《仲尼将丧》、《伍子胥》等，传记有《杜甫传》、《论歌德》，译著有《海涅诗选》、《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等。

他的写作历程，大致可分三期。早年写作诗歌，39年以后主要写作散文，建国后主要从事外国文学和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写作论著。

他的早期诗歌作品，含蓄深沉，有的诗情热烈，表现对光明的追求与向往，对黑暗的暴露与批判；有的诗情悲哀，反映了“五四”运动退潮后，我国整个思想文化界也相应地进入了一个沉闷低迷期，反映到文学创作上，便是伤感与无奈的情绪在作品中蔓延。那个时代的青年，受到了新文化运动的洗礼，生命意识开始觉醒，并树立了改造社会的理想，但是随着狂飚式运动落潮，他们的心灵必然也受到巨大的冲击。这种冲击，使得一部分青年，思想徘徊不定，情感低迷悲哀，陷入沉闷之中。

《我是一条小河》写于1925年，正是这一文化氛围的写照。

三《我是一条小河》原文

我是一条小河，

我无心由你的身边绕过，

你无心把你彩霞般的影儿

投入了我软软的柔波。//

我流过一座森林，

柔波便荡荡地

把那些碧翠的叶影儿

剪裁成你的裙裳。/

我流过一座花丛，

柔波便粼粼地

把那些凄艳的花影儿

编织成你的花冠。//

无奈呀，我终于流入了，

流入那无情的大海，

海上的风又厉，浪又狂，

吹折了花冠，击碎了裙裳！/

我也随了海潮漂漾，

漂漾到无边的地方；

你那彩霞般的影儿

也和幻散了的彩霞一样。//

四、《我是一条小河》内容和结构赏析

冯至的这首诗，风格独特，意境凄美，入选初中语文，以及各大学中文系教材。

这是一首爱情诗，描写情意的获得与失落，但写法别出心裁，不以直抒胸臆方式，而采用以人拟物手法，化主观为客观，借助“小河和影儿”之间的自然联系，以小河流过森林、流过花丛、流入大海的途程为线索，形象地表达出青年男女两心的相印与相随。全诗5节20行，可分三段。

小河流过森林

第一段、第1节、4行诗，写柔波微漾的多情小河，偶遇一位彩霞般的明艳姑娘，于是突然萌生了情意，便拥着这迷人的影儿，缓缓地向前流去。

小河和岸上人原本无干，尽管在主观上，小河“无心绕过”，姑娘也“无心投影”，两者都无心结合，然而，人有影儿、水能照影，没有约定，但有默契，在客观上两者便产生了交集，诗人以此特定的自然现象，来表达青年男女往往以无心邂逅，却到底萌生了情意的微妙的恋爱过程。

两者交集，自然合理，舒缓柔曼，活泼优雅，虽出“无心”，却情意绵绵，更见真情。

小河流过花丛

第二段、接着两节、8行诗，写多情的小河流经森林和花丛，都捡拾奇珍异宝，送给私心钟爱的明艳姑娘。

多情的小河总是忘不了那个明艳姑娘，当它流经森林时，看到那“碧翠的叶影儿”，真是太漂亮了，便用自己“荡荡的柔波”，把它“剪裁成你的裙裳”，打扮你曼妙的身姿；当它流经花丛时，看到那“凄艳的花影儿”， 真是太娇媚了，便用自己“粼粼的柔波”，把它“编织成你的花冠”，装点你明艳的面容。

由此可见，小河心中有爱，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奉献给姑娘了，当然，姑娘心中也有意，接受了小河的礼品，便让他一直拥着自己，缓缓地向前。他俩的爱情，比起当初偶然交集便萌生爱意的层次，已发展到一往深情、温馨甜蜜的更深阶层，达到收获爱情成果之时了。

海上的风

第三段、最后两节、8行诗，写波澜顿生，情态突变：海上的厉风“吹折了花冠”， 狂浪又“击碎了裙裳”，我也被那无情的海潮“漂漾到无边的地方”；“你那彩霞般的影儿，也和幻散了的彩霞一样”，不复存在，原先甜蜜的情态完全被击碎了。

这首诗描写的这种由乐境入哀境的爱情情态，是对自由爱情受到摧残的社会现实的艺术概括。首先描写乐境，绵缈缱绻，委婉缠绵，是美好的爱情情态，然后描写哀境，美好的爱情又横遭阻遏，“好景不常”，无可奈何，凄凉怅惘，不过，那彩霞般的影儿，明艳如初，又不能不令人怀想，曲折有致，细腻深刻，哀怨凄美，令人惆怅。

这是诗人有感于当时的黑暗现实，形象地鞭挞扼杀爱情的封建礼教，以及守旧势力，表达了对自由爱情的向往。

五、《我是一条小河》的艺术特点

冯至的这首爱情诗，虽然没有炽烈似火的热情，也没有璀璨绚烂的色彩，但是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因此，他被鲁迅称为“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

首先，表现形式奇特，写法不落俗套，意象新颖，意境缱绻，委婉曲折，优美凄艳，沁人心脾。

诗人不用爱情诗的传统写法，从主观上着笔，直抒心意来写两情相悦，而是采用了以人拟物手法，选择了“小河和影儿”俩意象，利用两者之间的自然联系，在客观上，两者虽然都“无心”结合，但是却在不意的情状之下，自然而然地交集起来，形象地描绘出青年男女之间无心邂逅，却萌生情意的微妙过程，意象明艳，意境缱绻，舒缓柔曼，活泼优雅，具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艺术魅力。

同时，这首诗体式自由、大体工整，语言流畅、复沓咏叹，用词优雅、韵味深长，极富感情色彩。陈存选2024、11、24

参资：百度百科《冯至·我是一条小河》。

《冯至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