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次抛”生活：免费体验，绝不办卡

文｜锌刻度 黎炫岐

健身只去上9.9元的体验课，洁牙定期去寻找新店的体验套餐，朋友相约按摩或去私人影院，也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体验活动，就连在微信阅读，也要想办法领到免费体验卡……当代年轻人，活在"体验"中。

体验套餐也好，体验课或体验卡也罢，对于年轻人而言，除了性价比更高，更大的吸引力或许在于少了诸多顾虑，比如健身房或者按摩店会不会跑路；也少了一丝压力，比如卡都办了，不去就浪费了一笔钱；更少了与商家的拉扯，比如一次又一次的续卡推销……

于是，许多人宁可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在各家店铺辗转，靠只体验不办卡的"次抛"消费，维持着自己的长期爱好或生活习惯。

每周换家游泳馆，无限续体验课

最近这三个月，23岁的嘉林定期在每周六去游泳，但她总在寻找不同的游泳馆，最初去的游泳馆是在小区附近，再渐渐到距离小区或公司三公里以内的游泳馆。她会先在各大本地生活平台搜索单次体验游泳票，往往售价在20元左右，有时候还能低至9.9元，"最划算的一次，是11.11三次。"

嘉林并不是在反复测评，从而寻找到值得办卡的游泳馆，她正养成一种新的消费习惯：只体验，不办卡。尽管这看上去比较麻烦：因为体验卡往往一个账号在一家店只能购买一次，嘉林相当于每周都得前往一家新的馆，在第一个月，她便已经将小区附近的游泳馆尝试了个遍，路程渐渐增加，"目前是五六站地铁站的路程我都还可以接受"；此外，对于陌生的游泳馆，总是需要先适应一番，更衣室和淋浴间在哪儿，泳池的水质和环境……

当然，在体验结束后，难免会有工作人员试图推销长期卡项，尤其是如果是离家近的泳馆，一方面确实会更方便，另一方面对于喜爱游泳的嘉林而言，增加游泳频率也能让单价接近于体验的价格。但嘉林决心已定，只会毅然拒绝。她甚至有了不少托辞，"我只是到这里出个差，顺便来游泳的"或者"我马上要搬家了，没办法办卡"。

而在三个月之前，嘉林其实曾在多家游泳馆办过卡。

"办卡的优势很明显，但缺点也很多。"嘉林解释自己在办卡这件事上踩过的"坑"，"首先，跑路的风险常有，我之前办过卡的两家游泳馆，一家是办的两年卡，用了一年不到，闭店了，另一家我办了次卡，后来也闭店了，好在是连锁店，我的卡就被转到其他分店，但因为分店太远，我再也没去过。"

除了怕商家跑路，嘉林也觉得办卡给人压力，"有时候办了卡，就觉得健身习惯必须被动坚持，不去就是在浪费钱。但我现在每周换着地方去，去一次花一次的钱，就很轻松。"

只上体验课，正成为年轻人新的生活方式

事实上，像嘉林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很多，他们在一次次遭遇跑路后不敢再轻易办卡，却又有着想要长期坚持的爱好，比如健身、跳舞或做手工等等，于是他们便在不同商家不断进行单次体验。有网友还曾在社交媒体发布笔记称，因为单个账号往往只能下单一家店的一次体验课，他专门用多部手机注册了多个账号，"这样遇上还不错的健身房，就能再去一次。"

也正因此，在各大平台搜索相关关键词，能发现有不少商家发布了类似的疑问和讨论："遇到上完体验课不办卡的人怎么办？""体验课结束后怎么跟进客户？"……

从洁牙到医美，享受次抛式服务

"本来就不是非常高频率的消费，根本没必要跟同一家商家捆绑。"相较于嘉林而言，刚过而立之年的麦子更早就悟到了体验式消费的快乐。

麦子起初在意的是性价比。她每三个月到半年会进行一次洁牙，每年大概会做五至十次轻医美项目，而她发现，这些项目在各大牙科诊所或医美机构往往都有新客体验的优惠价。

"举个例子，比如洁牙，大部分牙科诊所的优惠价是几十元，但有时候能遇上不到十元的体验价，甚至还有免费试。而一些比较基础的美容项目也是如此，常规价格在两百左右的针清项目，有些美容机构为了引流，新客体验价往往在39.9元-59.9元，显然划算很多。"

一分钱就能体验洁牙

而后来，麦子发现，除了这样消费的性价比更高，也更能保持和商家的边界感。"以前我也在医美机构办过长期卡，动辄就几千上万，但是一旦你开始办卡，他们就会一再给你推销更多的项目。"麦子说，尤其是在办卡后因为经常去，店员成了熟面孔，便更难拒绝续费。所以，以前她常常是前脚办了卡，后脚就开始后悔。

在两年前用完最后一张卡里的费用后，麦子在寻觅新的医美机构时，尝到了体验套餐的甜头。当时她想，既然体验时的服务也和办卡享受的服务差不多，价格还更便宜，何必要"困在"同一家店当冤大头？

虽然在各大医美机构尝试体验项目后，也会有店员反复推销，但因为麦子清楚这是一锤子买卖，便能毫无顾忌地直接拒绝，有时麦子也会踩雷，遇上因为她是低价体验而态度较差的店员，但她觉得，这至少好过办卡后店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踩雷就避雷，反正下次也不会再去了。"

各种医美团

在小红书上，也能看到很多像麦子这样的消费者。而在各大社交平台，还出现了许多"医美团"，许多项目的价格往往在五折左右。不过，麦子也提到，确实不乏风险，"包括医师方面，有的机构可能会让新医生拿体验用户练手"。

谁在蹲微信读书的会员体验卡？

在豆瓣的一个读书会小组里，有一个微信读书小队。发起组队的网友称，"今天报名了365天阅读挑战，我每天都会看，如果也想攒体验卡的，可以d我哦，尽量每天保证完成任务，体验卡冲啊！"

她所提到的活动，如果完成，即可获得微信阅读365天付费会员卡和500书币，而邀请新用户、和朋友组读书小队都能获得体验卡。"很多想看的书，都需要付费卡才能看，直接买是19元一个月，但如果用免费体验卡兑换，只需要6元。"洪晓日常喜欢阅读，在通勤路上，他通常会读电子书，"读书小队如果有固定的队友，完成任务后领取了体验卡，又可以解散了再重新组队，继续领体验卡，能节约不少钱。"

豆瓣上不少年轻人在组读书小队

锌刻度留意到，在豆瓣和小红书等社交平台，为了抽到微信读书的体验卡，有不少年轻人在组读书小队，"既能让自己养成固定的阅读习惯，互相监督，还能节约钱，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洪晓也坦言自己曾觉得很麻烦，"组队往往很容易，但积分、兑换体验卡和书币的规则其实都很复杂，"比如有时候组了队，队友提前拿到奖励就退队了，你的分还没得够，就有可能拿不到奖励了。"

为了研究这些规则，洪晓还曾专门搜索了各大社交平台上的攻略，"想要尽可能多地拿到体验卡，还是很耗费时间精力的。"

不仅是微信读书的体验卡，还有许多年轻人在互联网"乞讨"网易云黑胶体验卡和各大视频网站会员体验卡等等。

许多年轻人在互联网"乞讨"网易云黑胶体验卡和各大视频网站会员体验卡等 图片来源：豆瓣

其中，有网友在豆瓣上发布"想乞讨一张网易云黑胶好友体验卡"，立即得到了三十多条回应。而在小红书上，也有网友主动分享体验卡，"网易云五天会员体验卡，需要的自己领"，还有网友表示自己每个月都有很多网易云、QQ音乐和微博的会员体验卡，在评论区有三十多条"蹲蹲"……

显然，免费的体验卡已然成为了新的社交硬通货。与其说这是年轻人"薅羊毛"，不如说是一种全新的社交和消费潮流。

从线下到线上，当用户体验变得容易，转化变得很难，另一面或许是对商家的一种"倒逼"，如何留住客户成为一个更具体的问题，亦或者，会员制真的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