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持“怀疑论”的家人谈科学错误信息有妙招

在美国，公众对科学的信任正在下降。随着人们对科学家和科研机构越来越警惕，对错误和虚假信息的相信程度却在上升。一些所谓的科学“怀疑论者”正在抵制巴氏杀菌法、拒绝接种疫苗、盲目购买投机性甚至危险的补充剂和追逐饮食潮流。您可能有朋友和家人成为伪科学影响者的受害者，或者开始重复常见但已被揭穿的健康观念。

错误信息和心理学领域的专家表示，一系列复杂的因素导致了这一令人担忧的趋势，但也有办法遏制虚假“事实”的传播。了解人们对无根据观念的信任根源，并运用某些沟通策略会有所帮助。以下是您可以做的。

为什么人们会相信科学错误信息？

在科学领域，简单的答案很少见，而且随着新数据和研究的出现，信息在不断演变。东北大学研究错误信息的心理学研究员露西·巴特勒（Lucy Butler）说，正因为如此，在众多潜在的真相中确定最准确的指导意见是很困难的。相比之下，她表示，错误和虚假信息（分别指不准确的信息和故意误导的内容）往往提供看似合理的直截了当的解释。巴特勒补充道：“那些看起来简单又合乎逻辑的解决方案往往颇具吸引力。”

一些众所周知且常见的逻辑缺陷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她说道：‘认为天然的东西更好。’” 因此，旧石器时代饮食热潮以及生牛奶越来越受欢迎，尽管没有证据表明两者有显著益处，且对其风险也缺乏充分了解。然而，许多天然的东西是致命的，许多人造的解决方案拯救生命。几十年过去了，引发诸如广泛的巴氏杀菌和疫苗接种运动等公共卫生变革的条件已经发生改变，文化记忆也逐渐淡去。巴特勒补充说，这种“认知距离”可能使人们难以理解当前科学进步的价值。

然后，是我们分散的信息生态系统。近年来，出现了从主流、集中式媒体的转移现象，这些媒体虽然不完美，但要经过编辑过程，转向了像TikTok、YouTube 和 Facebook这样的平台。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促成的分散信息环境中，“任何人都可以制作关于任何事情的内容，无论他们的专业知识如何，无论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如何，”巴特勒指出。低质量信息激增，其中大部分是由在互联网上塑造讨人喜欢形象的博主和网红兜售的。追随者信任他们看到的面孔和故事，经常陷入准社会关系。她说：“网红建立了这些网络，而这些网络完全脱离了任何形式的事实核查过程。”

有时，重复错误信息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在传播虚假内容，但其他人却故意制造虚假信息以推销产品，南加州大学心理学和教育学教授盖尔·西纳特拉说，她是《科学否认：为什么会发生以及如何应对》一书的作者。例如，她指出那些推动伊维菌素作为新冠治疗方法的人。

“在这个健康产业里，好多这类有影响力的人都在售卖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补充剂之类的东西，”西纳特拉说道。

据 Statista 的分析，在 2023 年，美国有影响力的人的市场价值达到了211 亿美元。

虽说金钱推动了一部分有影响力的人，但还有些人最终无偿分享错误和虚假的信息，只因他们信了这些，还通过自己直接的社交网络去传播。

巴特勒讲，好多人发现自己掉进了科学和健康伪科学的“坑”里，因为他们想解决自己碰到的问题或者疑惑，可能对主流医学或者专家感到失望。

“我们教授科学的方式没法让人们明白科学是咋运作的，”西纳特拉指出。

“当人们失去对科学某一方面的信任时”，巴特勒说。因此，最近的事件，如在新冠疫情期间关于戴口罩的政策和建议迅速变化，引发了人们对医疗专业人员以及整个科学事业的普遍不信任。

主流媒体环境并不总是有帮助。西纳特拉说，前沿的科学和健康发现或者新兴研究通常是比较微妙的，大多数报道在格式内无法或不能讲述完整的故事。“向公众传达这些细微差别真的很难，”她指出。为避免混淆而简化研究、排除复杂信息，这可能会留下容易被虚假事实填补的空白。西纳特拉补充说，大多数健康和科学发现都涉及统计和风险评估，“作为人类，我们确实难以理解这些”。

像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所做出的公共卫生决策所依据的数学概率并非是直观的。相比之下，直观的是故事，她说。人们的决定和信念往往会受到叙述和个人轶事的过度影响，即便这些属于例外情况。您可能听说过一个人经历了极为罕见的疫苗副作用，并错误地认为接种疫苗的风险要大于它所预防的疾病的风险。

谈论科学错误信息的最佳方式是什么？

看到误解传播可能会令人沮丧。西纳特拉说，把任何对科学观点表示怀疑或担忧的人都视作精神错乱或不聪明，这很容易，但这种做法是不准确且无效的。重要的是要记住，任何人都可能陷入错误，而且人们通常是出于善意形成自己的信念。

巴特勒说：“人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为自己和家人谋求最好的结果。”

健康最终处于众多阴谋和虚假信息活动的核心位置，这是因为人们极度关心自己和亲人的福祉。

从某些方面来看，我们似乎集体失去了对健康的掌控。

高血压和糖尿病等慢性病的发病率上升、年轻人中的癌症，甚至抑郁症——所有这些真实的趋势都可能促使人们急切地寻求答案并付诸行动，这进而导致了数字健康品牌和骗子提供的过于简单化的答案。

西纳特拉说：“想要拥有健康的身体和良好的心理状态，这没什么奇怪的。”

因此，如果您发现自己与一位似乎对热门健康话题存在误解的家庭成员交流，西纳特拉和巴特勒都说，弥合分歧最为关键的一个方面是以同理心、尊重和理解的态度接近他们——并且不要评判。

如果适用，分享个人经历和叙述可能有助于建立信任和联系——通过影响者利用的同样的偏爱熟悉面孔和故事的人类倾向。

但他们都指出，来源可靠的信息仍然更为关键。

“我们现在有相当充分的证据表明，纠正措施是有效的，特别是对于那些信念不那么坚定的人，”巴特勒说。“你不一定能说服所有人……但清晰、易懂的证据常常真正改变人们的信念，”她补充道。在错误信息心理学领域，过去曾有人担心纠正会适得其反——让人们产生防御心理，并更加坚信他们毫无根据的信念——然而，巴特勒和其他人进行的新评估发现，这种担心是没有依据的，她解释说。

西纳特拉说，它得是能让人理解的，解释也得很好，应该考虑到细微差别，而且必须以尊重的态度传达，但在这些条件下，准确的信息可以占上风，特别是当由像朋友或家人这样密切的社会关系传递时。

如果你不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不要假装知道。在激烈的讨论中，夸大风险或编造例子可能会很吸引人，但制造新的谎言只会导致更多的不信任。相反，确保你有一个评估信息来源的好策略，并掌握一些关键事实。“我们都需要提升数字素养水平，学习如何在线评估信息，”西纳特拉说。消除对错误信息的信念的关键第一步是我们所有人都“成为更好的事实核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