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1号,纪初然把傅学民的衣物熨烫整齐,按照他的使用习惯放在衣帽间。
22号,纪初然把傅学民爱吃的菜列了清单,并亲自交待新来的厨师。
23号,纪初然亲手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在餐桌上放了香薰,点了蜡烛。
24号早上,傅学民才出现在家门口,皱皱巴巴的衣服彰显着他这几天的凌乱,但是他的眼角眉梢却挂满了笑意。
这几个月里,他经常这样几天几夜不回家,纪初然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前一天是她的生日,她还提前发去了信息,她以为这次会有些什么不一样,可是说到底她这个人对傅学民来说又能算什么呢?
“怎么突然买了蛋糕?你应该试试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杏仁蛋糕,梓琬吃完以后赞不绝口!”
纪初然嘴唇微抿,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们结婚已经好几年了,可傅学民似乎至今都不记得她对杏仁过敏,说那个蛋糕好吃也不是为了与她分享日常,只是他和盛梓琬的幸福需要一个见证者。
而她恰好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说完这句话,傅学民就拿着手机离开了。
傅学民和盛梓琬之间是无话不谈,可傅学民同纪初然却是无话,不谈。
新换的手机铃声响起,纪初然拿起手机,发现是傅母打来的电话。
“初然,你想好了,真的要和学民离婚吗?”
纪初然看了看桌上的蛋糕,没有犹豫:“夫人,我们都很清楚这段关系是因为什么而产生,又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现在盛梓琬也要回来了,傅学民身边不需要我了,傅家的恩情,我还完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是我儿子不懂珍惜,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偏要吊死在那一棵树上……算了,希望盛梓琬能替我管住他吧,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当年你说要将你母亲的刺绣技艺传承下去,或许我这边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纪初然心神微动,几只蚂蚁悄悄爬到蛋糕的边缘,延伸出了一条黑色的线,线的两端是她的过去和未来。
“如果您对这些有兴趣,我将会非常感谢!”
辛辛苦苦做了一天的蛋糕,原本还以为可以有一个体面点的结局,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想多了。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她的母亲也是一位非遗传承人,可是理想和现实完全是两回事,那些针线可以重现这世上最美好的画面,却留不住一个人的命,也变不成钱。
在最危急的时刻,是傅氏的慈善基金替他们付了医药费。
母亲跟她说有恩必报,所以她来到了傅家,这一待就是数年。
初见傅学民时,她并未放在心上,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需一眼她就明确了。
可当时傅母看着她,说了一声:“我不希望看到我儿子每天都是这个样子。”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正如傅学民,他这一生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除了盛梓琬。
傅学民十岁那年,盛家搬来了A城,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傅学民满脑子只有这个妹妹好似在哪里见过。
从那天起,他就充当着盛梓琬的骑士,可是公主从来只与王子相配。
他们门当户对,两家的大人也默许了他们的交往,在旁人眼里,他们会在一起是那样理所应当的事情。
然而,盛梓琬却说:“学民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来说,甚至是比父母更为亲近的人,听闻爱情,十有九悲,我不想失去你,这件事能不能之后再说?”
傅学民看着眼前的女孩,眸光微动,点了点头,他以为是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全,他的小姑娘是那般柔弱,对于未来会有很多的担心也很正常,他有那个信心去证明给她看!
可是没过多久,盛梓琬那边却爆出来要结婚的消息,盛家父母不愿意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盛梓琬便直接跟男友私奔了。
傅学民疯狂拨打电话,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直到他被拉黑。
“学民哥哥,对不起,我男朋友很介意我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异性,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盛梓琬便再没有回音。
傅学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几夜,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走出旧爱的最好办法是时间和新欢,傅母要纪初然做的就是充当那个新欢。
盛梓琬离开之后,傅学民开始沉迷赛车,几乎场场赌命,他说那是为了追求刺激,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失去盛梓琬,他生不如死。
为了把傅学民拉出来,纪初然同他赌了一把,雨天湿滑的赛道,连续好几个急转弯,就连傅学民自己都未必有把握能开完,他笃定纪初然会输。
可纪初然什么也没说,浑身颤抖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直接把码数加到了最大,橡胶轮胎渐渐吻别地面。
比赛的结果是她赢了,但是车辆撞到山体,完全报废。
傅学民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止不住的骂她:“不就是跟你回去,以后不赛车了,那么拼命做什么!”
周围的人频频起哄:“傅少,遇到这样的人,就娶了吧!”
“娶她!”
“娶她!”
也是那天,傅学民跟她求了婚,纪初然以为真心可以换来真心,看着那张焦急的脸,她露出了一个虚弱,但灿烂的笑容。
直到后来,在婚礼当天,她看见傅学民的签名改成:“我们的婚礼在同一天举行,这辈子,就当我娶过,你嫁过!”
纪初然拿起傅学民的手机,点开盛梓琬的朋友圈,一张张婚纱照是那样精美,一对璧人,幸福美满。
纪初然捂着胸口,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再次在脸上挂上淡淡的笑容,出门迎接宾客。
纪初然努力扮演着最得体的妻子,人人都称赞傅家娶了个好儿媳,可无人知晓的是,情到深处时,傅学民喊的是“琬琬”。
如果傅学民心里不曾有那个人,也许纪初然真的可能会动心,毕竟退一万步来说,傅学民长得真的很好看,谁会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呢?
可是在那之后,纪初然开始明白,她来傅家只是为了报恩。
她努力过,但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余下的几年里,纪初然把所有的时间用来钻研傅学民,研究他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努力去帮他实现一个个未完成的愿望,她想着能让傅学民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也是好的。
几年里,傅学民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只要再签下一个合同,就可以再上升一个台阶,然而当天助手却打电话告诉纪初然,傅学民不见了。
明明前一天,傅学民还在意气风发说第二天的签约仪式多么多么重要,可是第二天,他却出现在盛梓琬的朋友圈里。
“兜兜转转,只有你一直会守护在我身边,从前是我太任性了!”
纪初然冒着大雨,连夜赶去合作方那边,给人跪下道歉,求了很久,对方才愿意再给一次机会,可傅学民却说只要盛梓琬开心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纪初然看着屏幕上那几行字,咬着唇,扯了扯嘴角:“我这些年为傅家做的事情,应该已经把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清了吧,妈,从此我们不再欠任何人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给傅母发去了消息,提出要离婚。
人生多歧路,此后他们再不相关。
“这蛋糕一看就做得不怎么样,蚂蚁都爬上去了,下次别买这家吧!”
纪初然看着桌子上被蚂蚁蚕食的蛋糕,多像她的人生啊,一样的破碎,一样的不被人珍惜。
她垂下眼眸,静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没事,以后这样的蛋糕不会再出现在傅家了。”
傅学民有些狐疑地看了她几眼,很快又低头看着手机,嘴角挂上了笑容。
纪初然看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等傅学民再次醒来时,床的另外半边一片冰凉,就像没有人睡过。
往常纪初然也会提前起来,给他准备当天要穿的衣服和早餐,但是傅学民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一大早的,你去哪儿?我的早餐呢?”
纪初然看着这条讯息,有些无语,却还是耐心回复:“新来的厨师应该已经到了,我给他交代过你的口味。”
“好的,你随便带点回来就行。”
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句,纪初然明白盛梓琬又开始找他了。
这样的情况曾经出现过很多次,有时候他会直接消失,有时候他会已读乱回。
“傅学民,我们离婚吧!”纪初然神色平静,指尖轻点。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记得带份杏仁蛋糕回来!”
纪初然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她这几年,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下一秒,离婚协议书发过去,傅学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纪初然丝毫不怀疑他连自己到底签了什么都不知道。
“以后这些东西不用给我签,你看着代签就行!”
纪初然终究没忍住,发过去一句:“你知道你刚刚签的是什么吗?”
过了半晌,那边才回过来一句:“梓琬晚点会来我们家,你记得早点把蛋糕带回来,提前把房子收拾干净。”
纪初然扯了扯嘴角,他的心里只有盛梓琬,这不是一直都很明显吗?她现在又在做些什么自取其辱的事?
就算现在他没有在跟盛梓琬聊天,就算他有看清那是什么,大约也只会高兴于她懂得自己退位吧。
“今天我有事,先不回家了。”
发出去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不过纪初然也并不在意了。
纪家的刺绣技艺是祖传的,很多年以前,他们家的绣品甚至可以被当做贡品,只是时移事变,渐渐没落了。
而现在,新媒体逐渐发展起来了,很多人开始关注那些失传的技艺,纪初然也开始动了些心思。
她回到了曾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老宅,翻出了以前那些阿姨的联系方式。
“初然啊?阿姨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在坚持,咱们这行……唉,可赚不到什么钱啊,好多人都……”
“你可别嫌老婆子絮叨啊,我也是想你妈了,要是她还在……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结婚了吗?当年你妈整天念叨,就怕你被人欺负,天天拉着我们给你介绍对象,还说要是介绍的人不好,要找我们算账!”
纪初然听着这些话,眼中泪光闪烁,有多久没人这样在她耳旁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关心她的话了?
“我结婚了,他对我不好,所以我离婚了。”
她以为自己早就对那些事毫不在意了,但是此刻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母亲晒着太阳和小姐妹闲话家常,她忽然就忍不住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没事,不好咱就不跟他过,咱们自己有手艺,走遍天下都不怕!”
纪初然破涕为笑,接着那边又转过来一笔钱:“拿着去买些好吃的,就当我替你妈照顾你了!”
泪水止不住上涌,纪初然泣不成声,抽噎着说了一声:“好!”
听着耳边絮叨的声音,纪初然逐渐释怀,她将从前的绣品都翻找了出来,其中包含一个袖口。
她看着那个袖口,愣了一两秒,那是傅学民刚跟她求婚的时候她亲手绣的。
纪家世代刺绣,所以在某些方面延续了旧的传统,他们家的人在结婚时需要亲手给对方绣一件物品,为了那个袖口,纪初然着实费了几天神。
可傅学民看到之后只是说了一句:“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整这种老土的东西!”
纪初然把绣品小心收起来,别人不懂珍惜没有关系,它自有它的光彩,手却误触到屏幕,傅学民新发了一条朋友圈,里面赫然放着一幅刺绣,说是刺绣也是也算不上,因为针法太乱了。
“梓琬就是心灵手巧,不管是做什么,都这样出色,这件珍品我可要好好收藏起来!”
这条朋友圈被人特地截屏发过来,截屏的人正是傅学民的好兄弟,游子墨。
“过了这么多年,学民最爱的果然还是梓琬,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啊!有些人要是识趣,就该早早退出!”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傅学民的老婆爱他至深,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但也有些人觉得她是别有用心,只不过是贪图傅家的财产。
甚至在游子墨眼里,是她阻碍了傅学民和盛梓琬。
“现在梓琬都回来了,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占着茅坑不那啥了!”
纪初然默默点了点头,发过去一句:“你说得对,我确实该换个茅坑了。”
屏幕那边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拧着眉继续打字:“嘴上说得好听,最讨厌你们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真够装的!”
纪初然没再回应,继续收拾东西,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对于这件小屋子,她还有太多留恋。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便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餐厅,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傅学民。
他的旁边站着游子墨,和一个她只在照片里看见过的女人。
盛梓琬安静地站在那里,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裙,如瀑的长发用一根簪子轻轻挽着,整个人高挑又温婉。
傅学民挑了挑眉:“你这一天跑哪里去了,蛋糕买回来了吗?”
在眼前人的衬托下,她宛如霸道总裁剧里的王妈,负责给男女主打点一切琐事。
盛梓琬佯装嗔怒:“学民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嫂子说话呢,像这样的女孩子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
傅学民宠溺地笑着:“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游子墨在一旁搭腔:“梓琬就是心地太过善良,依我看啊,像这样的女人,早就应该被轰出去,现在还跟踪我们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也不必喊什么嫂子,学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吗,这不过是当初你结婚了,他伤心过度,神志不清,随便找个女人回家应付长辈罢了。”
纪初然默默听着,这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看见纪初然神色如此淡定,游子墨反而开始破防:“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纪初然看他应该是说完了,悄悄挪开脚步,准备离开。
傅学民将目光从盛梓琬身上移开,转头看向纪初然:“梓琬离开这么久了,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那么熟悉了,我们应当尽尽地主之谊。”
纪初然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盛梓琬轻轻拉了拉傅学民的手:“学民哥哥,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故地重游,怎么好让你们这么大一群人陪着我,而且纪小姐看起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傅学民抬眸看向她,眼神一片温柔:“怎么会呢,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何况她能有什么事,买个蛋糕都能买一天!”
人在无语至极的情况下真的是会笑,这些年为了报恩,她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傅学民身上,以至于他已经意识不到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会有自己的生活。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有一天那种习以为常不存在了,当事人是否会感到不适应?
“我确实有自己的事情,而且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不好在这里打扰你们。”
傅学民转头看向她,微微蹙眉,他们结婚这么多年,纪初然几乎是每天都呆在家里,就算不在家里,也是随叫随到。
这还是第一次,她拒绝了他的要求。
“你又在闹些什么?梓琬这么久都没回来,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接受不了?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纪初然淡淡一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的。”
盛梓琬眼神破碎,嘴角微微下拉:“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了,如果我的归来会让你们感情失和,我宁愿我从未出现,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以前做了那样任性妄为的事情,现在怎么好又来麻烦你们,你们还是不要管我了!”
傅学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至极:“怎么会呢,你怎么回事麻烦,我巴不得你事事麻烦我!”
游子墨冷哼一声:“有些人啊,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以为定着傅太太的头衔就真的是傅家的女主人了!”
纪初然懒得搭理这群人,径直往餐厅走去,忙了这一天,她是真的饿了。
傅学民见她直接转身离开,心里起了些异样的感觉:“我们人还在这儿呢,你连句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离开,有没有家教啊!”
纪初然忽然定住,说她什么都可以,但是说她没家教就等于是在指责她的母亲,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亲人!
纪初然扬起手掌,却在半空被人拦住。
“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这样的人不配当我们傅家的儿媳妇!”
纪初然冷冷地看着,没有说话,店里的空气一时陷入沉寂。
盛梓琬连忙出来拉住傅学民的手:“学民哥哥,你别这样,我看嫂子也是饿了,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吃饭的吗,一群人堵在门口算是怎么个事,快进去落座吧!”
纪初然直接找了一张空桌子,傅学民也随后跟了过来,游子墨故意挑起话茬:“说起来我以前也偷偷暗恋过梓琬呢,只是学民是我的好兄弟,谁不知道他把你盛梓琬看得比命还重,我一直以为你们肯定会在一起,没想到最后事情变成了那样,不过幸好,现在一切回归正轨!”
“庆祝我的cp又在一起了!”
傅学民没有说什么,嘴角却慢慢上扬,默认了这一切。
盛梓琬面露犹豫:“初然,你别怪子墨,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心直口快的,他没有恶意的。”
纪初然把玩着手里的勺子,是啊,心直口快,他只是说出了事实罢了,她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理解,毕竟傅学民爱盛梓琬,这件事人尽皆知。”
傅学民听见这句话,神色有些古怪,今天一天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片刻之后他又把目光移到盛梓琬身上,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又回来了吧,那可是他那么多年以来的梦想啊。
旁边的三个人推杯换盏,热热闹闹地诉说着他们的过去与未来,那是属于他们的年少青春,也是他们渴盼已久的未来。
纪初然坐在那里,只觉耳畔喧嚣,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或许从头到尾,她就只是一个外来的、不合适的闯入者。
冰冷而光滑的勺面映衬出她平静的眼神,在多少年以前,好像她曾是个热烈活泼的少女,那时母亲总说,跳脱成那样,以后哪个对象忍受得了她啊。
如果可以,真想永远就停留在那一刻啊。
“初然,来多吃点!这道菜是这边的招牌菜,我们以前每次来都会点这个!”
盛梓琬端过来一碗汤,递到纪初然面前。
傅学民眼神晦涩:“是啊,梓琬最喜欢这道菜,这些年老念叨着,你也尝尝!”
在傅学民的世界里,盛梓琬永远排在第一位,她的喜好就是他的向往。
傅学民很少叫她尝试些什么东西,但是只要说起,就必然与盛梓琬有关,只是这次,纪初竟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些许期盼。
纪初然扫了一眼菜单,把碗接过来,轻轻尝了一口:“味道确实……”
然而话说到一半,她就发不出来声音了,喉咙开始迅速肿胀,呼吸也愈发艰难。
她明明看过了,菜单里没有什么菜里包含杏仁的,直到她看到盛梓琬面前放着一个小罐子,罐子里似乎……是杏仁酱。
傅学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到盛梓琬面前,紧张地看着她:“你有没有什么事?”
纪初然的意识逐渐不清明,人也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她的气管几乎完全被堵住,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傅学民盯着盛梓琬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确认盛梓琬没事,才冲到纪初然面前,看到纪初然的模样,他面上浮现出心痛的神色:“你怎么了,需要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吗?”
纪初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杏仁过敏!”
盛梓琬睁大了眼睛:“怎……怎么会这样?我就往汤里放了一点点,初然看起来好严重,她不会死吧?”
说完,大滴的眼泪便如珠子般垂落下来:“都……都怪我,要是因为我,初然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小声的呜咽逐渐变成抽泣,到后来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游子墨大声喊着:“梓琬都被吓成这样了,你还管那个女人干什么?还不快送梓琬去医院!”
盛梓琬边喘不过气来边说道:“我……我没事的,我就是有些应激反应,初然的情况更严重,你快送她去医院!”
傅学民看着怀里的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很快便松开了手:“既然你知道自己会对杏仁过敏,肯定带药了吧,你先吃点药,我送梓琬去医院看看。”
周围人指指点点,傅学民却始终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盛梓琬:“梓琬,你别太难过了,这件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不要把错误都归到自己身上。
游子墨也在一旁附和:“就是,明知道自己杏仁过敏,还不提前说,我看她就是存心想碰瓷!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盛梓琬轻声呜咽着:“你……你们不要这样说她,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该出现在你们的生命里的!”
傅学民听着这番话,心又揪成了一团,仿佛回到了当年盛梓琬与人私奔时。
他绝不允许盛梓琬再次离开自己的人生!
纪初然躺在地上,看着这场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的戏码,疼到几乎失去意识。
最后还是旁观的群众看不下去了,拨打了救护电话,医生说但凡再晚一点,她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对于那件事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已经不想再去分辨了,只能说她的话对于某些人来说,从来都无关紧要。
然而,直到纪初然出院了,盛梓琬却还在医院住着。
从来不肯下厨的傅学民开始经常蹲守在厨房,她这才知道原来傅学民是会做饭的,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具备专业的资格证书,那一切都是为了盛梓琬。
他开始每天早出晚归,去医院给盛梓琬送汤,盛梓琬的朋友圈里晒着各式各样的五星级大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医院坐月子。
评论里全是羡慕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会在一起,我磕了那么多年的cp终于和了!”
“啧啧啧,看看这厨艺,我家那口子要是有这一般手艺,还用我天天做饭?”
“哥,别秀了,要不然你看看我呢?”
所有人都在称赞他们的爱情,完全忽略了他们现在还各有家室的事实。
纪初然懒得再理会,这些事情以后都与她无关了,她还有属于她的梦想要去实现。
那天听完那些阿姨的话,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她不希望纪家的刺绣技术就那样一直没落下去,甚至……有可能的话,她希望这样的技艺可以被全世界的人看到!
离开医院之后她就乘车去了江南的一个小镇,据说那里藏着很多手艺人,他们也曾辉煌过,只是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如果那些东西可以重新以另一幅面貌展现在世人眼前,纪初然相信,一定可以震惊世界。
毕竟,华流才是顶流!
途中她还遇到了一位刺绣大家,二人一见如故,彻夜长谈交流了一晚上的心得,纪初然心里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比爱情消失更快的或许是灵感,为了抓住脑海中闪过的那一缕光,纪初然连着熬了几天几夜,除了生活必须,几乎一心扑在上面。
等她再回过神时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找她找疯了。
傅学民近乎疯狂地给她打电话,见她不接,又联络了各大平台,全天候播报找寻她的消息,他的行为感动了全世界。
“天呐,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言情小说,我只是其中的npc罢了!”
纪初然看着这些信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几分钟过后才再次睁开双眼。
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游子墨:“呵,又玩什么把戏呢?欲擒故纵?像你们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真叫人恶心!”
纪初然有些无语,不是他们一直都在说,是她占了盛梓琬的位置吗?现在她消失不见了,不是正好吗?
纪初然看着手上准备得差不多的设计方案,略微收拾了一下,就买票回了A市。
刚走到别墅门口,一群人就蜂拥而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束鲜花,娇艳的花朵延伸出了一条道路,路的尽头是傅学民。
“你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不就是当时你过敏,没送你去医院,至于闹成这样吗?你现在不也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你再这么作,可没人惯着你!”
这大概是第一次,傅学民为纪初然做了一些可以称之为仪式感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花粉过敏的话,可能还算得上浪漫吧。
纪初然猛打了好几个喷嚏,快速挪到道路旁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学民眼底一片乌青,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家里的厨师什么水平,我吃不惯,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纪初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是来报恩的,但是不是来当佣人的,而且就算是佣人也有工资吧?
想起那项条约,纪初然心底闪过一抹嘲讽,当初是自己太过年轻不懂事了,不过一切也只到这里了。
纪初然淡淡回答:“我说过了,我有事要处理。”
傅学民微微一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说过,人是会变的,你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努力联系各界非遗传人,想联合制作一幅作品,送去国外参展,那或许是他们走出国门的最好机会,如今也算是有一点眉目了。
傅学民见她神色冷淡,态度逐渐缓和下来:“梓琬刚离婚,现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她又一向娇弱,不似你那般坚韧,所以我才会想着,先去照顾她,反正你肯定可以把自己的所有事都安排妥当的。”
“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当时应该也不严重吧,梓琬为了这件事自责了好几天,你有时间去给她道个歉吧!”
纪初然忽然觉得有些荒唐,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过敏住院的人是她吧?而且导致她过敏的人是盛梓琬,现在要她向盛梓琬道歉?
纪初然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要离去。
傅学民的声音有些焦急不满:“才刚回来,你又要去哪儿?”
纪初然的声音缓缓飘过:“你知道吗?中国人口14亿,澳大利亚有袋鼠4700万,平均没28个人才能分到一只袋鼠,你不知道,你不关心,你只在乎你自己!”
“你在说什么东西?你要去澳大利亚?”
有时候,理会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确实挺累的!
纪初然继续朝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盛梓琬和游子墨迎面走来。
“哟,有些人玩套路玩失败了,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也不知道这脸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厚啊!”
纪初然出言嘲讽:“对对对,不像你,你都没脸!”
游子墨愣了几秒,没想到眼前的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脸气鼓鼓的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还口,便直接拉着盛梓琬去了那条用鲜花铺成的道路。
“梓琬,你看学民对你多用心啊,你前几天才顺口说了句想找一个这样的场景,用来拍摄L品牌最新出的那条裙子,他就给安排出来了,这下你应该相信他对你的感情了吧!”
“学民,别愣着呀!那条裙子你一定也早就准备好了吧!”
傅学民看着纪初然,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纪初然笑了笑:“那你们先玩,我花粉过敏,就不奉陪了。”
傅学民看着逐渐远离的那个背影,痴痴地看了几秒,为什么他好像从来就不知道她花粉过敏?
盛梓琬换上那条裙子,在花丛中浅笑,整个人宛若神仙妃子。
那条视频直接爆火,网友纷纷点赞,说素人原来真的可以比明星更好看,更有甚者,开始直接联系盛梓琬,想让她出道。
在得知事件男女主人公的过往之后,无数人开始直言自己真的开始相信爱情了。
盛梓琬的知心好友也现身网络,开始诉说他们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
“论我在他们旁边当npc的那些年,真是给我磕生磕死,只要梓琬一句话,别说是一条裙子,就算要傅学民把全部身家掏空,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想当年啊,赛车界出了一个网名狂徒,那就是咱们傅总啊,为了梓琬,他连命都能舍!”
网友直呼磕到了,一时间有关于他们的双人合照铺天盖地。
“我愿意用我闺蜜单身十年换我也谈上一个这样的!”
纪初然看着留言里真心祝愿着他们的那些话,内心毫无波澜,那些信息她远比网友更清楚,或许傅学民和盛梓琬确实就是天生一对,不过无论怎样都好,以后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终于到了离婚协议正式生效的那一刻。
傅母打来电话:“一切手续都办妥了,你想离开的话,随时可以。”
纪初然嘴角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谢谢夫人,东西我也都收拾好了,不该拿的我一件也没有拿,你可以派人去检查。”
傅母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还不知道吗,不用了,我相信你!”
“上次我说帮你开一家公司你拒绝了,那……现在你要去哪里呢?”
纪初然抿了抿唇:“夫人,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我想过一些与傅家毫无关系的生活,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请您见谅。”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连学民也不告诉吗?”
纪初然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对!不要告诉他,我离开了!”
当年她母亲身患重病,受了傅家的恩惠,母亲说有恩必偿,所以她来了,如今恩情已经还尽了,她不想再跟这家人有任何关系。
这些年明面上来说她和傅学民是夫妻,但是实际上,她在认识傅学年之前就签过一份合约,这些年她不能拿傅家一分钱财,包括傅学年送的任何礼物。
说来也好笑,傅母也许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傅学年从没送过她什么礼物。
在傅学民的心里,只有盛梓琬一人。
电话打完,纪初然忽然发现有些东西收漏了,还得回傅家一趟。
然而刚进大门,她就发现傅学民正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壶茶,盛梓琬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块蛋糕。
傅学民忽然起身,拿了一块盖子,盖在蛋糕上:“梓琬喜欢吃杏仁蛋糕,我们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你的过敏症状,好些了吗?”
纪初然看着这些小动作,只觉得有些可笑,便勾了勾唇:“我没事,你们吃吧!”
傅学民拉住她的袖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纪初然神情微愣:“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百年好合?”
傅学民有些错愕,他想要的应该不是这个答案:“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纪初然也开始迷惑,那要说些什么?
“蛋糕吃多了容易胖,还容易血糖、血脂升高,你们注意控制摄入量,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在这个岁数,身体很容易出问题的。”
傅学民一把将纪初然的手甩开,面上染了一层薄怒:“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恶毒!”
纪初然挠了挠头:“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块腹肌,健康才是第一位啊!这些人怎么就是不懂呢?
午后的阳光微微倾斜,从斑驳的树影中间穿插着进入客厅,沙发上的一男一女,容貌俊美,远看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傅学年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盛梓琬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纪初然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像极了小说里男主和女主大团圆结局的婚后生活
她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
“人啊,还是不能太痴心妄想,去渴求一些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现在亲眼看到了,你死心了吧?”
游子墨从门口走进来,脸带鄙夷地看着纪初然。
“就算你再怎么拼命,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学民的眼里始终都只会有梓琬一个人。“
“居然还拿自己命做赌注来接近学民,真是可笑,就算做到了这个地步,又能怎么样呢?”
纪初然回想了一下过去的那些行为,在旁人眼里,大约她真的是爱惨了他吧,但就算到这个程度,傅学民也无动于衷。
纪初然默默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说完就径直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游子墨有些意外:“你又在耍什么手段,还想像上次那样玩失踪,然后让学民到处找你吗?你可以试试,看看他这次还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纪初然依旧没有理会他,人生不过三万天,她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余下的日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游子墨拉住她的衣袖:“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纪初然一个踉跄,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的额头。
傅学民听见身后的巨响,迅速回头,只看见纪初然在他面前倒下,他想伸手去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游子墨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微微颤抖:“怎……怎么可能,我不过就拉了她一下!”
“快起来,你别装了!”
傅学民双眼猩红,恶狠狠地盯着游子墨,正要开口,却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
盛梓琬看见纪初然的额头几乎被全部染红,当场被吓晕,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傅学民下意识将脚尖的方向对准了盛梓琬那边,眉头却紧皱着,看着怀里的血人。
纪初然勾起了嘴角:“我没事的,毕竟我这么坚强,流点血也不会怎么样,你快去看看她吧,她可能又被吓坏了。”
傅学民看着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
“我没事,等会儿去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应该就是磕破点皮,盛小姐自小就是被呵护着长大的,估计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受这么重的伤,你去安抚一下她吧!”
说完,纪初然就挣扎着站起身,随手拿起一块毛巾,捂着自己的头:“你看,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吧。”
傅学民眼神莫名地看着她:“你真的可以吗?”
纪初然点点头,一脸平静。
“那你记得去医院,到了之后给我报个平安!”
傅学民盯着她看了几秒,发现真的看不出来什么别的东西,就转身去看盛梓琬了。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甚至他应该高兴于纪初然这样不哭不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一直觉得心里堵堵的,就好像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
游子墨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离开,这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吧?”
“故意受伤,把梓琬吓晕,然后再装作大度,好让学民心疼,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纪小姐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啊!”
纪初然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捂着头下,想不通这样的智障发言是怎么想出来的。
“没话说了吧,都被我说中了吧!”游子墨有些得意。
纪初然看着头上越渗越多的血,只想早点去医院,便拎着箱子继续往大门口走去。
手机上传来一则简讯:“我给你叫了车,现在应该快到了,你去门口等一下吧,记得捂好伤口!”
纪初然沉默着看了一眼,然后把消息划掉。
游子墨看着前面那个瘦弱的身影:“你去医院拎着个箱子干什么?里面不会有纪家的贵重物品吧?”
纪初然是真的有些无语,她只是想离开,怎么还能整出这么多事。
“这里面是我的私人物品,游大少爷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打开检查一下,提着行李箱是因为我和傅学民离婚了,以后不方便待在这里,今天是最后过来一趟,收拾东西,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你可以放心了。”
游子墨狐疑地看着她:“怎么可能,谁不知道你为了学民连命都不要,这些年一直缠着他,你会同意离婚?”
纪初然再次回答:“请注意用词,我不是同意离婚,是我提出的离婚,离婚协议已经生效,需要我拿出来给你看看吗?”
游子墨更没有办法相信了,当年纪初然为了傅学民赌命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看着学民每天那个样子,他也很担心,可是无论他怎么劝都没有用,直到纪初然出现,他那不要命的举动才停了下来,从那天开始,游子墨就开始忌惮这个女孩。
像他们这种豪门阔少,每天凑着往上贴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豁出自己的命,只为了让学民过上正常生活,他才不信。
游子墨再次伸出手拉住她:“不行,你不能走,学民现在不在,等他回来发现你不在了,又要满世界的找你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在耍什么诡计,但是你别想就这么离开!”
纪初然有些好笑:“难道,游大少爷是打算把我非法拘禁在这里?被霸道总裁关在别墅里,倒是很适合考公!”
游子墨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连忙松开手:“你果然用心险恶,知道自己讨不到学民的欢心,现在又把目标放在我身上了?我可没那么蠢!”
纪初然不再理会他,提着箱子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嘴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血流多了果然是容易有点晕!”
“什么?”游子墨听着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看着眼前的人慢慢远离,心忽然像被人揪住:“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跟学民说?”
纪初然向后摆了摆手:“君问归期未有期,就跟他说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里了!”
鲜血顺着额头,滴落到脸颊上,纪初然整个人看起来恐怖极了,但是此刻她的脸上却扬起了一个巨大的笑脸。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被困在这里,现在她终于可以从这个囚笼里出去,开始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了!
她迎着光,一步一步走到白日之下,任由身后的人淹没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