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生,你说你看不起我家是吧?好,让我看看到底谁家才是好欺负的!父亲红着眼睛,声音颤抖着说。
这让我第一次见到总是忍让的父亲如此激动。
我叫甘明远,出生在南阳农村的一个小村庄,邵庄村。
这里青山环绕,一条小溪从村头蜿蜒流过,溪水清澈见底,夏天常有小孩在里面抓鱼摸虾。
村里姓邵的一大片,我家姓甘,是从外地迁来的,也就三代人的光景。
老一辈人说,我爷爷当年是从陕西逃荒过来的,带着一家老小在这里落了户。
家里就我父亲和叔父两兄弟,父亲生了我们三个,大哥二哥,就我一个妹妹。
叔父家倒热闹,养了四个儿子,在村里也算是人丁兴旺的人家了。
记得小时候,每次村里有红白喜事,看到叔父带着四个堂兄弟出门,那场面确实让人羡慕。
父亲身子骨不好,年轻时读过几年书,是村里少有的能认字的人。
后来赶上那场运动,书也没念完,只能回村务农。
种地这活对父亲来说实在太重,他那瘦弱的身板常常让母亲心疼。
有次耕地时不小心把脚弄伤了,从那以后走路一直不太利索,村里人都叫他"瘸子甘秀才"。
母亲性子倔强,为人要强,不愿在叔父家受气。
那时候我们还和叔父一家挤在老宅子里住,婶婶总说些难听的话,说我们家占地方,吃闲饭。
"你们家又不出力,凭啥跟我们平分粮食?"婶婶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母亲心上。
母亲就和父亲商量要单独盖房子,父亲起初不同意,觉得分家不好。
"你是觉得受气也比分家强是吧?"母亲擦着眼泪说。
七八年那会,母亲自己在河边和土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母亲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直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父亲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看着,递水递饭,那种无力感让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攒够了土坯,又借钱买了砖瓦,总算盖起了三间正屋。
房子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自己的家,母亲笑得像个孩子。
我家盖房子时,叔父一点忙都没帮,这件事成了母亲心里的一根刺。
其实这事我后来才明白,叔父那时在生产队当会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错了,哪敢明着帮忙。
日子过得还算安稳,直到邵家东屋开始盖房子。
邵安生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仗着有几个钱就目中无人。
他一上来就把房基打到了我家院子里,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公家地。
父母去理论,他们倒咬一口说我家院子太大了,占了公共用地。
最让母亲寒心的是,叔父作为会计不但没帮我们说话,反而站在了邵家那边。
"甘会计,你说说,他家院子是不是占得太大了?"邵安生笑着问叔父。
叔父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像一把锤子砸在母亲心上。
从那以后,母亲很少去叔父家串门,就连过年也只是让父亲带着我们去拜年。
邵家人越发得寸进尺,在过道上乱堆杂物,往我家院里排水。
更可恶的是,他们在房顶上故意晾晒衣服,就为了看我家院里的动静。
每次父母去说,他们就仗着人多势众,把父母骂回来。
"要不是看你瘸着腿,今天非打得你满地找牙!"邵安生常常这样威胁父亲。
母亲每次看到父亲被欺负,都在屋里偷偷抹眼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考上了师范,毕业后在镇上教书。
家里条件好了些,准备翻盖老房子,想给父母一个舒适的晚年。
可邵家人百般阻挠,说我家房子比他们高了会影响风水,还把我们刚砌好的墙打掉。
"你们家就该住土坯房,盖这么高干啥?"邵安生的儿子冷嘲热讽。
父亲忍无可忍,拿着木棍就要和他们理论。
可他那身板哪是对手,被邵家几个小子推倒在地,母亲去帮忙,也被邵家的女人们打得满脸是血。
"打死这对夫妻,看他们还敢不敢嘚瑟!"邵家人喊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叔父带着四个堂兄弟赶来了。
叔父一把掐住邵安生的脖子:"你他娘的以为我甘家好欺负是不是?今天咱们好好算算这些年的账!"
那一刻,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叔父,眼神凌厉,气势逼人。
原来叔父早就知道邵家要找事,一大早就叫上了堂兄弟们在暗处盯着。
那天,邵家人终于尝到了教训,再也不敢欺负我家。
事后,叔父搂着父亲的肩膀,眼里含着泪:"兄弟,这些年都是我的不是,我太懦弱了。"
"当年你盖房子时我不敢帮忙,后来邵家欺负你们我装聋作哑,我对不起你啊!"叔父说着说着就哭了。
原来叔父一直在为当年的事自责,他想补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哥,我都明白。"父亲拍着叔父的背说。
从那以后,叔父经常来我家坐坐,帮着收拾院子,修补房顶。
有时还带着几个堂兄弟来帮忙干活,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母亲也渐渐放下了心结,常常给叔父和堂兄弟们包些饺子。
后来我才知道,叔父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家,只是碍于当年的事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每次邵家欺负我们,他都记在心里,等着有朝一日讨回公道。
这些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天的情形,我总会红了眼眶。
血浓于水,终究是亲兄弟,那些误会和心结,在那场风波后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父母和叔父一家常常串门,逢年过节还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场面让村里人都羡慕。
邵家人也老实了,再也不敢欺负我家,见了叔父还要远远地打招呼。
有时我在学校教课,讲到亲情时,总会想起这段往事。
我告诉学生们,亲情就像是埋在土里的种子,即使暂时沉寂,只要有一滴水的浇灌,就能重新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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