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是“地卖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卖天了”,真是这样的吗?其实用“卖不动地就卖天”作为概括,不仅忽视了“中标”的关键主体是“自己人”的事实,也没有认识到这次“卖天”和先前“卖地”的本质差异。
从时间上看,开始大建通用航空机场正是在地方土地出让开始火热、地王开始层出不穷的2016年。当时的展望,是到2020年建成500个通用机场——实际上到2023年底只运营了450多个,估计到今年才能完成任务,比预定计划晚四年——这不能不说是受到了后期土地出让收入不振、地方债务负担较重等地方财政问题(特别是县一级)的拖累。
说通用机场建设比预定计划滞后是受县一级地方财政问题拖累,是因为目前国内民航客运机场的服务范围几乎覆盖了所有地级及以上城市,而通用机场通常选址在距离地级行政中心稍远的县一级地区,并且几乎是由县财政全额承担建设费用——单个通用机场的资金成本在5亿左右,少则2亿,多则10亿。从资金来源看,大致上是10%的建设资金来自专项资金补贴(鼓励地方建通用机场的补贴),余下90%的资金由(县一级)地方财政自筹。
再者,直接把出让特许经营权的过程称为“卖天”,实际上就会让人忽略了行为的主体——这次“中标”平阴县今后30年“低空经济特许经营权”的企业,并不是真正通过市场化模式参与竞争,而是由当地平阴县财政局100%控股的国资企业。因此所谓“中标”,也就是个走过场的程序正义。
前一段时间有个问题,问什么是低空经济,那么从平阴县的情况,我们就能明白所谓低空经济的情况:部分放权、鼓励地方自筹资金建设通用机场;由地方100%控股的国企通过走过场的招投标环节取得当地低空经济的特许经营权;由这家国企出面向有需求的企业或个人提供有偿服务。所以,把这个过程说成是“卖不动地就卖天”不太恰当。土地出让是一次性完成的,而“卖天”的特许经营权则是在当地只此一棵的长期摇钱树——显然对一个县一级地区而言,再去建设第二个可付费使用的通用机场几乎是不可能的(当地不可能批复立项和用地),因此事实上这种自筹资金、控股经营的模式就形成了对当地通用航空方面的单一垄断——既当举办运动会的东道主,又当裁判,还当运动员。
2023年全国“低空经济”规模是5000亿,现在的展望目标是到2030年“低空经济”规模要超过2万亿。所有的“低空经济”的形式,要么表现为产品研发制造(涉及试飞试航),要么表现为服务(旅游、运输、应急、急救、成像),一切的源头都在于目前为止将近500座的通用机场——飞行器首先需要合法地飞起来。
所以,所谓的“低空经济”或者“通用航空经济”的实质,就是给到全国500个有通用机场县一级地区,提供了一个类似烟草的有一定造血功能的垄断行业。或者说,所谓“低空经济”,是放权给地方,让地方通过既当举办运动会的东道主、又当裁判、还当运动员的方式,相对轻易地取得了一个比土地出让收入更长久的广义税税源,所以这可不是“卖不动地就卖天”所描述的一次性收入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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