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8月27日,南京某地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汽车撞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路人,路人当场身亡。附近的群众立刻控制了肇事者,为了确定遇难者的身份,他们翻开了死者的口袋,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口袋里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用塑料布包裹着的黑白照片,大家看到照片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认识照片上的那个人——开国大将罗瑞卿。
罗瑞卿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路人的身上,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很快,初步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这个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闻名全国的“一代兵王”郭兴福。
郭兴福,1930年出生于山东邹平的一个贫农家庭,他幼年丧父,只读过3个书就被迫辍学了。12岁那年,为了糊口,郭兴福加入了山东保安团当勤务兵和通讯兵。6年后,也就是1948年,华野发起了著名的济南战役,在战役期间,18岁的郭兴福随起义部队起义,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
当时,郭兴福所在在部队是华野13纵,这支部队是胶东军区的老部队,当时的司令员是周志坚、政委是廖海光。
在此之后,郭兴福先后参加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淞沪战役和漳厦战役,期间他曾因为作战英勇,获得三等功。1949年6月,新中国成立前夕,19岁的郭兴福被批准入党。
新中国成立后,郭兴福作为部队内被重点栽培的对象,被送入第14步兵学校参加学习,4年的军校生涯,郭兴福年年成绩优异,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南京军区,在在上甘岭战役中大放异彩的12军服役,担任教导营少尉排长、中尉副连长。
1961年,12军军长李德生到郭兴福所在的连队蹲点,看到了郭兴福在训练场上指挥训练,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兴趣。李德生于是决定,就从这个连开始,进行训练改革实验,让郭兴福负责教授小组战术。
郭兴福所总结出的训练方向、教学笔记,清晰明了,简单高效,李德生下令将这种教学法在12军全军普及。不久后,解放军总参谋部军训部的郝云红处长到12军调研,李德生带他参观了郭兴福的现场演练。郝云红看后连连鼓掌,说:“这简直比看梅兰芳的戏还要过瘾,你们应该给这种训练方法取个名字,就叫它‘郭兴福教学法’吧!”
郭兴福教学法很快在南京军区获得了轰动,当时的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分管军训的副司令员王必成都对它赞不绝口。很快,中央军委的叶剑英元帅也看了郭兴福连队的汇报演练,演练结束后,叶帅兴奋地握着郭兴福的手说道:“你是一个好连长,你把兵练活了。”随后,叶帅就给中央写了报告,说郭兴福把战士们训练得“一个个都像小老虎”一样,建议在全军推广郭兴福教学法。
时任军委秘书长、总参谋长的罗瑞卿看到叶帅的报告,立刻向毛主席做了汇报,毛主席看后非常高兴,在叶帅“一个个都像小老虎”的描述下重重画了一条红色的杠。很快,中央号召解放军全军掀起学习郭兴福教学法的运动,并在1964年举行了全军大比武,郭兴福这个名字一时间闻名全国,他因此获得二等功一次,12军党委和南京军区党委分别为他记一等功一次。不久后,调任南京军区高级步兵学校担任教员。
1965年,“罗瑞卿事件”发生后,郭兴福受到牵连,遭到了各种不公平的对待,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郭兴福依旧不肯“揭发”罗瑞卿。
在走投无路的日子里,郭兴福和妻子李淑贞做出了他们一生最痛苦的选择:先掐死家里的3个孩子,然后夫妻自杀。3个孩子死后,李淑贞跳楼未死,邻居发现后连忙来撞门,发现郭兴福已经被电得昏死了过去。邻居的撞门声将他惊醒,郭兴福又冲进厨房,用菜刀伤害自己。可叹的是,仿佛命运有意要戏弄他,身中十几刀后,郭兴福竟然没死,被抢救了过来。
由于3个孩子的死亡,不久后,郭兴福和李淑贞被逮捕判刑,郭兴福是死刑。
(很多朋友不能理解郭兴福的行为,设身处地地想,他的考虑应该是:他们夫妻死后,3个孩子无法独立生存。)
很快,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12军军长李德生将军得知了郭兴福的悲惨遭遇,他们纷纷出面为郭兴福说情,最后,法院撤销了死刑,改判20年有期徒刑。
罗瑞卿将军后来复出,多次关心郭兴福的情况,并说自己很想再见一见郭兴福这个老朋友,但在1978年,罗瑞卿大将到德国治疗腿伤,在术后因心脏病发作不幸去世,未能实现为郭兴福平反并和他见面的愿望。
1979年,郭兴福无罪释放,南京军区的老领导邀请他重回军区工作,担任步兵学校战术研究室副主任。
在南京军区工作4年后,1983年,郭兴福以副师级待遇退休。就在他准备和妻子安度晚年的时候,1985年8月的一天,他骑着自行车外出,在路上遭遇车祸,当场身亡,当时郭兴福只有55岁。在他的口袋里,人们只找到了一张用塑料袋包着的罗瑞卿大将的黑白照片。尽管罗瑞卿大将已经病逝好几年了,郭兴福一直为没能和这位老首长见最后一面感到遗憾。如果死后还有另一重世界,两位将军想必可以好好促膝长谈了。
郭兴福同志罹难后,剩下了他的妻子李淑贞独自生活。死者长已矣,生者徒悲戚。李淑贞此后一个人生活在南京军区某干休所,她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女,只要坐下来,痛苦的回忆就如同潮水般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2007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李淑贞老人充满伤痛地说道:“那一段回忆,让俺再过40年、50年,一直到死,化成了灰,都不会忘记。俺自己都不敢回忆,怕想着想着、说着说着,就想‘过去’,好和他们团聚。”
她害怕独处,在外面认了一个干女儿,白天能出去就不愿一个人在家里。她家门口有一道坡,李淑贞说她喜欢下坡,这意味着自己出门了,想起出门去见干女儿、老朋友,她的心情就会舒畅一些,步伐就会轻快。她不喜欢上坡,上坡对她来说意味着要回家独处了,她就心情不舒畅,步伐会也沉重起来。她对记者说:“如果有人扶着俺,按上坡下坡就一样快了。”
晚年的李淑贞所经历的孤独和痛苦,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郭兴福同志虽然离开了,但他所创造的“郭兴福教学法”始终是他留给我军的宝贵财富。2009年7月,郭兴福被评为“100位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建设作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今年6月份,央视7套报出的《军事纪实——奋斗正当时》中,解放军陆军“军事训练先锋连”连长在镜头前表示,他对战士们训练的方法,就来自几十年前郭兴福创造的“郭兴福教学法”。
向为人民军队建设做出突出贡献的郭兴福同志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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