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年我借宿破庙避雨，隔壁的寡妇递来热面：天亮前你别走

■作者：看俺老孙 ■素材：陈广旺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9年的10月，我在南京的一家纺织厂打了三年工，心想着回老家看看。那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从南京回苏北老家，要坐一天的长途汽车。

我是苏北泗洪县的农村人，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说起我的家，在泗洪县的西北角，离县城七十多里地。那时候在南京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块钱，我也算是村里的万元户了。那时候，我爹常常给我写信，说是村里的媒婆三天两头往我家跑，他们都说我这个在南京打工的小伙子，是个香饽饽。我爹还说，村里的王寡妇家的二闺女，长得可水灵了，让我趁这次回家的机会，去相看相看。

那时候，出门在外的人，都习惯往身上缝个暗袋，把钱放在里面。我把这一年来的积蓄都放在里面，准备回家给爹妈添置点东西。从南京回家，我特意带了两条“中华”香烟，那时候“中华”可是稀罕物。我还买了一件羊毛衫，打算给我妈穿。

我是一大早就从南京出发的。那天早上天气还不错，可是到了下午，天就变了。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大雨了。我心想不妙，这要是碰上暴雨，可就麻烦了。

车子开到半路，突然“噗”的一声，车子抛锚了。司机和售票员折腾了半天，也没修好。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且下起了瓢泼大雨。我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我站在路边，心里直叹气。这鬼天气，可咋整？这时候，一个当地的老农提醒我说：“小伙子，前面不远有个观音庙，你可以去那里避避雨。”

我一听，心里一喜：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我赶紧背着行李，朝着老农指的方向走去。这观音庙离公路大概有一里多地，走了二十多分钟，我才看到一座破旧的庙宇。

这庙宇年久失修，殿顶都塌了一半。我站在庙门口，心里有点发毛：大晚上的，这破庙看起来阴森森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蛇啊什么的。可是，这暴雨实在是太大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庙里很黑，我摸索着往里走。突然，我看到庙的西厢房里有一丝灯光。我朝着灯光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在外面？”

这一下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说：“大姐，我是赶路的，碰上暴雨，想在这里避避雨。”

“进来吧。”那个女人说道。

我推开门，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正在熬药。屋里点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昏暗。在靠墙的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小伙子，你是从哪里来的？”那个女人一边熬药，一边问我。

“我是从南京回老家的，在路上碰上车子抛锚了，又遇上这场暴雨。”我如实回答。

“哦，南京啊，那是个好地方。”女人说着，又往药罐子里添了些柴火。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样子。她大概三十岁左右，虽然穿着朴素，但是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她的眉毛很秀气，眼睛很大，只是眼圈有点发黑，显得有些憔悴。

“我叫王秀娥，这是我公公。”她指着床上的老人说道，“他中风瘫痪了，我带他来这里住，是为了躲避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我一听，心里一惊：原来是个寡妇啊！

在我们农村，寡妇是个敏感的话题。我爹常说：“宁可去摸老虎屁股，也不能招惹寡妇。”所以，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王秀娥看出了我的心思，苦笑了一下：“小伙子，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那种不检点的人。我公公病了，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候，我闻到一股香味，原来王秀娥正在熬一锅鸡汤。见我东张西望的，她说：“你肯定饿了吧？等会儿我煮点面条，你先垫垫肚子。”

我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带了干粮。”

“外面这么大雨，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王秀娥说着，从灶台下面摸出一把面条。

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有些感动。在这个偏僻的破庙里，一个寡妇带着瘫痪的公公，日子过得一定很艰难。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破旧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偶尔还有几声惊雷，把我吓得一激灵。

王秀娥给床上的老人喂了药，然后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上飘着几片青菜，还有一个荷包蛋。

“大姐，这太客气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吃吧，这荷包蛋是我家自己养的鸡下的。”王秀娥说着，又往灶台里添了些柴火。

我端起碗，一口气把面条吃完了。这是我这一路上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王秀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

“我叫陈广旺，今年25岁。”

“广旺？这名字起得好，旺旺的。”王秀娥笑了笑，“我今年30岁，你叫我秀娥姐就行。”

我点点头，又问道：“秀娥姐，你们怎么会住在这破庙里啊？”

王秀娥叹了口气，眼圈有些发红：“这说来话长啊。。。。。。”

原来，王秀娥的丈夫是三年前去世的。那年她丈夫在外地打工，说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场就没了。公公知道儿子死了的消息后，就中风瘫痪了。

“我那时候才27岁，公公就这么一个儿子。”王秀娥说着，擦了擦眼泪，“村里人都说我克夫，说我命硬。有些长舌妇还造谣说我和隔壁的刘老三有一腿，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就带着公公搬到这破庙里来了。”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农村，寡妇的日子确实不好过。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寡妇，更是容易招人闲话。

“秀娥姐，那你们靠什么生活啊？”我问道。

“我会做些手工活，编草帽、织毛衣什么的。有时候也给人家收割水稻，帮人家插秧。”王秀娥说着，又添了些柴火，“这日子虽然苦点，但是只要能把公公的病养好，我就知足了。”

说话间，床上的老人发出了一声呻吟。王秀娥赶紧过去，轻轻地给老人翻了个身，又帮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王秀娥，虽然命苦，但是心地善良，孝顺公公。要换了别人，早就改嫁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雷声轰鸣。王秀娥给我铺了一床草席，又拿出一条破旧的棉被：“你就睡在这里吧，我和公公在里屋。”

我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这时候，我听到里屋传来王秀娥的啜泣声，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哎，这苦命的寡妇啊。。。。。。”我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一声惊雷把我吓醒。我睁开眼睛，发现王秀娥正蹲在灶台边上添柴火。

“秀娥姐，你怎么还不睡啊？”我揉了揉眼睛问道。

“公公发烧了，我得给他熬药。”王秀娥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继续睡吧。”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坐起来，说道：“秀娥姐，我来帮你添柴火吧。”

“不用，你休息吧。”王秀娥摆摆手，“我都习惯了。”

我走到灶台边，发现王秀娥的手都被烟熏黑了。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哭的。

“秀娥姐，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来看着火。”我说着，从她手里接过柴火。

王秀娥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药要慢慢地熬，火不能太大。”

我点点头，看着她疲惫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守寡，还要照顾瘫痪的公公，日子过得真是太苦了。

灶台上的药罐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一股苦涩的中药味。我往灶台里添了几根柴火，火光映在墙上，影子摇摇晃晃的。

这时候，我听到里屋传来王秀娥的声音：“公公，您别动，我给您擦擦汗。”

接着是老人含糊不清的呓语声：“秀娥啊，你。。。。。。你改嫁吧。。。。。。”

“公公，您说什么呢？我不改嫁，我要照顾您。”王秀娥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我是个废人了。。。。。。你还年轻。。。。。。”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公公，您别说了，好好养病。等您好了，我们就回家。”王秀娥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站在灶台边，听着里屋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在我们农村，像王秀娥这样的寡妇并不少见。有的改嫁了，有的带着孩子苦熬，还有的干脆跑到城里打工去了。但是像王秀娥这样，宁愿忍受流言蜚语，也要照顾瘫痪公公的，却很少见。

天快亮的时候，药终于熬好了。我端着药碗走进里屋，看到王秀娥正在给公公擦身子。

“秀娥姐，药好了。”我轻声说道。

王秀娥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给公公喂药。老人的脸色很差，嘴唇发紫，说话都不利索了。

“公公，您慢点喝，别烫着。”王秀娥一边喂药，一边轻声安慰。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在这个破旧的庙里，一个孝顺的儿媳妇，一个瘫痪的老人，相依为命，生活得如此艰难。

“小伙子，天快亮了，你该走了。”王秀娥突然对我说道。

我一愣：“秀娥姐，这雨还在下呢。”

“不行，天亮前你得走。”王秀娥的语气很坚决，“村里人要是看到你在这里，又要说闲话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时，我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秀娥姐，这点钱你收下，给公公买点补品。”

王秀娥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年轻人挣钱也不容易。”

我把钱塞到她手里：“秀娥姐，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秀娥的眼圈红了：“广旺，你是个好人。”

我背上行李，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秀娥姐，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去泗洪县城找我。我在县城西街口开了个小卖部。”

“嗯，你路上小心。”王秀娥送我到庙门口。

天还没亮，但是东方已经露出了一丝曙光。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我走出破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王秀娥还站在门口。

“秀娥姐，保重！”我挥挥手。

王秀娥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庙里。

我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忘不了王秀娥那双忧郁的眼睛。

一个月后，我回老家办了点事，顺便去那座破庙看看。但是，破庙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些锅碗瓢盆。我打听了一下，说是王秀娥的公公病好了一些，他们搬走了，但是没人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十年后的一个冬天，我在县城的一家药店买药，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王秀娥！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但是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容。

“秀娥姐！”我赶紧叫住她。

王秀娥转过头来，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广旺啊！”

我们找了个小店坐下来。王秀娥告诉我，她公公的病好了，现在在县城郊区开了个中药材种植基地。原来，那天我走后，她用我给的五十块钱给公公抓了几副药，没想到还真把病治好了。

“这些年，我总想找你说声谢谢。”王秀娥说道，“那五十块钱，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我笑了笑：“秀娥姐，你太客气了。”

临走时，王秀娥给了我一包药材：“这是我们种的，你带回去给你爹妈泡茶喝。”

看着王秀娥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人生最困难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帮助，也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那个雨夜，那碗热腾腾的面条，那句“天亮前你别走”，成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在破庙避雨，如果我没有遇见王秀娥，我的人生会不会少了一些感动？那个寒冷的雨夜，那个破旧的庙宇，那个坚强的寡妇，教会了我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坚持，什么是希望。